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庐,后半夜。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顾阳山并未如常打坐练气,而是吹熄灯火,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安稳,仿佛要将一夜的惊心动魄尽数在酣梦中消解。
日上三竿,金光透过茅庐缝隙洒下。
顾阳山悠悠醒转,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
昨夜那莫名的颤抖早已消失无踪,身体彻底恢复了掌控。
他起身舒展筋骨,洗漱一番,便提着黑云剑信步下山,来到山脚潺潺溪流边。
寻了块平整青石,顾阳山挽起衣袖,仔细清洗剑刃与剑鞘,又将沾染了尘土与些许血迹的外袍脱下搓洗。
清澈溪水带走了血腥与杀伐之气。
顾阳山一边洗刷,一边低声嘀咕:“师父他老人家的鼻子灵得很,万一闻出半点血腥味儿...”
“嘿嘿,怕不是要揪着我的耳朵念上三天三夜‘清静无为’,再罚抄百遍《道德经》咯!”
直到确认再无一丝铁锈腥气残留,顾阳山才放心地将洗净的黑云剑归入古朴剑鞘,将拧干的外袍搭在肩头!
迎着初升的朝阳,步履轻快地踏上了回返高峰观的山路。
山风拂过,带来草木清香,昨夜的血雨腥风,仿佛已被这青山绿水悄然涤荡干净。
......
半月倏忽过!
修为日益精进,顾阳山内视丹田气海,只觉真元鼓荡,离那炼气四层之境,仅隔一层薄纸。
自那日携灵机沛然之身归返高峰观,他便沉浸于苦修,借势炼化。
此番若成,便是鲤鱼跃过龙门坎,正式踏入炼气中期之境,仙途登堂入室矣!
炎夏正当时!
顾阳山掐指一算,落山村田间农事近在眼前。心中暗道,叔公年迈,家中田地恐需帮手,此间正是报恩尽孝之时。
于是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提了个轻便包袱,信步向山下走去。
几刻钟后!
穿过村口那两株虬枝盘结的老槐树荫,熟门熟路来到叔公家小院。
院门虚掩,顾阳山扬声唤道:“阿爷!”
屋内传来急促脚步声,老人佝偻着背探出身,一见院中立着的挺拔身影,皱纹里顿时绽开笑意:“哟!是山儿回来啦!快快,进屋歇着,外头日头毒!”
“阿爷,我这次下来,本就打算多住几日,好好陪您说说话!”顾阳山一边笑着进屋,一边卸下肩头包袱。
“好!好!好!”叔公连声应着,接过包袱就往里走,“山儿饿了吧?阿公给你弄点吃的去!”
“吃过了,阿爷!”顾阳山连忙拦住老人,“山上咱家那两块地,还没翻种吧?”
“不急,不急,”叔公摆摆手,“原打算明日再去侍弄。”
“那正好,”顾阳山笑道,“我先回家瞧瞧去,晚些回来。”
“成......山儿你记得早点回来!”老人殷殷叮嘱。
顾阳山点头应下,转身出了院门。
行至青石小巷转角处,忽闻一阵嬉闹声浪袭来,三四个小童如脱缰野马般冲出,险些一头撞进顾阳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