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后话,王十三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回了北镇抚司。
而那北镇抚司青灰色的门楼,在熹微的晨光笼罩下,更显庄严肃穆,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森严之感,大门上朱红色的漆早已斑驳,一颗颗铜钉在微光中映出王十三那满是血污的衣角。
他翻身下马时,一个不稳踉跄了半步,腰间的长刀重重地磕在石阶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火星。
“百户大人,您可算回来了,一路辛苦了。”门房老吏赶忙上前接过马缰,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王十三臂甲上已经凝固的血迹,微微皱了下眉头。
接着说道,“镇抚使大人已在值房等着您呢。”
王十三快步穿过三重院落,脚步声在青砖回廊里回响,显得急促又沉重,引得沿途的锦衣卫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王十三抬手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走了进去。屋内,镇抚使长孙高正坐在案前,全神贯注地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见王十三进来,他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看向王十三。
王十三见状,立刻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大人,卑职奉命押送哈剌嗔人和大同镇军俘虏回京,现已顺利完成任务,人犯都关押进诏狱了。只是这一路,实在是惊险万分,状况不断。”
紧接着,王十三便将这边市的详细经过向长孙高汇报起来,当然除了陈强的事儿。长孙高听得十分认真,眉头越皱越紧,神色愈发凝重,还不时插话询问一些关键细节,屋内的气氛也随着王十三的讲述变得愈发压抑和紧张。
汇报完毕,王十三退下,回到自己的住所。这一夜,他辗转难眠,京城的喧嚣声在他耳中都如同过眼云烟,边市那一幕幕血腥的场景和复杂多变的局势,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王十三早早便起身了。
还没等他吃上一口早饭,就有手下匆匆忙忙地赶来报告,告知他镖行武师损失惨重的具体情况。
王十三听闻,心中猛地一紧,脸上满是愧疚与不忍。他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派人送了一大笔抚恤钱财,又亲自挑选了可靠的人手,为那些幸存的武师们安排了京城内舒适的食宿。
他还特意叮嘱手下,一定要热情邀请这些武师在京城游玩几天,好好放松放松心情,所有的费用都由王十三承担。
安排妥当后,王十三望着窗外京城那熙熙攘攘的街道,暗自叹了口气,这场风波表面上看似暂时平息了,可背后隐藏的暗潮涌动,才刚刚拉开帷幕 。
王十三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北镇抚司的大门。
往常他走进这里,都带着一股干练和自信,可今日,刚跨进大堂,他就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的气氛。
同僚们的目光纷纷投来,那些目光里,探究、同情、幸灾乐祸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根针,刺得他心里发慌。
王十三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一种不安的预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就在这时,文书房太监赵全福从内堂稳步走出。
赵全福身形清瘦,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峻的面容,此刻更添几分威严。他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一人捧着明黄色的圣旨,那圣旨仿佛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另一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敕令金牌,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赵全福站定,轻咳一声,声音在大堂里回荡开来:“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绍膺天命,统御华夷,赏罚之权岂容私蔽?兹有北镇抚司百户,奉敕查边市弊案,虽查军械私贩、退虏骑,然行事酷烈,致蒋临自戕、宣仲业遁逃,更损朕亲军十数,功过相抵。”
听到这些话,王十三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原本挺直的脊背微微一僵,心中瞬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与愤懑。
他这一路风餐露宿、出生入死,查军械私贩时与其斗智斗勇,击退虏骑时更是在生死边缘徘徊,可换来的竟是这样的评价?
行事酷烈?他不过是为了彻查真相,不放过任何一个通虏的线索。损兵折将?战场上刀枪无眼,他又何尝愿意看到亲军伤亡?
