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程立夏和程立冬……他们居然……自己先跑回来了?!把大姐夫和船员扔在了风暴里?!
一股无法形容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恐慌和撕心裂肺的痛楚,像火山喷发般在他胸中汹涌奔腾!他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额头上青筋暴起,那双平日里沉稳如山岳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喷射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凶光!
“立秋!咋了?出啥事了?”韩老栓、铁柱等人也被水生的哭喊声惊动,纷纷跑了过来,看到程立秋那副如同要吃人般的可怕表情和水生狼狈惊恐的样子,都意识到发生了天大的祸事。
程立秋猛地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那眼神里的痛苦和决绝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压抑而变得异常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海上出事了!大姐夫的船……可能没了!”
一句话,如同冰水泼进了油锅,所有人都惊呆了!
“啥?!”
“大海哥?!”
“我的天爷啊!”
惊呼声、不敢相信的质疑声瞬间响起。
程立秋没有时间解释,也没有时间沉浸在悲痛和愤怒中。他强行压下几乎要让他爆炸的情绪,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边是刚刚捕获、价值连城、关乎他未来事业的野马群;一边是生死未卜、情同手足的大姐夫和船上兄弟!
这个抉择,残酷得如同用刀子剜他的心!
但仅仅是一瞬间的挣扎,他就做出了决定。
“栓叔!”他的目光死死盯住韩老栓,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这里,交给你了!野马,是咱们黑瞎子沟的希望,一头也不能丢!你带着铁柱他们,按咱们商量的法子,慢慢往屯子里赶!一定要稳!一定要保证大家和马匹的安全!”
韩老栓看着程立秋那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干瘦的手掌用力拍了拍程立秋的肩膀:“放心!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马,一头也少不了!你……你快去!大海那孩子……唉!”老人重重叹了口气,眼圈也有些发红。
程立秋又看向铁柱、大壮等人:“兄弟们,山上的事,拜托了!听栓叔指挥!”
“秋子哥,你放心!我们一定把马安全弄回去!”
“你快去救大海哥!”
程立秋不再犹豫,他甚至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行囊,只一把抓起那杆倚在岩石边的“五六半”步枪,对瘫坐在地上哭泣的水生低吼道:“走!带路!用最快的速度,回海边!”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豹子,率先冲下了山坡,甚至顾不上选择好走的路径,几乎是连滚带爬,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和对地形的熟悉,向着黑瞎子沟的方向亡命狂奔。水生也连滚爬起,拼尽全身力气跟在后面。
山林在耳边呼啸着倒退,积雪和荆棘刮破了他的裤腿和手臂,但他浑然不觉。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赶到海边!大姐夫,你一定要撑住!等着我!
刚刚捕获野马的巨大喜悦,此刻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海上噩耗冲击得支离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焦虑、焚心的怒火和对亲人安危的撕心裂肺的牵挂。猎人的丰收庆典尚未开始,便被无情的大海投下的巨大阴影所笼罩。程立秋的征程,再次面临着严峻乃至残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