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望了望书架方向,重新攥紧凌云手腕,指甲几乎嵌进他肉中,语带威胁:“凌郎还想安然走出这公主府否?”
带着无尽的惶惑与挣扎,凌云被长公主半推半就拉入了暖阁,他频频回首,却见林驸马仍无举动。
“砰!” 暖阁木门紧紧闭合。外间,林驸马颓然瘫坐于地,他发现自己确实太软弱了。
暖阁内,再无第三人,凌云稍觉自在些,强笑道:“殿下可是心中不忿,欲借此震慑驸马?此等玩笑,未免……过于惊世骇俗。”
长公主不答,走至床榻边衣架前,坦然张开双臂:“凌郎,为本宫更衣!”
想起那句“还想安然出府否”的威胁,凌云只得磨蹭上前,自后为她褪下最外层的广袖罗衣,搭于架上。过程中难免触碰,只觉殿下身姿柔软。随后他便住手退开几步——屋内暖和,褪去外衣应已足够。
“不许停,继续。” 长公主令道。
罗衣内是素色束腰立领窄袖长袄,更显其身段修长。欲从后方褪下此衣已不可能,凌云只得绕至长公主面前,伸手去解她领口的盘扣。永嘉长公主身量较凌云为矮,微微扬起下巴,方便他动作。气息相近,凌云虽不敢直视,那抹朱唇却总在眼前晃动。扣结松解,长袄前襟斜坠,凌云又迅即绕回其后,轻轻卸下长袄搭好。
袄内是浅紫色抹胸,遮掩不住大片莹白肌肤,淡淡馨香萦绕四周。
见凌云再次束手而立,状若守礼君子。长公主竟自行解了下裳裙裤,任其委地,又抬手解散发髻,珠翠零落亦不顾。随即袅娜转身,反将凌云推坐于床沿。
她先行上榻,侧卧凝视凌云:“莫非凌郎心如古井,意欲净身入宫侍奉?还不速速宽衣,让本宫见识一番,风流才子的本事。”
凌云正值血气方刚之年,眼前玉体横陈,早已情动。虽觉今夜之事处处透着诡异别扭,一时却想不透关键所在……也罢,既是她执意如此。
……
几柱香后,凌云从极致的亢奋后进入贤者时间,心生懊悔,今夜怎就如此糊涂?并非未经人事,何以至此?
过程固然刺激难忘,然事毕之后,留下的唯有无尽忧惧。天家贵女,岂是易与之辈?此番孽缘,后果难测。长公主此举,除了一时之欢,于她又有何益?
永嘉长公主在一旁轻抚凌云,幽然道:“出去后告诉驸马,本宫……已如他所愿,成浪荡之人了。”
“嗯。”凌云随口应道,暗忖此言是否意味着她对驸马已心死,今后不再过问?
“离去时告知外面奴婢,今夜本宫宿于驸马暖阁,明晨再入内伺候。”
“嗯。”凌云再应,如此安排,确不易泄露行迹。
“俗语云,千年修得共枕眠。望君莫作负心之人。”
露水姻缘,何谈恩情?日后各自相忘于江湖便是。凌云依旧敷衍:“嗯。”
静卧片刻,长公主见凌云犹在发呆,催促道:“夜色已深,你该走了。”
不知是寡情抑或另有深意,凌云正欲起身,忽闻身后长公主轻唤:“且慢!”
他动作一顿,未及反应,只觉臀上传来一阵尖锐剧痛,险些呼出声。扭头一看,竟是长公主施展“九阴白骨爪”,五道指甲深深掐入他皮肉之中。
这定然要留下印记了:“殿下这是何故?无故伤人!”
长公主收回玉手,与自己指甲痕迹比对一番,冷静道:“恐凌郎日后翻脸无情,伤我心肠,故先留此印记为证,叫你无可抵赖。”
凌云不屑:“此等皮肉小伤,旬日即愈,有何用处?”
“多谢提醒。”长公主淡淡道,“那便每隔数日,为郎君新添一记,叫你时时记得今日之情分。”
凌云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捂住伤处。难道日后真要每隔几日便受她这“酷刑”?这孽缘竟如附骨之疽,难以摆脱了?
穿衣整冠毕,凌云出得暖阁,见林驸马仍瘫坐地上发愣,便蹲下与之相对无言。最终言不由衷道:“事已至此……怨不得我。”
林驸马默然不答。
凌云又道:“殿下有言,她……已成了浪荡之人。”
林驸马神色微动,仍不语。
凌云心下歉疚,竟恶人先告状,抓住驸马衣领诘问:“你为何不拦?为何不拦?坐视我犯下大错!”
林驸马垂首,依旧沉默。
凌云放开驸马,起身出房。见院中所有人皆远远立于五六丈外,稍安心神,此距离当听不见动静。宫人们见驸马亦在房内,自不会疑心他事。
返寓所途中,凌云细细回味今夜光景,终于恍然为何始终觉得别扭——今夜情事,竟与以往截然相反!简言之,他竟是被……逆推了!
素来在女子面前,无论是妻妾婢女,还是外界红粉,他凌云向来是掌控主动的一方。可今夜,从始至终,永嘉长公主才像是那主导一切的“大老爷”,而他“凌郎”,不过是奉命前来“侍寝”的。便连臀上这印记,都充满了上位者对所属之物的标记意味。
“原来如此!”想通此节,屈辱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凌云仰望寒夜星空,几欲泪下。口占一绝,以抒胸中块垒:
“天旋地转日月昏,罗衣轻解落凡尘。
强权相逼节安在?失身此夜泪空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