但此刻,这些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单膝跪地,领旨谢恩,动作机械而僵硬。
赵全福稍作停顿,目光扫视一圈,接着念道:“试百户郭英雄,临阵斩将夺旗,忠勇可嘉,特晋北镇抚司副千户,赐飞鱼服一袭。其父武定侯郭玄,教子有方,加禄米二百石。”
王十三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郭英雄获得晋升的欣慰,毕竟郭英雄已被自己彻底收服,他的荣耀对自己日后行事也有帮助;又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同样是为朝廷效力,自己付出诸多却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对待,而郭英雄一战成名,便获此殊荣。
“边市事务着兵部右侍郎李遂总督,凡涉通虏者,无论文武,厂卫得便宜行事。钦哉!万宝十八年八月二十三 广运之宝”
宣读完圣旨,赵全福将敕令金牌交给王十三,神色淡漠地说道:“王百户,陛下说了,边市之事还得仰仗你多多出力,莫要再出岔子。”
王十三双手稳稳接过金牌,声音低沉却坚定:“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可他心里清楚,这金牌虽代表着权力,却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像一个沉重的枷锁,还不一定劳有所得,活儿没少干,功劳一点没有。
待赵全福等人离去后,王十三缓缓起身,凝视着手中的金牌,久久不语。
他总算明白,自己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可能因为各种莫名的原因被大打折扣。
朝廷之中,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自己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接受了皇帝的敕令金牌,王十三深知自己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边市的局势波谲云诡,暗流涌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尽管心中对朝廷的评判仍有不甘,但他还是迅速调整心态,全身心投入到新的任务当中。
王十三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他深知,在边市那样复杂的环境中,武器装备至关重要。
于是,他向内库递交了申请,请求调拨十把特制轻弩。
这特制轻弩,王十三早有耳闻。
它由内库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设计精巧,轻便易携,却又威力惊人。
弩身采用精钢铸造,韧性十足,能够承受巨大的拉力;弩臂上刻有精细的纹路,不仅美观,更能增加摩擦力,便于握持。
弩弦则选用上等的牛筋制成,弹性极佳,射出的弩箭速度极快,且精准度高。
申请递交后,王十三每日都盼着这批轻弩能早日到手。
他在府中踱步,心中盘算着拿到轻弩后如何训练手下,如何在边市的调查中发挥它们的作用。
终于,在焦急的等待中,内库传来消息,十把特制轻弩已准备妥当,可以前去领取。
王十三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几名亲信匆匆赶到内库。
内库的管事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王十三,微微拱手道:“王百户,这十把特制轻弩可是内库的宝贝,您可要好生保管。”
王十三恭敬地接过轻弩,仔细检查起来。每一把轻弩都被擦拭得锃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轻轻抚摸着弩身,感受着那细腻的质感,心中涌起一股兴奋与期待。王十三到了一声谢就走了。
王十三立刻召集没有被忠心术收服的手下,开始对他们进行轻弩的使用训练,因为这次再去边市他计划把这些没收服的顺势收服。
他亲自示范,讲解轻弩的构造、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手下们围在他身边,听得聚精会神,眼神中透露出对新武器的渴望与期待。
“都听好了,这轻弩是咱们此次调查的重要倚仗,你们务必熟练掌握,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它的威力。”王十三目光坚定地扫视着众人,语气严肃地说道。
随着训练的深入,手下们逐渐掌握了轻弩的使用技巧,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射出的弩箭也越来越精准。
王十三看着他们的进步,心中感到一丝欣慰,他知道,有了这批特制轻弩,他们在边市的调查中又多了一份保障,也多了一份胜算。
在完成轻弩的准备工作后,王十三又开始着手安排其他事宜,他要确保每一个细节都万无一失,为即将到来的边市调查做好充分的准备。
傍晚,京城的街巷被暖烘烘的日光笼罩着,日光透过斑驳的树叶,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碎金。
王十三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沿着熟悉的青石街道缓缓往家中走去。
他的身形在日光下拉得长长的,脸上带着几分倦意,心中还在思索着边市调查的诸多事宜。
刚到家门口,他便瞧见一位身形富态的中年男子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等待。此人正是潞州徐吾镇布商周兴。
“主上,可算把您盼回来了!”周兴满脸堆笑,一见到王十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迎上前去,拱手作揖,动作间尽显商人的精明与热忱,“您这日理万机,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王十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回应道:“周掌柜,许久不见,劳您久等,快屋里请。”说着,侧身让开位置,引着周兴进了家门。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
