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秋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光:“种参。”
“种……种参?”魏红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就是……山里那种老山参?那玩意儿能种?”
“能!”程立秋语气肯定,“不是完全像野山参,是模仿野山参的环境,在林子里种,叫园参,或者林下参。我打听过了,辽省那边已经有人开始搞了,弄好了,比种啥都挣钱!”
魏红消化着这个信息,脸上露出担忧:“可……可那得投多少钱?得多长时间?我听说参长得可慢了……”
“六年。”程立秋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种下去,得六年才能收。投资是很大,前期投入像打水漂,看不见回报。”
“六年?!”魏红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手,“我的天爷!六年!这……这也太长了!万一……万一不成呢?咱这刚攒下点家底……”
她的担忧情有可原。六年,对于一个普通农家来说,几乎是看不到头的漫长周期,期间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让投入血本无归。
程立秋理解她的心情,他握住魏红有些冰凉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红,我知道这风险大,时间长。但你想,正因为难,才没几个人敢干,等咱们干成了,那就是独一份!六年是长,可一旦成了,往后每年都有收成,那就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比咱们在海上风里来雨里去,稳当多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而且,我有把握。我……我好像天生就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摆弄似的。”他没法解释重生的记忆,只能用这种模糊的说法。
魏红看着丈夫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那是她熟悉的、每当程立秋下定决心做某件事时会有的光芒。她想起了他当初坚持要买船出海时,也是这样的眼神。那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可最后,他成功了。
“你……你真想好了?”魏红的声音有些颤抖。
“想好了。”程立秋重重点头,“第一步,我想回黑瞎子沟屯,把咱屯子附近那些没人要的荒山、次生林,都承包下来!那地方,我看了,土质、朝向,正好适合种参!政策刚开,承包费肯定便宜!”
“承包山地?那得多少钱?”魏红的心又提了起来。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程立秋拍了拍她的手,“海上还能挣,我再想办法贷点款。关键是先把地拿下来,占住!晚了,就怕别人也盯上!”
魏红沉默了很久。煤油灯的光晕在她脸上跳动,能看出她内心的挣扎。最终,她抬起头,看着程立秋,眼神里虽然还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和支持:“当家的,你要是认准了,那就干吧。我……我支持你。就是……这六年,咱可得勒紧裤腰带过了。”
程立秋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用力握了握妻子的手:“放心吧,红。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踏实了。六年……咱咬咬牙,一定能挺过去!等六年后,参起出来的那天,我让你跟小石头,都过上好日子!比现在好十倍、百倍的日子!”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誓言一样,沉甸甸地落在小小的屋子里,落在魏红的心上。窗外,是寂静的海岸和深邃的夜空;窗内,是一个男人对未来的宏伟蓝图和一个女人无条件的信任。
参梦,就在这平凡的夜晚,在这盏昏黄的煤油灯下,悄然开始了。它像一颗被埋进黑土的参籽,需要漫长的等待和艰辛的付出,才能破土而出,最终长成价值连城的珍宝。程立秋知道,这条路布满荆棘,但他义无反顾。重生一世,他不仅要赶山打猎,更要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开辟出一片属于他自己的、更加辉煌的“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