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位王子公主也紧随其后,纷纷吞下龙藤!
龙藤入腹的瞬间——
“呃啊——!”
恐怖的能量瞬间在他们体内炸开!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加狂暴!王室成员们个个浑身剧震,皮肤瞬间变得通红,青筋暴起,双眼凸出,充满了血丝!磅礴的能量疯狂地冲击着他们的经脉和丹田,带来撕心裂肺般的痛苦!
有人忍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人死死咬住牙关,嘴角溢血!修为稍浅的几位公主甚至瞬间昏死过去,气息变得极其微弱,生死不知!
李祹本人也是面目狰狞,汗如雨下,但他凭借深厚的修为和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支撑,疯狂运转功法,试图引导那狂暴的能量!
这是一场豪赌!用整个王室的性命和国运作为赌注的疯狂赌博!
成,则或许能诞生出足以抗衡王十三的强者;
败,则明日黎明之前,朝鲜王室便将自行毁灭。
汉城内外,死一般的寂静在帝国大军的包围中蔓延。王十三于御帐内闭目养神,静待黎明时分朝鲜的开城投降,或是最后的屠城信号。
然而,就在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一股异常强大、混乱却又带着决绝悲意的气息,猛地从朝鲜王宫深处爆发出来,冲天而起,甚至短暂地冲散了笼罩汉城的绝望之气!
王十三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射向王宫方向,眉头微皱:“嗯?这是垂死挣扎?有点意思。”
他能感觉到,那是天脉龙藤的力量,但却充满了不稳定性和毁灭性的狂暴,与赶月夫人身上那种温和滋养的灵蕴截然不同。
“传令全军,提高警惕。”王十三淡淡下令,但他本人并未太过在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徒劳。
黎明时分,汉城沉重的宫门,没有如约定般全部打开投降,反而只是中间的光华门缓缓开启。
从门内走出的,并非手捧降表的使臣,而是一支小小的、却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队伍。
为首的,正是朝鲜国王李祹!他此刻的模样令人震惊,原本儒雅的面容变得赤红,道道青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扭曲蠕动,双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翠绿光芒,周身气息狂暴而庞大,却仿佛随时会炸开!他手中紧握着一柄传承自先祖的宝剑,剑身嗡鸣,与他体内的狂暴能量共振。
他的身后,跟随着他的子女。原本十四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了七人!三男四女。他们每个人的状态都与李祹类似,气息狂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决绝和最后的光芒。另外七人,显然已在昨夜那疯狂的吞噬中爆体而亡或经脉尽碎而亡!幸存下来的这七人,无疑是其中天赋最高、意志最坚、运气最好之人,强行吸纳了部分龙藤之力,但也已濒临极限。
这支仅由八人组成的“军队”,迈着沉重而决绝的步伐,走向帝国军阵。他们的身后,是缓缓关闭的宫门,象征着再无退路。
“中华皇帝!”李祹的声音嘶哑而宏大,如同受伤的雄狮最后的咆哮,“想要天脉龙藤,想要我朝鲜国祚?那就从朕和朕的儿女尸体上踏过去吧!”
王十三的身影出现在阵前,他看着李祹等人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摇了摇头:“强行吞噬,透支生命,换取短暂的力量愚蠢!可悲!”
“为了朝鲜!杀!”李祹不再多言,他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不了多久。他率先怒吼一声,体内狂暴的龙藤之力轰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翠绿与血红交织的流光,人剑合一,直刺王十三!那一剑的威力,竟已隐隐超越了寻常大宗师的范畴!
与此同时,七位王子公主也同时爆发,分别扑向王十三左右的大阁高手以及帝国军阵!他们深知父亲的目标只有王十三,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其争取一线空间,哪怕只是片刻!
“保护陛下!”叶孤白厉喝一声,长剑出鞘,迎向一位王子。
“结阵!拦住他们!”其他大阁高手也纷纷出手。
瞬间,一场极度不对等却又异常惨烈的战斗爆发了!
李祹的剑与王十三的手掌碰撞在一起!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气浪翻滚,地面龟裂!
李祹喷血倒飞出去,手中宝剑寸寸断裂!但他竟凭借那股疯狂的意志和狂暴的力量,强行稳住身形,再次扑上,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另一边,七位王子公主也展现出了恐怖的战斗力。他们的招式毫无章法,全凭本能和燃烧生命换来的巨力,往往一招就能逼退甚至击伤一名大阁高手!帝国士兵组成的枪阵在他们面前如同纸糊,被轻易撕裂!
战场瞬间陷入混乱。帝国方面凭借人数和整体实力占据上风,但李祹八人如同八颗燃烧的流星,每一次撞击都带来巨大的伤亡和破坏!
王十三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对方搏命之下,竟能爆发出如此麻烦的力量。他不再留手,身形一动,主动迎向再次扑来的李祹。
“结束了。”王十三声音冰冷,一掌拍出,掌心紫金色龙气缭绕,仿佛蕴含着天地之威。
李祹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与解脱,他竟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体内那极不稳定的、庞大的龙藤之力被他在瞬间点燃、压缩到了极致!
“一起走吧!中华皇帝!”他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轰隆!!!!!!!!!
一声远比火炮轰鸣更可怕的巨大爆炸,以李祹为中心猛然发生!翠绿色的能量混合着血肉和毁灭的冲击波,呈环形向四周疯狂扩散!