周兴也不寒暄,派人抬进来两口大箱子,俯下身,双手抓住箱盖,“哗啦”一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沓沓会票。
“主上,您之前给的那些会票,我都按您的吩咐,换成了在大部分府城都能通用的。”
他拿起一沓会票,在手中轻轻掂了掂,接着说道,“您往后不管走到哪儿,用起来都方便。这些会票可都是信誉极佳的钱庄开具的,您放心使用便是。”
王十三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查看。
他接过周兴递来的会票,手指轻轻摩挲着纸张,眼中满是满意之色,拱手道:“周掌柜办事,我向来放心,此番又麻烦您了。这一来一回,定是耗费了您不少心力。”
周兴摆了摆手,脸上堆满谦逊的笑容,说道:“主上说的哪里话,您为咱们潞州争光,又庇护家乡商队,这点小事何足挂齿。您在京城为朝廷效力,咱们这些家乡人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王十三思索片刻,转身走到书桌前,伸手拿起毛笔,在砚台中蘸满墨汁,伏案写起家书。
他的目光专注,笔尖在纸张上缓缓游走,不多时,一封饱含对父亲思念与牵挂的家书便写好了。
他将信仔细折好,装入信封,又从一旁拿起火漆,轻轻融化,小心地封好信封,递给周兴:“周掌柜,还得劳烦您将这封信带给家父,让他老人家勿要为我操心。信中都是些家常话,还望您帮忙转达我的问候。”
周兴双手接过信,像捧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似的,小心收好,认真说道:“主上放心,信我一定亲手交到王老爷手上。还有个事儿,咱德义信的一众商人都知道您在京城开销大,人脉应酬少不了用钱。大伙一合计,往后会定期给您送些银钱过来,您尽管安心办事,莫要在钱上有顾虑。”
王十三闻言,心中一暖。
之后周兴起身告辞,王十三送至门口,看着周兴走到街边,唤来马车,周兴坐进马车,掀起车帘,再次向王十三挥手告别。
王十三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直到周兴的马车消失在街巷转角。
之后王十三用暗号叫疤脸、夜魅他们来这里。
刚到亥时,京城的夜,黑得深沉,万籁俱寂,唯有更夫那单调的梆子声,在悠长的街巷中时断时续地回荡,给这寂静的夜晚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王十三的宅邸静静隐匿于夜色之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与神秘。
书房的窗户紧闭,厚实的窗纸将屋内跳跃的烛光遮得严严实实,仅有一丝微弱的光,从窗缝中艰难地透出,在黑暗里无助地摇曳,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一阵轻微的响动,自屋顶悄然传来,那声音细不可闻,仿若微风轻柔地拂过瓦片,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紧接着,一道黑影仿若暗夜中的鬼魅,顺着墙角悄然滑落,身姿轻盈得如同一只灵动的灵猫,落地瞬间,仅发出极轻的闷响,好似生怕惊扰了这沉睡的夜晚。
与此同时,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条窄缝,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侧身迅速挤了进来,动作娴熟而又谨慎,仿佛早已习惯在黑暗中行动。
待身影完全进入屋内,门又再度悄然合上,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缝隙,就好像从未被打开过一样。
王十三从书桌后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眼神中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轻声说道:“来了。”声音低沉而平稳,在这静谧的书房中,却仿佛有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疤脸上前一步,他的身形魁梧,每走一步都带着一股豪迈的气势,瓮声瓮气地说:“大人。”声音中透着忠诚与坚定,就像他那坚如磐石的身躯一样可靠。
王十三微微颔首,他的目光转而看向夜魅,眉头微微轻皱,带着一丝疑惑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其他人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计划执行情况的关切,毕竟此次行动至关重要,不容有丝毫差错。
夜魅缓缓起身,她莲步轻移,每一步都迈得轻柔而缓慢,仿佛在精心展示着自己的曼妙身姿。
她身着一袭黑色轻纱,那轻纱薄如蝉翼,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那婀娜多姿的曲线,随着她的走动,轻纱微微飘动,更增添了几分如梦似幻的美感。
举手投足间,她的动作充满了风情,每一个姿态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面纱之下,她的双眸含情脉脉,那双眼仿佛藏着无尽的柔情,仿佛能将人深深吸引。
声音娇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大人您不在京城这段时间,我们整合了一下手下。现在这些杀手都是以疤脸为主,我为辅。其他人办事,我们不放心,便没让他们来。”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地靠近王十三,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那香气馥郁迷人,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萦绕在王十三身边。
王十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调侃的浅笑,打趣道:“你呀,这是打算把我迷得晕头转向,好让我忘了正事?”
