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未料到,自家随手布局,竟引来如此后果!一门听来极好的亲事,一个淑女。。。便这么…黄了?还是以这般难堪的方式?
凌老汉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鼻子骂道:“现今知道傻了?啊?!迟了!好好的一桩姻缘,让你自家作没了!苏家娘子那等品貌家世,是你这等胥吏攀都攀不上的!现今…现今全完了!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让你日后还如何说亲?!”
阿娘的哭声,阿爷的骂声,如针般扎入凌云耳中。他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家一字也辩白不出。在这世道,流言蜚语,尤是涉及北里女子的,于一人名声简直是灭顶之灾,况他还顶着“押司”的身份。
便在此时,院门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一衙役气喘吁吁跑入:“凌…凌押司!快!快回衙署!赵先生唤你即刻去一趟!出事了!”
凌云心中一凛,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家里这摊子尚未理清,衙署又出事了?
他看了一眼暴怒的父亲与垂泪的母亲,咬了咬牙,转身随那衙役快步离去。
赶至衙署先生公房,只见赵师爷面色凝重坐于案后。
“先生,出了何事?”凌云急问。
赵师爷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他,将手中一份状纸推至他面前:“你自家看罢。”
凌云拿起状纸一看,瞳孔骤缩!
告状人:李安(前番失踪案苦主,那秀才)
被告:凌云
状告事由:挟怨报复,污人清白,毁谤斯文!
状纸上,那秀才李安泣血陈词,言其妻李氏自被救回后,终日郁郁,以泪洗面,皆因外间流言蜚语,皆传其被掳期间已失贞洁,受尽凌辱,清白尽毁!而此恶毒流言之源,直指凌云!因其与前番涉案女犯张王氏(囚禁秀才娘子者)有私情,故刻意散布谣言,毁谤秀才娘子名节,其心可诛!恳请县尊大人明察,严惩此等卑劣胥吏,还苦主一个公道,正士林之清风!
凌云看得手足冰凉,又惊又怒:“这…这纯属污蔑!某何时散布过此等谣言?!”
赵师爷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某自然知你不会如此愚钝。但…你前番行事,太过张扬!北里题诗,风流自赏,已是授人以柄。现今秀才娘子之事,本就是县中一桩谈资,有心人稍加引导,便可与你牵扯上干系。那李安秀才,功名虽不高,却也是读书人,他此番状告,代表的是士林体面。明府…很是为难。”
他顿了顿,声压得更低:“更何况,你可知这李安秀才,虽家境平平,然其父…曾于现任州判大人有启蒙之恩,两家一直偶有往来。州判大人主管一州刑名,位高权重…此事若处置不当,闹将上去,恐于你,于明府,都大为不利啊!”
凌云只觉一股寒气自顶门灌至足底。
家里亲事黄了,衙署里被告了,原告还有州判的背景…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