王十三首当其冲!他虽在最后时刻运起全身功力防御,但仍被这堪比宗师自爆、且混合了龙藤之力的恐怖爆炸震得气血翻腾,护体真气剧烈波动,喉头一甜,竟喷出了一小口鲜血!身形也被震得倒退数步!
这是他自武功大成、尤其是吞服繁枢果实后,第一次受伤!
爆炸的余波同样席卷了战场,双方人员都被冲得人仰马翻。
那七位正在苦战的王子公主,看到父王自爆殉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鸣:“父王!!!”
他们本就濒临极限,此刻心神激荡之下,体内狂暴的力量彻底失控!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又有三位王子公主无法控制力量,相继自爆!虽然威力不及李祹,但也给周围的大阁高手和帝国士兵造成了惨重的二次杀伤!
剩余的四位,也已是强弩之末,被反应过来的大阁高手们一拥而上,乱刀分尸,战死沙场。
光华门前,一片狼藉,尸横遍地。李祹和他的子女们,以最惨烈、最悲壮的方式,兑现了“玉石俱焚”的誓言。
帝国方面,虽然最终歼灭了敌人,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数十名大阁高手或死或伤,数百名精锐士兵阵亡。而王十三,也受了一些内伤。
王十三抹去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的一片惨状,眼神复杂。他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更谈不上痛快。
“清理战场。进城。”他最终只是冷冷地下了命令,转身走向御帐。
汉城的光华门血战,以朝鲜王室的彻底覆灭告终。帝国军队开始有序地进入这座不再设防的都城,接管城防,清点府库,安抚惊慌的百姓。王十三受了一些内伤,但并不致命,他服下随身携带的疗伤圣药,调息片刻后,便准备入城,去亲眼接收那株梦寐以求的天脉龙藤。
胜利的气氛似乎冲淡了之前的惨烈。王十三在叶孤白等大阁高手以及亲卫的簇拥下,踏过光华门的废墟,走向朝鲜王宫。沿途的帝国士兵纷纷跪地行礼,山呼万岁。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路边一堆朝鲜士兵和宫人的尸体中,有一双充满刻骨仇恨和极度隐忍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王十三的身影。
他是王世子李珦!李祹最年长、也是修为最深、心性最为坚韧的儿子!在昨夜那场疯狂的吞噬中,他承受住了巨大的痛苦,并凭借过人的意志,强行压制住了大部分狂暴的龙藤之力,甚至制造了假死的迹象,瞒过了所有人。他等的就是这一刻——王十三自以为大局已定、心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刻!
王十三的步伐沉稳,就在他经过那堆尸体时——
异变陡生!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尸堆中暴起!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之前决死的李祹!李珦将所有压抑的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的生命精华,在这一刻彻底燃烧、爆发!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人肉炸弹,无视了所有防御,直扑王十三!他的目标不是击伤,而是——同归于尽!
“陛下小心!”叶孤白第一个反应过来,剑光暴涨,试图拦截。
但太晚了!李珦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而且他选择的时机和角度刁钻到了极致!
王十三在最后一刻也感受到了那近在咫尺的、毁灭性的危机!他体内的紫金龙气自动护体,身体本能地向一侧急闪!
轰!!!!!!!
比李祹自爆更加剧烈、更加凝聚的爆炸,就在王十三身侧轰然响起!
“呃——!”王十三虽然避开了正面冲击,但左半身几乎完全被那毁灭性的能量席卷!护体真气被瞬间撕裂,龙纹玄甲如同纸片般破碎!他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炸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左肩、左胸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鲜血如同泉涌般喷出!
“陛下!!!”叶孤白目眦欲裂,疯狂冲上前。
而李珦,已然在那剧烈的爆炸中,彻底化为飞灰,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他用生命完成了这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叶孤白抱起王十三,手指疾点,瞬间封住他周身十几处大穴,勉强止住狂涌的鲜血,但王十三的气息已经变得极其微弱,面色金纸,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随军的御医慌忙上前,查看后脸色惨白,颤抖着说道:“陛下,陛下经脉尽碎,五脏移位,心脉受损这......这......”
所有人都慌了神,皇帝若在此刻驾崩,刚刚征服的庞大帝国顷刻间就有分崩离析的可能!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神色复杂的赶月夫人突然冲了过来,急声道:“寻常药石已无用!快!送陛下回中原!去潞州!那棵繁枢神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它蕴含无尽生机,或能修补陛下伤体!”
叶孤白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是少数知道繁枢存在和部分神异的人。此刻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好!赶月夫人,你带路!用最快的方式!”叶孤白当机立断,“郭英雄!你立刻飞鹰传书,令沿途所有驿站准备好最快马匹和补给!封锁一切消息!”
