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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长生迷局篇】汞河逆流(1 / 2)

【一:寒泉泣汞】

骊山北麓的地宫坑道如一条蛰伏的巨蟒,在秦岭余脉的腹地蜿蜒延伸。深入地下三十丈后,潮湿的空气被丹砂与青铜混合的沉郁气息取代,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甜腥的铁锈味 —— 这是水银与铜矿脉长期交融的独有气味。巴清踩着齐膝的阴湿泥土前行,玄色劲装的袖口与裤脚已结满细碎的汞霜,棱角分明的霜粒在松油灯光下泛着冷光。这已是今岁第三次亲临输汞工程,自上月九鼎残片由蒙恬亲自押送移入地宫正殿,怪事便如附骨之疽般接踵而至。

“巴主!前殿陶管又堵了!这次堵得邪门,竹篾捅进去直接融成了灰!” 矿工头目的呼喊带着哭腔,声音在狭长的坑道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惊得头顶石缝里的水珠簌簌坠落。这头目姓赵,是参与地宫修建的老工匠,当年曾参与都江堰水利工程,见惯了江河异动,此刻却脸色惨白如纸。

巴清加快脚步,玄鸟纹玉佩在腰间撞击出清脆的声响。转过拐角时,她骤然顿住,脚下的泥土因过度潮湿而微微下陷。眼前的景象远超最坏的预想:本该沿十二节陶管缓缓注入地宫 “江河” 的汞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流而上,银白流质在昏暗的松油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珍珠母光泽,顺着陶管接缝渗出的汞珠落地即碎,溅起的微粒在空中凝成转瞬即逝的白雾 —— 那是汞蒸气遇冷凝结的迹象,吸入三口便足以让人七窍流血。

“所有人退到上风处!用湿布捂住口鼻!” 巴清厉声下令,同时解下腰间的青铜令牌掷向地面。令牌落地的刹那,其上刻着的殷商云雷纹骤然亮起青光,周遭渗出的汞雾竟如遇烧红的铁器般四散开来。这令牌是十年前墨家矩子赠予的信物,正面是玄鸟负日图,背面刻着《墨子?备穴》中的克制汞毒符文,当年巴家为墨家提供丹砂时,矩子曾言 “此令可挡玄水之煞”。

她蹲下身轻抚陶管,指尖触到的管壁冰凉刺骨,远超寻常地脉阴寒。这陶管是依照墨家 “水转百戏” 原理烧制的,内壁涂有三层特制釉料,能隔绝汞液腐蚀,此刻釉层却已出现蛛网状裂纹。“赵工头,取铜凿来。” 巴清声音沉稳,目光扫过陶管破裂处 —— 那里的裂缝呈不规则的锯齿状,不像是自然老化,反倒像被某种利器从内部劈开。

一名年轻工匠捧着铜凿上前,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那是轻度汞中毒的征兆。“巴主快看!” 工匠突然指向陶管破裂处,声音因恐惧而发颤。巴清抬眼望去,心脏骤然缩紧:断裂的陶片间卡着半枚青铜碎屑,约指甲盖大小,其上刻着的玄鸟纹羽翼舒展,与她腰间玉佩的纹路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逆流的汞液中竟漂浮着细小的黑色纤维,在银白液体中格外醒目,像是某种麻布腐烂后的残渣。

“赵工头,立刻清点今日入地宫的工匠人数,核对名册!” 巴清站起身时,鬓角的碎发已沾了层细密的汞霜,“特别留意今早负责检修陶管的三人组,他们穿的是麻布工装。再派快马去前殿禀报陛下,就说地宫汞脉异动,地脉阴气外泄,恐需暂缓灌注工程。”

话音未落,坑道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巨兽在地脉中翻身。脚下的泥土开始剧烈震颤,松油灯盏晃得人影忽明忽暗。逆流的汞液猛地暴涨,银白浪潮冲垮了临时搭建的木架,架上堆放的青铜工具坠入汞流,瞬间被熔化成细小的金属珠。三名来不及撤退的工匠惨叫着被汞液吞没,巴清瞳孔骤缩,亲眼看见那些人在汞液中并未下沉,反而如被无形之手牵引般,躯体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朝着地宫正殿的方向漂去 —— 他们的麻布衣衫在汞液中迅速溶解,露出的皮肤上竟浮现出与壁画相似的暗红色纹路。

【二:古绘惊现】

秦始皇的銮驾抵达地宫入口时,整座骊山都在微微震颤。四匹乌骓马的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的碎石弹落在入口处的青铜镇兽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嬴政身着玄色冕服,十二旒珠串随步伐轻轻晃动,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踩着侍从铺设的木板走入坑道,身后紧跟着面色沉凝的李斯与捧着法器的徐福,禁军侍卫则手持长戈分立两侧,甲胄上的铜钉在灯光下泛着寒光。

尚未靠近出事地点,刺鼻的汞味已钻入鼻腔,混杂着泥土的腥气。嬴政却毫不在意,甚至微微侧头深吸了一口 —— 自上月九鼎残片入陵,他每晚都要枕着装有汞砂的锦袋入睡,方士说这能 “镇魂定魄,延绵寿数”。他的目光扫过坑道两侧的壁龛,那里供奉着墨家打造的青铜灯台,灯油中掺了巴清提供的丹砂,燃烧时能驱散地脉阴气。

