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门打得热火朝天时,张猛的三旅已经摸到了城北污水处理厂。战士们跳进齐腰深的污水池,摸黑找到管道入口,咬着工兵铲往里爬。管道里又黑又臭,粪便和雨水混在一起,灌进领口、袖口,没人吭声,只靠腰间的绳索互相拉扯,枪托在管壁上撞出闷响,惊得老鼠吱吱乱窜。
爬了半个时辰,最前面的战士终于摸到了储藏室的地下出口。他用炸药包炸开铁盖,翻身跳进储藏室——借着透进来的微光,只见一排排木箱堆到屋顶,撬开一个,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元;撬开另一个,是崭新的咔叽布军装;再撬开一个,盘尼西林的锡罐闪着银光。
“发了!”战士们压着嗓子欢呼,赶紧往外搬运。银元用绑腿捆成串,扛在肩上;军装、药品用麻袋打包,拖着往外走;遇到体积大的机械零件,就用撬棍撬开木箱,滚着往外运。
凌晨五点,储藏室被搬空时,东门的战斗也进入了尾声。陈二牛的一旅突破城墙,56式步枪的枪声在雨巷里回荡,三三制的小组像手术刀似的切开鬼子的防线。“少年兵”们抱着枪投降,有的还在哭着要妈妈;“国民兵”们干脆把枪一扔,蹲在路边抽烟,说“早就不想打了”。
渡边在旅团部里听到枪声逼近,掏出指挥刀想“玉碎”,却被冲进来的战士一脚踹翻,刀掉在地上,露出里面藏着的金条——这是他从仓库里偷的。
天亮时,榆次城头插上了红旗。清点缴获时,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明远都倒吸一口凉气:光是银元就装了三十马车,足够买五千支步枪;粮食十万石,够全军吃半年;药品仓库里,盘尼西林、磺胺粉堆成山,比大鹰酱援助的还多;机械修理厂的设备更让人振奋,二十台车床、十台铣床全是九成新,还有两台德国造的镗床,正好用来造坦克炮管。
“旅座,这下兵工厂能开足马力了!”汉斯摸着镗床,眼睛发亮,“有这玩意儿,咱的56式步枪精度能再提三成,坦克炮的膛线也能自己拉了!”
消息传到太原,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炸了锅。司令官冈村宁次拍着桌子骂:“一群废物!连个兵站都守不住!”当即下令,调驻石家庄的第63师团增援晋中,又让驻济南的第59师团加强戒备,严防“共军”南下——整个华北的日军都动了起来,没人注意到,鲁省东营的勘探队,还在松井的带领下,对着盐碱地唉声叹气。
松井的钻探机又坏了,这次是钻头卡在了岩石层里,技术员折腾了两天,愣是拔不出来。他对着电报机骂骂咧咧,想向太原求援,却被告知“晋中战事吃紧,无兵可调”,气得他把地图都撕了。
“这群蠢货!”松井踢着旁边的铁桶,“放着晋省的共军不打,跑去抢什么兵站仓库!等我在这里打出油来,帝国的战车还需要那些破烂?”他哪里知道,李明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在盐碱地里空耗时间,让日军的注意力全被晋中的“大动静”吸走。
大鹰酱的情报部门也没闲着。驻华观察员约翰把榆次之战的报告发回华盛顿,重点分析“共军的装甲力量”“新出现的火箭筒”,推测“共军可能计划夺取正太线,切断日军华北与华中的联系”,字里行间没提一句鲁省,更没往石油上想——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支装备简陋的队伍,能打下榆次已经是“奇迹”,根本不可能有能力开发油田。
云蒙山的庆功宴开得热闹。战士们围着缴获的车床欢呼,工匠们摸着崭新的机枪零件直乐,汉斯抱着从兵站仓库搜来的德国造游标卡尺,说能用来校准炮管膛线;陈二牛扛着一箱盘尼西林,说这下伤员有救了;张猛最得意,他从旅团部搜出了日军华北物资分布图,上面标着十几个秘密仓库的位置。
“看到没?”李明远举着酒杯,对着众人笑,“要打就打这样的仗——既能缴获家伙壮大自己,又能搅乱鬼子的部署,还能给鲁省那边争取时间。石老根从鲁省发来消息,说油层位置已经确定,只要钻井设备一到,就能开钻,到时候,咱的坦克喝自己的油,咱的工厂用自己的铁,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雨停了,月亮从云缝里钻出来,照着兵工厂的烟囱,照着新缴获的车床,照着战士们手里的56式步枪。不同的物件,朝着同一个方向——鲁省的盐碱地,那片被全世界遗忘的土地,即将在他们手中,绽放出改变命运的光芒。
而远在东营的王鲁生,正借着月光给钻井位置做最后标记。他不知道榆次的硝烟有多浓,只知道身后的云蒙山越来越强,知道脚下的土地里藏着希望。远处,松井的勘探队还在为卡住的钻头发愁,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离宝藏只有一步之遥,更不会想到,这场由榆次枪声掩护的秘密勘探,将在不久的将来,彻底改写“中国贫油”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