“其余人等,由副将统领,继续接管汉城,稳定局势!对外严密封锁陛下伤势!”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疯狂接力开始了。
叶孤白亲自抱着重伤昏迷的王十三,与赶月夫人以及数名轻功最好的大阁高手,组成了一个最快的救援小队。他们利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快马、轻舟、甚至在某些险峻地段直接以轻功狂奔——不顾一切地向着中原潞州方向疾驰。
沿途驿站早已接到命令,备好了最好的马匹和干粮。他们每到一处,立刻换马,毫不停留。郭英雄通过飞鹰和信鸽网络,不断协调着前方的准备。
王十三的伤势极其沉重,全靠叶孤白以精纯内力吊住一口气,以及不断喂食珍藏的保命丹丸,才勉强维持着生机不灭。
经过一日不眠不休的疯狂赶路,一行人终于穿越千山万水,抵达了被重兵把守的潞州禁苑。
冲入禁苑,那棵倒悬的、散发着暗淡金属光泽的繁枢巨树赫然在目。
“快!将陛下置于树干之上!”赶月夫人急忙指挥,她记得王十三平日就在此树下修炼,气息相连。
叶孤白小心翼翼地将王十三平放在那粗糙却又带着一丝温润的繁枢主干之上。
奇迹般的一幕发生了——当王十三的身体接触树干的瞬间,那一直沉寂的繁枢,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树干表面那暗淡的金属光泽,仿佛流水般,缓缓向着王十三的身体汇聚而去,尤其在他那恐怖的伤口处流淌,仿佛在试图修补。
王十三那原本微弱至极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丝。
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多反应。王十三依旧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叶孤白、赶月夫人以及所有跟随而来的高手,都屏住了呼吸,围在周围,紧张地注视着,心中祈祷着,等待着
希望渺茫,但这已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七天七夜过去了。
潞州禁苑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王十三依旧静静地躺在繁枢那粗糙的树干上,如同沉睡。繁枢表面流淌的微弱金属光泽始终环绕着他,维持着他那一点微弱的生机,让他未曾死去,但也未曾醒来。
他的呼吸依旧微弱而平稳,面色不再那么惨白,却也没有恢复红润,仿佛生命被按下了暂停键,成了一个活着的植物人。
叶孤白、赶月夫人、以及几位核心的大阁高手日夜守候在一旁,寸步不离。他们的脸色日益憔悴,眼神中的希望之光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黯淡。
机枢子和毒佛不同被紧急召来,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刺激王十三的感知或引导繁枢的能量,却都徒劳无功。那棵倒悬的巨树,只是本能地维系着王十三最基本的生命,对于更复杂的复苏,似乎无能为力,或者说,需要某种未知的契机。
“已经七天了,陛下。”叶孤白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力感。
就在潞州禁苑内众人焦灼万分之时,一道极其隐秘、却足以震动整个帝国的消息,不知从哪个环节、通过何种渠道,如同致命的瘟疫般,悄然泄露了出去,并以惊人的速度在帝国高层和江湖门派中传播开来:
“陛下在朝鲜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成活死之人!”
“陛下如今就在潞州行宫,全靠一棵妖树吊着性命!”
“帝国要变天了!”
消息传得绘声绘色,细节详尽,由不得人不信!
霎时间,原本被王十三强大威望和铁腕手段压制下去的种种野心和欲望,如同雨后春笋般,悄然冒头。
朝堂之上:一些原本就对王十三改革不满、或被压制已久的旧官僚集团,开始暗中串联,窃窃私语,目光投向了深宫中的几位皇子,盘算着从龙之功。
军队之中:并非所有将领都绝对忠诚。一些驻守边远地区、拥兵自重的将领,收到消息后,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对兵部的指令开始阳奉阴违。
江湖武林:一直被朝廷和锦衣卫强力压制的各大门派,也嗅到了秩序可能松动的气息,一些野心家开始蠢蠢欲动。
新附之地:刚刚被征服的奥斯曼、马格里布乃至朝鲜地区的旧势力残余,得知这如同神魔般的皇帝倒下了,绝望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反抗的火苗。
帝国这台庞大的机器,因为最高驱动力的突然停滞,而开始出现了细微却危险的松动和异响。
潞州禁苑内,郭英雄脸色铁青地向叶孤白和赶月夫人汇报着外界的情况。
“消息肯定是从我们离开汉城时,或者更早就在军中传开了,根本无法封锁!现在京城、地方、军队到处都在暗中议论!一些宵小之辈,已经开始动作了!”
叶孤白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眼神锐利如鹰:“陛下尚在!谁敢妄动?!”
赶月夫人却相对冷静,她叹了口气:“叶大人,光是愤怒无用。陛下昏迷不醒是事实。当务之急,是必须有人站出来,稳住局面!”
她看向叶孤白和郭英雄:“叶大人,您是大阁首席,陛下最信任的武力重臣;郭大人,您执掌锦衣卫,情报网络遍布天下。此刻,唯有您二人联手,或许能暂时震慑住那些心怀不轨之徒!”
叶孤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赶月夫人说得对。
“郭英雄!”
“卑职在!”
“立刻动用所有锦衣卫力量,严密监控京城百官、地方大员及藩王!发现有任何异动者,先抓后奏!宁可错杀,不可错放!”
“是!”
“另外,以陛下名义,紧急传令各路大军主将,让他们立刻向潞州发送效忠奏章,并严格约束部下,无调令,一兵一卒不得妄动!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是!卑职这就去办!”郭英雄领命,匆匆离去。
叶孤白又看向赶月夫人和机枢子:“赶月夫人,机枢子先生,陛下这里就拜托你们了!无论如何,保住陛下性命!我会加派三重守卫,绝不让任何外人靠近禁苑半步!”
安排完这一切,叶孤白走出禁苑,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他深知,这些措施只能暂时压制,一旦陛下长时间不醒,巨大的权力真空必然会导致更猛烈的风暴。
王十三重伤昏迷的消息,终究是瞒不过他的至亲。数日后,他的父亲王富贵、爷爷王农昌、太爷爷王舒铮,以及他的二叔王富有、三叔王富豪、四叔王富裕、五叔王富乐、姑姑王慧珠,还有他那位早已不问世事、终日礼佛的母亲周氏,在一众王家旁系和家丁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戒备森严的潞州禁苑外。
领头的是王家护院总管王龙彪,他虽已年迈,但气势依旧彪悍,对着守门的叶孤白等人沉声道:“叶大人!王爷们和夫人、姑奶奶们来了!快让我们进去看看十三!”
