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暗谋太原夺重器,蛰伏静待铁甲成
云蒙山的春意藏在解冻的溪水里,叮叮咚咚地淌过练兵场。李明远蹲在溪边,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军帽檐下的鬓角又添了些白,可眼神里的光,比三年前刚到这片山时更亮。手里攥着的情报,墨迹还带着潮气:“日军华北驻屯军主力调往东南亚,太原兵工厂守备队换防为朝鲜籍补充兵,平均年龄不足十七岁。”
“旅座,这可是好机会!”王铁柱凑过来,手里的树枝在地上画着太原城的轮廓,“太原兵工厂是鬼子在华北的命脉,造步枪、炮弹、甚至装甲车零件,要是能端下来,咱的‘云蒙一号’坦克就能批量造了!”
李明远把情报往石头上一拍,水花溅到裤腿上也不在意:“端不得。”
“为啥?”王铁柱急了,“补充兵就是群娃娃,朝鲜兵又不卖命,咱带一个旅过去,三天就能拿下!”
“拿下容易,守不住。”李明远指着远处的煤窑,浓烟正顺着风往南飘,“太原是鬼子的华北中枢,丢了兵工厂,他们就算从东南亚调兵回来,也得跟咱拼命。重炮、飞机、坦克全会往这儿砸,咱现在这点家当,够填几次坑?”
他捡起块石子扔进溪里,涟漪荡开,把倒影搅成碎片:“要的是设备,不是城。让赵大山带特工队摸进去,能拆多少拆多少,机器零件、图纸、量具,哪怕是一颗螺丝钉,都比占座空厂房强。”
计划定得周密:赵大山带三十个精通机械的战士,混进太原城——有的扮成送煤工,有的装作修铁路的民工,还有五个跟着汉斯学过德语的,穿上缴获的德军军服,冒充“友邦观察员”,负责牵制守卫。
关键是要找个内应。李明远想起孙茂才从太原带回来的消息:兵工厂里有个叫刘振山的老工匠,以前在沈阳兵工厂当师傅,被鬼子抓来太原干活,儿子死在淞沪会战,心里早憋着股火。
“让孙茂才再跑一趟,”李明远对王铁柱说,“带二十瓶青霉素去——刘师傅有哮喘,这药能救命。告诉他,事成之后,咱给他在云蒙山盖个新作坊,让他当总工匠。”
孙茂才这次扮成药贩子,挑着担子进了太原城。城墙根的伪军检查时,他塞过去两盒罐头,嘴里念叨:“家里有病人,求官爷行行好。” 进了城,七拐八绕摸到兵工厂后街,敲开刘振山家的破木门时,老头正蹲在灶台前咳嗽,脸憋得通红。
“刘师傅,晚辈给您送药来了。”孙茂才把青霉素瓶放在桌上,“这是八路军的新药,能治咳喘。”
刘振山盯着药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们是……”
“我们想请您帮个忙。”孙茂才压低声音,“兵工厂里的镗床、铣床,您熟门熟路。我们想拆几台运走,造打鬼子的枪炮。”
老头咳了半天,突然站起来,往灶膛里塞了把柴:“拆哪几台?最里面那台德国造的精密镗床,能加工150毫米炮管,鬼子看得紧;还有三号车间的万能铣床,能车坦克履带……” 他从炕洞里摸出张油纸,上面画着兵工厂的布局,连守卫换岗的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我儿子是三八大盖打死的,”老头的手在图纸上摩挲,“我这辈子造了无数枪,也该造点能打鬼子的了。你们哪天动手,我把车间的电路弄短路,就说机器坏了,能给你们争取两个时辰。”
三天后的夜里,太原城的梆子敲了三下。赵大山带着人摸到兵工厂后墙,刘振山果然拉断了总闸,厂区里一片漆黑,只有巡逻的朝鲜兵打着手电筒瞎晃。
“友邦观察员”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岗,掏出伪造的证件,用生硬的德语喊:“紧急检修!机器故障!” 朝鲜兵哪见过这阵仗,慌里慌张地开了门。
三十个人像泥鳅似的钻进车间。刘振山早在镗床旁等着,手里举着油灯:“快!先拆主轴箱,零件编号我都标好了,回去照着装就行。” 战士们拿出周先生特意造的拆装机具,拧螺丝的拧螺丝,卸齿轮的卸齿轮,铁器碰撞的轻响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刘振山一边咳嗽一边指挥:“别碰那台日本造的冲床,精度太差!拿墙角的量具,千分尺、百分表,这些比机器还金贵!” 他突然想起什么,往废料堆里钻,摸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这里面是坦克炮的图纸,我藏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