“陛下,汞液已倒灌三丈有余,损毁陶管十二节,失踪工匠三人。” 巴清迎上前,指尖还沾着未拭去的汞痕,那痕迹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且陶管破裂处发现异常青铜残片,其上纹路与臣妇玉佩同源,恐与地宫阵法异动有关。”

嬴政未及开口,坑道深处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夹杂着器物坠落的脆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逆流的汞液正顺着岩壁的裂缝疯狂渗入石缝,那些被汞液浸润的石壁上,竟渐渐浮现出暗红色的纹路 —— 起初只是模糊的线条,随着汞液不断渗透,纹路愈发清晰,最终在石壁上凝成了完整的壁画,在松油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是…… 是人牲祭!是殷商的伐祭!” 徐福失声惊呼,手中的桃木剑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剑穗上的朱砂符纸瞬间被汞雾熏成了黑色。他早年曾在齐鲁之地研究过殷商卜辞,对这种祭祀场景刻骨铭心。

壁画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宽约丈许的石壁上,数十名身着麻布兽皮的奴隶被绳索绑在青铜鼎旁,他们的双手被特制的木梏锁住,脖颈上套着项枷,正是甲骨文 “执” 字的原形。奴隶们面向基坑并排跪下,身后站着手持青铜戈的刽子手。画面中央,一名头戴羽冠的祭司正用玉璋刺破奴隶的颈动脉,鲜血顺着石壁上凿刻的沟槽流入鼎中,鼎内赫然盛满银白的汞液。更诡异的是,壁画中的祭司面容虽因岁月侵蚀模糊不清,但其腰间悬挂的玉佩,竟与巴清手中的玄鸟佩一模一样,连玉佩边缘的缺口都分毫不差。

“这是殷商晚期的血祭图,用于宫殿奠基时的‘伐祭’。” 李斯上前半步,朝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汞珠,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传闻殷商用汞液混合人血祭祀地神,能锁住地脉灵气,以求国祚绵延。巴主久居巴蜀,祖上又是殷商遗民,竟对这种阴毒秘术如此了解?” 他刻意加重 “阴毒” 二字,目光在壁画与巴清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寻找破绽。

巴清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相国说笑了。臣妇只是识得此等古绘技法,早年在家族古籍《巴巫记事》中见过记载。” 她刻意加重 “家族” 二字,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玄鸟佩 —— 这是她与嬴政心照不宣的秘密,当年嬴政为求巴家丹砂,曾许诺庇护殷商遗民。

嬴政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壁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九龙佩。当看到壁画中祭司将鼎中汞血泼向地面,地面浮现出与地宫阵法相同的太极纹路时,他突然开口,声音因抑制不住的兴奋而微微发颤:“徐福,此祭仪与你所说的长生法有何关联?那鼎中汞液,是否就是‘不死药’的原料?”

徐福脸色发白,膝盖微微颤抖:“陛、陛下,此乃殷商古法,过于阴毒,恐伤天和。当年商纣王便是因滥用血祭,才招致天谴……”

“伤天和?” 嬴政冷笑一声,珠串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朕统一天下,扫平六国,便是逆天而行。若此祭能助朕长生,何惜些许人命?秦景公大墓殉葬百余人,秦穆公以百七十七人殉葬,哪一个不是千古明君?” 他转向巴清,眼神偏执而狂热,“巴主,三日之内,朕要知道这壁画的全部秘密,包括血祭的流程、汞液的用法,以及为何你的玉佩会出现在壁画中。办不好,你巴家在咸阳的丹砂工坊,便不必开了。”

【三:鼎鸣暗语】

入夜的骊山营地灯火通明,松油火把插在陶罐中,将帐篷的影子拉得很长。巴清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帐篷内的矮榻上,指尖轻抚着那枚玄鸟佩。玉佩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背面刻着的《归藏易》卦辞 “坤上乾下,龙战于野” 隐隐发光 ——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父亲临终前交予她的遗物。当时父亲躺在病榻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眼神恐惧而决绝:“清儿,巴家血脉是殷商祭司后裔,世代掌管汞祭秘术。若有朝一日九鼎现世,汞河逆流,你切记…… 切记不可重开血祭,否则……” 否则怎样,父亲终究没有说完,只是咳出一口血,染红了玉佩上的玄鸟纹。

“哐当 ——” 帐篷外突然传来青铜落地的声响,紧接着是压抑的喘息声。巴清猛地起身,腰间佩剑瞬间出鞘,剑刃在烛光下泛着寒光。帐篷门帘被掀开,墨家工匠首领墨鸦抱着半块青铜鼎耳闯了进来,他的左臂被汞雾灼伤,皮肤红肿起泡,鼎耳上还沾着未干的汞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巴主,这是…… 这是从地宫正殿废墟中找到的。” 墨鸦将鼎耳放在案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胸口剧烈起伏,“方才属下带人加固正殿,九鼎残件突然发出低鸣,这枚鼎耳就从顶部脱落,滚到了壁画附近。您看这上面的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