面对这群帝国最尊贵的“皇族”,叶孤白和大阁高手们倍感压力。他们深知这些人对陛下的关心是真情实意,绝无虚假。
叶孤白硬着头皮,上前深深一揖:“非是卑职阻拦,实是陛下伤势奇特,正在那‘繁枢’神树下静养,受不得丝毫惊扰。御医嘱咐,此刻任何人靠近,都可能影响陛下恢复。万望诸位体谅!”
王富贵等人看着叶孤白紧张却又坚决的神色,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虽然恭敬却手按刀柄、寸步不让的大阁高手,他们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瞬间明白了更深层的含义——叶孤白等人不仅是怕惊扰,更是怕他们这些至亲在此敏感时刻,有了别的想法,甚至借此机会插手国政!
王农昌老爷子叹了口气,拉住了还想说话的王富贵,对叶孤白道:“叶大人忠心护主,老夫明白。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进去了。只盼叶大人和诸位高手,定要保住十三的性命!王家和这天下,都不能没有他!”
周氏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对着禁苑方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王家的叔伯姑姑们也是面露哀戚,最终都选择了理解与配合,黯然离去。
叶孤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也是五味杂陈,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感责任重大。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王十三的状况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如同沉睡的磐石,一动不动地躺在繁枢树上。
帝国的朝局,在叶孤白和郭英雄的强力压制下,表面维持着平静,但水面之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而这一次,风波的源头直接来自于帝国最核心的层面——皇宫大内。
王十三雄才大略,春秋鼎盛,虽然后宫妃嫔不少,皇子也有多位,但他从未正式册立太子。他或许认为无人能及自己,或许是想再多考察,又或是自信能完全掌控局面。然而,如今他骤然昏迷,生命垂危,这储君之位空悬,便成了最大的政治真空和动荡之源!
他的几位成年皇子,背后都站着实力强大的母族,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对那至高宝座的渴望,开始暗中勾结朝臣、拉拢将领、积蓄力量,为可能到来的夺嫡之战做准备。
其中,以四位皇子及其背后的势力最为强大:
皇长子王晋:张皇后所出,嫡长子身份,法理上最具优势。张皇后出身帝国顶级勋贵家族,其父兄在军中、朝中皆有深厚人脉。
皇二子王潞:苏贵妃之子,聪慧过人,颇得一些文臣清流的支持。苏家是江南巨富,与诸多地方大员关系密切,财力雄厚。
皇三子王余:李贵妃之子,性格勇武,喜好兵事,与京营部分青年将领交往甚密。李家是将门世家,在军中影响不容小觑。
皇四子王吾:陈贵妃之子,虽年纪稍轻,但心思缜密,善于笼络人心,其母陈贵妃是曲阜衍圣公府表亲,资源广博。
这四位皇子及其母族,原本在王十三的绝对权威下相安无事,此刻却都活跃起来。他们的府邸门前车马络绎不绝,幕僚谋士进出频繁,各种密会和信息在暗网中飞速传递。拉拢、许诺、威胁、结盟所有政治博弈的手段都在暗中激烈上演。
一场围绕着帝国继承权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叶孤白和郭英雄虽然有所察觉,但面对皇子们的暗中动作,他们处理起来远比对付外臣更加棘手和束手束脚。
王十三征战四方、开疆拓土这些年,帝国的日常运转并未停滞。这一切,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深得王十三信任的老人——薛城。
薛城是王十三未发迹时家中的私人管家。他虽无惊天纬地之才,却胜在忠心耿耿、办事极其稳妥、对王十三的心思揣摩得透彻无比。王十三登基后,便将处理日常政务、协调六部的重担交给了他,虽无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实,是帝国实际上的“大管家”。
王十三昏迷后,薛城更是谨小慎微,秉承着“萧规曹随”的原则,严格按照王十三既定的政策和叶孤白、郭英雄传来的指令处理国事,努力维持着帝国的稳定。他深知自己地位特殊,全靠陛下信任,因此更加如履薄冰。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皇长子王晋看准了薛城根基浅薄、并非正统科举阁臣的“弱点”,决定率先发难,夺取“监国”之名,为自己继承大统铺平道路。他深知独自难以成功,便以“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久无主事之人”为名,暗中串联了二皇子王潞、三皇子王余、四皇子王吾。
这几位皇子虽彼此猜忌,但都认为赶走薛城这个“家奴”,由他们皇子共同“监国”,总比大权旁落在一个外人手里强。于是一拍即合,形成了暂时的同盟。
这一日,薛城正在文渊阁批阅奏章,忽听门外脚步声杂乱。紧接着,以皇长子王晋为首,四位皇子竟联袂而至,身后还跟着一批他们母族出身的文武官员,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薛城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行礼:“老臣参见四位殿下。不知殿下们联袂而来,所为何事?”
