第4章 吴钩系数(2 / 2)

“战船”位(水-北):水银珠稳健而迅速地滑向北侧高位,稳稳停驻。强度:七分(强)!新式“大翼”战舰的威慑力被具象化。

“屯粮”位(土-中):水银珠持续而稳定地向中心区域推进,达到一个坚实的高位。强度:八分(甚强)!连绵不绝的运粮车队转化为战争潜力。

“将才”位(火-南):此位的水银珠移动最为诡异!它并非匀速,而是如同被鞭子抽打,一次次地、间歇性地向南猛蹿!每次蹿升,都伴随着盘身一阵异常的嗡鸣,磁石中心隐隐泛红!更骇人的是,当周鸣根据墨翟记录的最新“伍员训练强度及频率”输入参数时,这颗银珠竟在凹槽中疯狂地左右震荡,幅度一次大过一次,仿佛一头被仇恨和怒火驱动的困兽,随时要破笼而出!当前强度:六分(中强),但动态趋势:月增十二分(暴增)!“伍员权重”的激增被动态捕捉。

“谍网”位(木-东):水银珠的移动则显得隐秘而粘滞,如同蛛丝蔓延,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东侧相当的位置。强度:五分(中),但渗透性强!

当五颗水银珠最终定格,青铜盘停止了旋转。一副触目惊心的“吴国威胁星图”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五颗银珠的位置连线,形成了一个巨大、尖锐、极不规则的“矛头”形状,锋芒直指代表楚国的方位!尤其是“冶铁”位的银珠(强度9)形成的顶点,以及“将才”位那颗仍在微微震颤、充满不稳定能量的银珠(强度6+动态暴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此即吴国崛起之枢机图。”周鸣的声音如同冰泉,点指着盘面,“五维之强,非孤立也。冶铁之锋(金),铸战船之坚(水)、谍网之利(木);屯粮之厚(土),养将才之锐(火);而将才之恨(火),尤以伍员为甚!”他的指尖重重落在“将才”位那颗躁动不安的银珠上,“其心焚于楚仇,其智冠于当世,其志坚如磐石!其权重,非静态可量,乃随其复仇之谋深、练兵之效显,月增十二分!假以时日,此维之盛,将凌驾诸维之上,驱动吴国化身复仇之矛!”

周鸣的目光如冷电,射向脸色变幻不定的屈建:“屈令尹尚言蛮夷疥癣否?此吴钩之利,已非割肤,乃剖心之刃!其矛头所指,非晋非宋,首当其冲,唯楚而已!”最后四字,斩钉截铁,如同重锤敲响丧钟!

屈建死死盯着青铜盘上那狰狞的“矛头”星图,尤其是那颗代表伍员、不断震颤、仿佛滴着血的“将才”银珠。墨翟情报中“目赤如血,言必称楚仇”、“士卒战意如沸”的字句,与眼前这动态模型的恐怖推演完美契合。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让他骄矜的面皮微微发麻。他仿佛看到姑苏城头,伍子胥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正穿透千里时空,死死锁定了自己,锁定了郢都!

“危言耸听!”屈建猛地一拍案几,试图驱散心中的寒意,色厉内荏地低吼,“周鸣!你故弄玄虚,以此妖盘蛊惑人心!伍员匹夫之勇,吴蛮乌合之众,纵有利器,焉能撼动我大楚万乘之基?此等邪器,妄测天机,当毁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杀意,竟有动手毁盘的冲动。

“毁盘易,毁势难。”赵武沉声开口,按住了屈建的手臂。他的目光同样凝重地锁在青铜盘上,尤其是“冶铁九分”和“谍网五分”的方位。“屈令尹,周子此图,虽形奇异,然其理据皆源于实报。吴剑之利,我晋暗探亦有验证;其舟师之盛,宋商亲眼所见;至于伍员……”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屈建一眼,“其才其恨,令尹当比我等更知其分量。此矛头所指,绝非虚妄!晋楚纵有龃龉,然吴若坐大,借复仇之名西进,鲸吞楚地,其锋锐挟新得之资源,转而北望中原,届时……”他没有说下去,但后果不言而喻。晋国虽乐见楚国受挫,但一个统一了吴越、挟大胜之威的超级强权,绝非晋国之福。

华元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看着那指向楚地的“矛头”,如同看到了宋国未来的灭顶之灾,声音发颤:“二位…二位大夫!吴人若成势,岂止于楚?中原…中原亦恐再遭兵燹啊!弭兵…弭兵之盟,更需…更需固若金汤,以御外侮!”

周鸣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拨动了青铜盘边缘一个代表时间推移的玉符。随着玉符转动,“将才”位那颗代表伍员的水银珠,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再次剧烈一颤,又向前(强度更高方向)猛地蹿升了一小格!盘心磁石的嗡鸣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仿佛金铁刮擦!而“冶铁”、“战船”位的银珠也随之产生细微的共振,整个“矛头”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凝实、更加锐利!

屈建的手臂被赵武按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微微发抖。他不再看周鸣,也不再看赵武,充血的双目死死盯着那颗不断震颤、象征伍员和吴国复仇怒火的“将才”银珠。骄横的楚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源自骨髓深处的惊悸与怨毒,如同受伤猛兽的低吼:

“伍…员…”

“蛮…吴…”

“此恨……此势……”

“当…以…血…偿!”

轩榭之内,流水潺潺依旧,却再无半分清幽。青铜盘上,五颗冰冷的水银珠勾勒出的致命“矛头”,在午后的光影中无声地旋转、震颤。那颗代表伍子胥的银珠,每一次细微的跳动,都仿佛敲击在屈建的心脏上,也敲击在晋楚弭兵这艘刚刚启航、却已面临惊涛骇浪的脆弱之舟的龙骨之上。来自东南的“吴钩”寒光,透过这精密的数学模型,已森然映亮了在场每一位决策者的脸庞。战争的阴云,从未因弭兵的谈判而散去,它只是在更遥远的地方,被仇恨与野心浇灌,以几何级数的速度,疯狂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