他的语气轻松诙谐,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警觉,显然没有被夜魅的妩媚所迷惑。
夜魅一怔,她没想到王十三会如此直接地戳破她的小心思,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随即娇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书房中回荡:“大人可真会说笑,魅儿哪有这般本事。”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王十三摆了摆手,神色瞬间恢复严肃,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言归正传,三天时间,务必把能联系到的杀手头目都召集过来。这事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他的语气坚定有力,仿佛在向两人传达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命令。
疤脸和夜魅对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中传递着默契与决心,齐声应道:“遵命!”声音洪亮而整齐,在书房中久久回荡。
两人再度隐入黑暗,动作迅速而敏捷,仿佛从未在这书房中出现过。书房重归寂静,只有那微弱的烛光依旧在黑暗中摇曳。
次日清晨,日光像是被一层薄纱过滤,穿过缥缈薄雾,轻柔地洒落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街边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王十三身着一袭素色便服,身姿挺拔,步伐匆匆,穿梭在人群之中,朝着上京府府尹宅邸的方向前行。
此刻,他的脑海中反复盘算着扩充势力的计划,深知那些隐匿在暗处的力量,或许将成为破局的关键。
当然,因为自己伤势的缘由,宗师不在此时的计划内。
不多时,一座气派的宅邸映入眼帘,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王十三走上前去,抬手轻轻叩响门环。
“咚、咚、咚”,敲门声在安静的门口回荡。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身形精瘦的门子探出头来。
这门子身着藏青色布衫,头戴黑色毡帽,脸上带着几分机警,目光在王十三身上快速打量了一番。
见王十三虽身着便服,但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别样的威严,门子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赔笑着问道:“这位爷,您是?”
王十三神色平和,微微拱手,说道:“烦请通禀一声,就说北镇抚司王十三求见刘公子。”
说着,递上一枚小小的碎银。
门子接过银锭,脸上笑容更盛,忙不迭地点头:“原来是王大人,您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
说罢,转身快步朝里走去。
不多时,上京府府尹次子刘东阳迎了出来。
刘东阳一身华丽锦衣,绣着精致的花纹,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玉佩,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
他满脸恭敬,远远便拱手道:“大人前来,有失远迎,快请进!”
两人走进客厅,分宾主落座。
客厅内布置得典雅大气,名贵的字画挂在墙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
一名丫鬟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轻手轻脚地退下。
王十三也不绕圈子,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放下茶杯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东阳,今日我来,是想打听些事儿。京城之中,可有那些表面正经,实则暗藏猫腻,做些见不得人勾当的地方?”
刘东阳连忙欠身,神色认真地思索片刻,开口说道:“大人,还真有两处。城西有间‘济世堂’,表面上是个药铺子,平日里也给百姓抓药看病,一副救死扶伤的模样。可实际上,他们私下里卖毒药、迷药,只要出得起价钱,什么药都能搞到。而且,里面的人还接偷东西、夜里给人下毒的活儿,手段十分隐蔽。”
王十三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刘东阳接着道:“还有城南的‘清风客栈’,明面上是做旅客买卖,迎来送往。但背地里,干的全是杀人劫货、拦路抢劫的勾当。他们通常会在饭菜里下药,等客人昏睡过去,就洗劫财物,要是遇到反抗的,便直接杀人灭口,十分凶残。”
王十三听后,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些恶势力竟如此猖獗,藏在京城之中,为非作歹。”
刘东阳面露担忧,说道:“大人,这些势力在京城扎根已久,盘根错节,想要动他们,怕是不容易。而且他们有一条准则就是不动达官显贵,只动寻常百姓,所以他们一直以来都没事。”
王十三神色坚定,沉声道:“咱们去看看。”
刘东阳拱手道:“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东阳定当全力协助。”
王十三与刘东阳并肩朝着城西走去,京城的街巷热闹非凡,街边摊位琳琅满目,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行人往来穿梭,可这一切繁华景象都被二人抛诸脑后。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随风轻晃的济世堂幌子上,看似普通的药铺,实则暗藏着见不得光的勾当。
二人跨进济世堂,浓郁的药香瞬间将他们包裹。
柜台后面,一个身形精瘦的伙计正拿着抹布擦拭药罐,见有客人进门,立马露出满脸笑容,热情招呼道:“二位客官,要点什么药?小店药材齐全,都是上等货色。”
王十三神色镇定,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说道:“我们想买点迷药。”