王晋身为嫡长子,当仁不让地率先开口,他语气看似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薛先生,父皇重伤静养,国事艰难,先生这些时日辛苦了。”
薛城躬身道:“老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王晋话锋一转,图穷匕见:“然,先生终究非科举正途,亦无阁臣之名。如今国事蜩螗,内外不安,仅由先生一人总理,恐难服众,亦非长久之计。我等身为父皇血脉,帝国皇子,于情于理,都应为父皇分忧,为社稷担责!”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故此,我等兄弟议定,请薛先生交出内阁印信与调兵虎符,由我等兄弟共同监理国事,直至父皇康复!如此,方能安定人心,震慑不臣!”
话音刚落,王潞、王余、王吾也同时上前一步,无形中给薛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他们身后的官员也纷纷附和:
“殿下们所言极是!”
“国赖长君,皇子监国,名正言顺!”
“请薛先生以国事为重!”
文渊阁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薛城这边的几位中书舍人和低级官员吓得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
薛城看着眼前四位咄咄逼人的皇子,心中又惊又怒,却强自镇定。他深知印信和虎符一旦交出,帝国大权立刻旁落,这些皇子必然内斗不休,陛下辛苦打下的江山很可能就此陷入混乱甚至内战!
他深吸一口气,不卑不亢地回道:“诸位殿下忧心国事,老臣感同身受。然,陛下昏迷前,并未有任何旨意令皇子监国。如今一切政务,皆由叶孤白大人、郭英雄大人与老臣根据旧例协同处理,尚能维持。且陛下洪福齐天,必有康复之日。此时贸然变更体制,恐引发朝野动荡,反为不美。老臣恕难从命!”
“薛城!”三皇子王余性格最急,闻言怒喝道,“你一个家奴出身,竟敢违逆皇子之意?莫非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成?!”
这话就说得极重了,几乎是赤裸裸的指控!
薛城脸色也沉了下来:“三殿下慎言!老臣对陛下之忠心,天地可鉴!老臣所为,皆是为帝国稳定计!在陛下未有明旨或或大行之前,老臣绝不会交出权柄!若四位殿下执意相逼,老臣唯有紧闭文渊阁,请叶孤白大人和京营将士前来,公断是非了!”
薛城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抬出了叶孤白和军队来抗衡!
此言一出,四位皇子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们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的老管家,态度竟如此强硬!他们确实还不敢公然与叶孤白和京营对抗。
文渊阁内的对峙以僵局收场,但皇长子王晋的野心已被彻底点燃。回到自己的府邸\"晋王府\",他立即召集心腹谋士密议。
\"薛城这个老头,竟敢如此放肆!\"王晋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谋士赵文远躬身道:\"殿下息怒。薛城虽无根基,但手握实务多年,又有叶孤白等武人支持,硬碰硬非上策。\"
\"那你说该如何?\"王晋冷眼扫过。
赵文远微微一笑:\"殿下可记得那些母亲非汉人的皇子?他们的母亲来自西域、朝鲜、南洋,在朝中无依无靠,正是殿下可用的力量。\"
王晋眼中闪过精光:\"你是说...\"
\"正是。这些皇子虽无缘大统,但终究是皇室血脉。若殿下许以重利,他们必会效忠。\"
次日,王晋设宴邀请五位母亲非汉人的皇子。宴席上山珍海味,歌舞升平。
\"诸位弟弟,\"王晋举杯道,\"父皇病重,朝局动荡。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
来自西域妃子的六皇子王宸小心翼翼地问:\"大哥有何打算?\"
王晋放下酒杯,正色道:\"薛城一个家奴,把持朝政,我等皇子岂能坐视?我欲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共维朝纲。事成之后,必不负诸位。\"
他使了个眼色,侍从端上五个锦盒。打开一看,尽是夜明珠、珊瑚树等稀世珍宝。
\"这只是小小见面礼,\"王晋淡淡道,\"待大局定下,各位弟弟都将得到封地实权,不必再像如今这般无所事事。\"
几位皇子交换眼神,他们平日受尽冷眼,何曾受过如此重视和厚待?
七皇子王宏率先叩首:\"愿为大哥效劳!\"
其余四人也纷纷表态效忠。
王晋满意地笑了。这只是他宏图伟业的第一步。
有了混血皇子的支持,王晋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拉拢文官集团。
这日深夜,晋王府密室内,吏部右侍郎张文启被秘密请来。
\"张大人,深夜相邀,实属不得已。\"王晋亲自为张文启斟茶。
张文启惶恐道:\"殿下折煞老臣了。不知殿下召见,所为何事?\"
王晋叹道:\"张大人是两朝老臣,当知如今朝局危殆。薛城虽忠心,但终究能力有限。如今各地奏折积压,政令不畅,长此以往,恐生大乱。\"
张文启默然不语。作为正统科举出身的官员,他确实看不起薛城这个\"家奴\"。
王晋察言观色,继续道:\"本宫欲重整朝纲,但需老成谋国之士相助。若大人愿助我一臂之力,待朝局稳定,内阁首辅之位......\"
