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山神色不变,体内真元微转,便将那热意隔绝在外。遂对着叶丰颔首致意,方才举步踏入这藏器山真正的核心——天工坊。
坊内空间极大,热浪蒸腾,火光映照下,可见诸多巨大熔炉与锻造台。
叶丰引着他们走向一处相对僻静的石台,边走边问,语气随意:“你二人前来所求何兵?可带了上好的铸材来?”
言罢,便自顾自在一张铺着不知名斑斓兽皮的石凳上坐下!
叶丰顺手抄起石桌上的酒壶,仰头便灌了一大口,酒香混着汗味与金属气息弥漫开来。
羊书锦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叶师叔,倾云他们是来请您重铸一柄宝剑。”
“重铸?宝剑?”
叶丰放下酒壶,斜睨了王倾云一眼,嘴角扯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呵,老夫可不是街头巷尾给人修补破铜烂铁的铁匠铺子!”
“这年头,是柄开了刃的玩意儿都敢称‘宝剑’,说什么削铁如泥?在老夫眼里,多半是些不堪入目的废料,白白糟蹋工夫!”
叶丰言语刻薄,眼神更是带着审视垃圾般的挑剔!
然,王倾云何曾受过这等轻视?尤其还是在她视为闺友的羊书锦面前!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心头,直烧得她脸颊发烫。
王倾云强压下怒意,冷冷开口,声音如淬了冰:“叶大匠,你只需将剑重铸完好,该付的报酬,我天机阁分文不少!断不会让你这‘大匠’白费工夫!”
“呵呵?”叶丰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笑话,被酒气熏得微红的脸庞转向王倾云,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
“天机阁?你这女娃子口气不小,竟敢自称天机阁!那王承极是你什么人?”
叶丰语气带着浓浓的不信与嘲弄,复又举起酒壶,仿佛眼前之事远不如杯中物重要。
眼见王倾云俏脸含霜,眸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羊书锦心知不妙,慌忙上前拉住叶丰的衣袖,软语央求!
“叶师叔!您就看在书锦的薄面上,帮帮倾云他们嘛!不过是重铸一柄剑而已,对您来说还不是举手之劳......”
她夹在好友与严厉师叔之间,急得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闺中密友这般低声下气为自己求情,非但未能平息王倾云的怒火,反而像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让她心头那股憋屈与傲气瞬间炸开!
她猛地打断羊书锦,声音冷冽如刀:“书锦,不必如此!”
旋即,王倾云挺直脊背,目光如寒星般直刺饮酒的叶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道!
“本小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倾云!天机阁主王承极,正是家父!叶大匠,不知如此身份!”
“可重铸否?”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带着天机阁大小姐不容置疑的骄傲与锋芒。
一直沉默旁观的顾阳山,在王倾云受辱之初,心中便如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翻涌起一丝冰冷的波澜。
那是一种久违的、近乎本能的杀意,仿佛沉睡的凶兽被触及逆鳞。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体内雄浑的真元如蛰伏的蛟龙,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