他故意停顿,看着张文启骤然明亮的眼睛。
\"此外,\"王晋击掌三声,侍从捧上一个木匣,\"听闻大人雅好书法,这是王羲之《快雪时晴帖》真迹,请大人赏鉴。\"
张文启颤抖着打开木匣,只见那千古名帖赫然在目。他痴迷书法,对此帖梦寐以求已久。
\"这...这太珍贵了,老臣不敢...\"张文启嘴上推辞,眼睛却无法从字帖上移开。
王晋微笑:\"宝剑赠英雄,名帖赠知音。此物在大人手中,方能彰显其价值。\"
张文启长叹一声,终于跪下:\"老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类似的场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上演。王晋针对不同文官的喜好,或许以高官厚禄,或投其所好赠送珍玩字画,甚至利用美色诱惑。短短一月,已有十余名重要文官暗中投靠。
文官方面进展顺利,王晋开始着手拉拢武将。这比拉拢文官更加棘手,也更加危险。
京营副将赵虎是个关键人物。他手握两万京营兵马,若能得他支持,则京城尽在掌握。
但赵虎是王十三一手提拔的将领,对皇帝忠心耿耿。王晋几次试探,都碰了软钉子。
\"赵虎有个儿子赵锋,现任羽林卫千户。\"谋士赵文远献计,\"此子野心勃勃,或许是个突破口。\"
王晋立即安排与赵锋\"偶遇\"。在一场皇家围猎中,王晋故意与赵锋并肩驰骋。
\"赵千户好箭法!\"王晋看着赵锋一箭射中百米外的鹿眼,由衷赞叹。
赵锋受宠若惊:\"殿下过奖。\"
王晋叹道:\"可惜啊,如此人才却只是个千户。若是太平年月也就罢了,如今朝局,唉,说实话,本宫为你们这些年轻将领不平。\"
赵锋眼神闪烁:\"殿下何出此言?\"
\"你想想,\"王晋压低声音,\"如今京中高级将领多是老人,占着位置不让。你们这些有才华的年轻人,要等到何时才能出头?\"
这话说中了赵锋心事。他确实觉得自己怀才不遇。
王晋继续煽风点火:\"若有人能整顿军务,提拔新人,比如赵千户这样的人才,至少该是个参将了。\"
赵锋心跳加速。参将!那是他梦寐以求的职位。
\"殿下,真能...\"赵锋声音干涩。
王晋微笑:\"事在人为。只要有人支持,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当晚,赵锋秘密拜访晋王府。王晋许他事成之后升为京营参将,统兵三万。赵锋当即表示愿效忠王晋。
\"不过家父那边...\"赵锋犹豫道。
王晋摆摆手:\"赵老将军那边,本宫自有办法。\"
几日后,王晋请赵虎过府\"赏画\"。席间,王晋故作无意道:\"老将军可知道,兵部正在商议边将轮换之事?听说可能要调老将军去镇守西北。\"
赵虎大惊。京营副将是个油水丰厚的职位,而西北边关苦寒且危险。
\"这...老夫未曾听闻。\"赵虎强自镇定。
王晋叹气:\"薛城不懂军事,胡乱安排。老将军劳苦功高,岂能如此对待?若本王能主持大局,定不会让老将军受这等委屈。\"
赵虎沉默良久,终于道:\"殿下若有差遣,老夫...愿效微劳。\"
就这样,王晋逐步拉拢了一批中级将领。对高级将领,他多以保全职位为诱饵;对年轻将领,则许以升官晋爵。
文官武将之后,王晋将目光投向地方豪族。这些家族盘根错节,掌握着大量财富和私兵,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江南苏氏是首要目标。这个家族富可敌国,且与二皇子王潞母族是世交。若能争取苏氏支持,不仅能获得巨额财力,还能打击王潞势力。
王晋亲自秘密南下,在苏州私园会见苏氏族长苏文远。
\"久闻苏公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王晋态度谦和,全然没有皇子架子。
苏文远老谋深算,躬身道:\"殿下亲临,寒舍蓬荜生辉。不知殿下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王晋开门见山:\"苏公是明白人,本宫也不绕弯子。如今朝局动荡,父皇病重,未来谁主沉浮,尚未可知。\"
苏文远眯起眼睛:\"殿下有何高见?\"
\"苏家富甲天下,但终究是商贾之家,\"王晋缓缓道,\"士农工商,商为末等。即便与皇室联姻,终究低人一等。\"
这话刺痛了苏文远。苏家虽富,却始终被朝中清流看不起。
王晋继续道:\"若苏家助我成就大业,我必改变这局面。不仅让苏家子弟入朝为官,更可特许苏家经营盐铁专卖。届时苏家不仅是豪富,更是朝中重臣。\"
苏文远心动不已。盐铁专卖是天下最赚钱的生意,历来由官营。若苏家能得此特权,财富将翻倍增长。
\"殿下需要什么?\"苏文远直截了当。
\"白银三百万两,以及苏家在各州的私兵协助维持地方秩序。\"
苏文远沉吟片刻,击掌道:\"成交!苏家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类似的交易在王晋与各地豪族之间进行。他用未来的特权换取现在的支持,许下一个个沉重的承诺。
最棘手的是拉拢大阁高手。这些武林人士对王十三忠心耿耿,尤其是叶孤白,几乎不可能被收买。
但王晋并不需要全部收买,只需要在其中制造分裂。
他首先找到大阁中地位较低但对现状不满的\"铁掌\"李元。
\"李大师武功高强,却在大阁中屈居人下,实在可惜。\"王晋在秘密会见时感叹。
李元冷哼:\"叶孤白倚老卖老,压制后来者。若非陛下信任,他岂能坐稳首席之位?\"
王晋顺势道:\"若本王能主事,必重整大阁,以才德论位。像李大师这样的人才,早该位列前茅了。\"
说着,他取出一本古籍:\"这是少林失传已久的《金刚掌法》秘籍,本王偶然得之。宝剑赠英雄,此物该当属于李大师。\"
李元眼睛一亮。他卡在武功瓶颈多年,若有此秘籍,必能突破。
\"殿下有何吩咐?\"李元接过秘籍,低声问。
\"不需要李大师做对不起父皇的事,\"王晋微笑,\"只需在适当时候说几句话,影响一下大阁的判断即可。\"
李元沉吟片刻,重重点头。
与此同时,王晋还派人接触其他大阁高手,或利诱,或威胁,逐渐在大阁内部埋下分裂的种子。
对于那些不被财宝权力打动的人,王晋准备了更特殊的武器:美色。
御史周正清正廉洁,难以收买。但他有个弱点:独子周明哲好色成性。
王晋派人将周明哲引到一处隐秘宅院,那里有来自西域的绝色舞姬。
几日后,周明哲沉迷温柔乡不能自拔,欠下巨额赌债。债主逼债,威胁要断其手脚。
周正爱子心切,无奈之下只得向王晋求助。王晋慷慨解囊,还清债务,但要求周正在关键时刻\"保持沉默\"。
周正长叹一声,不得不答应。
两个月过去,王晋的网络已经遍布朝野。文官、武将、豪族、甚至大阁中都有他的人。
这日,他再次召集三位皇子密议。
\"时机已到,\"王晋目光炯炯,\"薛城老弱,叶孤白远在潞州,正是我们行动之时。\"
二皇子王潞犹豫道:\"可是父皇...\"
\"父皇昏迷不醒,生死未卜!\"王晋打断他,\"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这是为社稷着想!\"
三皇子王余摩拳擦掌:\"大哥说得对!该动手了!\"
四皇子王吾谨慎地问:\"具体如何行事?\"
王晋展开一幅京城布防图:\"三日后,赵虎将军会以'演练'为名,调动京营控制各城门。赵锋率羽林卫控制皇城。我们则率百官入宫,'请'薛城交出权柄。\"
\"若薛城不从?\"王潞问。
王晋眼中寒光一闪:\"那就怪不得我们动强了。大阁中有我们的人,足以制衡那些顽固分子。\"
计划已定,众人分头准备。
行动前夜,王晋独自在密室中。他抚摸着龙袍,想象着自己登上九五之尊的时刻。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轻响。王晋警觉地回头,只见一个黑影闪过。
\"谁?\"王晋低喝。
没有回应。只有一封信从窗口飘入。
王晋小心地拾起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信中详细列出了他这些日子来的所有密谋,包括与各方的交易和行动计划。
最后一行字写道:\"明日若动,死无葬身之地。\"
王晋冷汗直流。是谁?谁能如此清楚地掌握他的计划?是其他皇子要出卖他?还是叶孤白已经察觉?
他犹豫了。明日计划还要照常进行吗?
与此同时,叶孤白在潞州接到了郭英雄的急报。
\"果然如陛下所料,\"叶孤白看着情报,对赶月夫人道,\"陛下早前曾密令我,若皇子有异动,必是王晋为首。\"
赶月夫人惊讶:\"陛下早有预料?\"
叶孤白点头:\"陛下深知皇子们品性。如今看来,一切都在陛下预料之中。\"
\"那我们...\"
\"按计划行事,\"叶孤白眼中闪过寒光,\"明日,收网。\"
行动前夜,王晋在密室中最后一次审视着自己的计划。京城布防图铺在案上,各个关键点都已标注清楚。明日一早,京营将会以演练为名控制各城门,赵锋的羽林卫将接管皇城,而他将率领百官\"请\"薛城交出权力。
\"殿下,一切准备就绪。\"谋士赵文远躬身禀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王晋满意地点点头:\"很好。明日之后,这江山就要改天换日了。\"
就在这时,密室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惊慌失措地跑来:\"殿下,皇后娘娘驾到!\"
王晋脸色骤变。他的母亲张皇后此时本该在宫中安歇,为何突然来访?
不及多想,张皇后已经快步走入密室,身后跟着的竟是她的父亲、前朝内阁次辅张泳。张泳虽已年过七旬,但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母亲,姥爷,你们怎么...\"王晋急忙上前行礼。
张皇后不等他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他脸上:\"逆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王晋捂着脸,震惊地看着母亲:\"母亲何出此言?\"
张泳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晋儿,收起你的把戏。你调动京营、拉拢羽林卫、勾结文武百官,真当我们不知道吗?\"
王晋脸色煞白:\"姥爷...我...\"
\"我什么我!\"张皇后厉声道,\"你父皇尚在,你就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失败,你性命难保!若是成功,史书工笔将如何记载?弑父篡位的逆子!\"
王晋倔强地抬头:\"父皇昏迷不醒,国不可一日无君!我这是为了江山社稷!薛城一个家奴,凭什么把持朝政?\"
张泳叹了口气:\"晋儿,你太年轻了。你以为叶孤白远在潞州,就不知道京城动向?告诉你,京营中早有他的眼线,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他走到案前,指着布防图:\"赵虎表面投靠你,实则早已向叶孤白密报。明日你若起事,羽林卫会将你当场拿下!到时候,谋逆大罪,谁也保不住你!\"
王晋踉跄后退,难以置信:\"不可能...赵虎他...\"
\"他效忠的是你父皇,不是你!\"张皇后痛心疾首,\"儿啊,收起你的野心吧。等你父皇醒来,自有安排。若你此时行差踏错,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王晋瘫坐在椅上,冷汗浸透了衣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多么幼稚可笑。
张泳示意其他人退下,密室中只剩祖孙三人。
\"晋儿,\"张泳语重心长,\"你知道为何我张家能历经两朝而不倒吗?\"
王晋茫然摇头。
\"因为张家从不押注于一时之势,\"张泳缓缓道,\"你父皇是千古奇才,非常人可及。他若醒来,见你如此行事,岂能饶你?他若不幸驾崩,叶孤白、薛城等重臣也绝不会让你轻易得逞。\"
他走到王晋面前:\"你以为拉拢些文武官员就能成事?告诉你,真正的权力不在于有多少人投靠你,而在于有多少人真心效忠于你。\"
\"那些投靠你的,今日可以为你背叛朝廷,明日就能为别人背叛你!这样的势力,要之何用?\"
王晋低下头,外公的话如醍醐灌顶。
张皇后柔声道:\"儿啊,你是嫡长子,本就有优势。何必行此险招?等你父皇醒来,好生表现,未必没有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张泳接着说:\"如今最聪明的做法,是立即停止计划,向薛城请罪,主动交代一切。表明你只是一时糊涂,现已醒悟。\"
\"这...\"王晋犹豫,\"薛城若追究起来...\"
\"放心,\"张泳眼中闪过老谋深算的光芒,\"薛城是个聪明人。他明白若追究过甚,反而会逼反其他有心人。你主动请罪,他反而会从轻发落,甚至帮你遮掩。\"
王晋长叹一声,终于下定决心:\"姥爷教诲的是,孙儿知错了。\"
他当即唤来心腹,下令取消明日所有行动。那些调动的军队全部回归原岗,一切如常。
王晋的突然收手,在暗流涌动的朝堂中引起了巨大波澜。
次日清晨,那些准备随王晋\"逼宫\"的官员们发现,计划突然取消,晋王府大门紧闭,王晋称病不出。
\"怎么回事?晋王殿下怎么突然变卦了?\"
\"莫非走漏了风声?\"
\"幸好我没公开表态,否则...\"
官员们窃窃私语,人心惶惶。
薛城很快得知了这一变化。他捋须沉吟,立即明白这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是张泳,\"他对心腹道,\"只有这个老狐狸能说服王晋收手。\"
\"那我们是否要追究?\"
薛城摇头:\"不必。王晋能及时收手,说明尚有悔意。此时若追究,反生事端。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不许再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王晋虽然收手,但帝国内部的权力真空依然存在。一些地方豪族见皇室内部动荡,开始蠢蠢欲动。
最先发难的是江南豪族苏氏。他们以\"漕运不畅\"为由,故意拖延漕粮运输,导致京城粮价开始上涨。
\"这是在试探朝廷的掌控力啊。\"薛城忧心忡忡。
更严重的是,西北边军的军饷已经拖欠两月,士兵开始骚动。而户部却以\"国库空虚\"为由,迟迟不肯拨发饷银。
\"户部尚书是王潞的人,\"郭英雄密报薛城,\"这恐怕是二皇子在暗中使绊子。\"
薛城深感棘手。王十三昏迷不醒,皇子们各怀心思,朝政走向瘫痪。
面对如此局面,张泳再次出手。
他首先拜访了户部尚书李敬之。
\"李大人,听说西北军饷迟迟未发?\"张泳开门见山。
李敬之支吾道:\"这个...国库确实吃紧...\"
张泳冷笑:\"吃紧?苏家刚刚捐了百万两白银助饷,怎么会吃紧?李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二皇子的人,但别忘了,若是西北兵变,第一个追究的就是你户部!\"
李敬之冷汗直流:\"老大人的意思是...\"
\"立即拨发军饷,\"张泳斩钉截铁,\"二皇子那边,我自会去说。若你不从,明日我就让找人参你一本延误军机之罪!\"
李敬之只得点头应允。
接着,张泳又亲赴江南,与苏氏族长苏文远会面。
\"苏公好手段啊,\"张泳淡淡道,\"漕运说停就停,京城米价已经翻倍了。\"
苏文远假意叹息:\"实在是漕船年久失修,不得已而为之。\"
张泳冷笑:\"明人不说暗话。苏公支持二皇子,想借此施压朝廷。但你可想过,若是天下大乱,苏家的亿万家产能保住多少?\"
他站起身,俯瞰着苏家精美的园林:\"改朝换代时,最先遭殃的就是你们这些豪富。晋王之事你应该听说了,若不是老夫及时阻止,如今早已兵戎相见。真到那时,苏家还能独善其身吗?\"
苏文远脸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老大人深谋远虑,苏某佩服。漕运即日恢复。\"
就这样,张泳凭借自己的威望和老谋深算,暂时稳住了局面。
然而,其他皇子并不甘心。
二皇子王潞见张泳破坏了自己的计划,心生怨恨。他联合三皇子王余、四皇子王吾,准备反击。
\"张泳这个老东西,仗着是皇后父亲就为所欲为!\"王余愤愤不平。
王潞阴沉着脸:\"他阻止大哥,无非是想保全张家的地位。但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二哥有何妙计?\"王吾问。
王潞眼中闪过寒光:\"张泳之所以能震慑各方,靠的是多年积累的威望和人脉。但若是他最重要的盟友倒台呢?\"
\"你是说...\"
\"薛城。\"王潞冷冷道,\"只要扳倒薛城,张泳就少了一个重要助力。到时候...\"
三皇子恍然大悟:\"妙啊!薛城一个家奴出身,本就很多人不服。若是能找到他的把柄...\"
于是,一场针对薛城的阴谋悄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