伙计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与警惕,忙不迭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客官,您怕是误会了,我们这儿可是正经药铺,治病救人的,可没有那违禁玩意儿,您赶紧走吧,这话可别乱说,要是被官府听见,小店可担待不起!”他一边说着,一边紧张地朝四周张望,仿佛已经有官差在暗中盯着他们。
王十三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两张一贯的大明宝钞,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将宝钞轻轻放在柜台上,宝钞与木质柜台触碰,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小哥,别紧张,我只要一点,这点钱,就当买个方便,大家都能得些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伙计的目光被宝钞牢牢吸引,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张宝钞,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口水,内心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才鬼鬼祟祟地伸出手,像做贼似的迅速将宝钞收进柜台,声音压得极低:“您稍等。”
不多时,伙计再次现身,手里捏着一小包用暗黄色油纸包裹的粉末,神色紧张地左右张望,小心翼翼地将粉末递了过来,声音颤抖地叮嘱:“这东西遇水就化,无色无味,药效强劲得很,您可得小心使用,千万别出岔子。”
王十三接过粉末,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仔细端详一番,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小哥,我这儿还有个事儿想请你们帮忙。有个农户家里藏着一封信,就在他家房梁上,我想把它拿到手。”
说着,他又掏出两张一贯的大明宝钞,在伙计眼前轻轻晃了晃,宝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事成之后,再给两张。”
伙计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惊恐地瞪大双眼,身子本能地往后缩:“客官,这可使不得啊,偷东西那可是笞刑,要挨板子的,弄不好还得坐牢,这事儿我可不敢干,您饶了我吧!”
他连连摆手,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恐惧。
王十三见状,不慌不忙地又掏出两张宝钞,将六张宝钞叠在一起,在伙计眼前缓缓扇动,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小哥,你再想想,这些钱,够你辛苦大半年了,只要你手脚麻利点,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会发现。要是中午之前能拿到信,我再加两张,一共八张一贯的宝钞。”
伙计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叠宝钞,双手不自觉地颤抖。
他的内心在恐惧与贪婪之间疯狂挣扎,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柜台上。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店内,先是看向正在后院忙碌的掌柜,又瞧了瞧角落里正在抓药的学徒,确认无人留意这边后,一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自己偷偷接下这个活儿,独吞这笔巨款。
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像是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狠狠一拍柜台,声音因为紧张和激动变得有些沙哑:“行,客官放心,包在我身上!您把那农户的地址给我,我保证按时把信送到您手上!”
王十三与刘东阳告别后,脚下步伐急促而沉稳,朝着农户家的方向赶去。
日光洒落在他身上,却未能消融他周身那仿若实质的冷峻气场,一路上行人熙攘,却无一人敢靠近他身旁三尺之内。
他脑海中反复斟酌即将实施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在心中过了无数遍,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状况都被他提前预想并谋划应对之策。
抵达农户家附近,王十三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迅速寻得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藏身。
此处被一丛茂密的灌木遮掩,既能清晰观察到农户家的院门,又不易被他人察觉。
他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像一头潜伏在暗处、蓄势待发的猎豹,耐心十足却又暗藏致命危险。
此前,王十三找到农户,从怀中掏出一百文大明宝钞递过去。
农户看着宝钞,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嗫嚅道:“这位爷,不是俺不帮忙,只是把院子借出去一天,家里这堆东西……”
王十三面色平静,目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沉声道:“放心,只是借用一天,不会动你家中分毫,这钱足够你这几日花销,回来后若发现少了什么,我照价赔偿。”
农户又盯着宝钞看了许久,最终咬咬牙,点头答应,而后忙不迭地收拾家中贵重物品,带着家人匆匆离去,临走时还一步三回头,满脸担忧。
时间缓缓流逝,每一秒都在考验着王十三的耐心。终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农户家外。
正是那济世堂的伙计,他缩着脖子,脑袋像拨浪鼓一般左右转动,神色慌张,眼神中满是做贼心虚的惊惶。
他先是在院门外徘徊了一阵,脚步虚浮,时不时停下,警惕地观察四周动静,确定周围无人注意后,才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推开院门,像一只偷腥的猫般闪身进了院子。
王十三见状,如鬼魅般迅速跟了上去,他脚下步伐轻盈,每一步落下都没有丝毫声响,仿若暗夜幽灵。待伙计刚走进院子中央,王十三猛地一个箭步上前,右掌裹挟着劲风,精准而迅猛地重重拍在伙计的后颈上。
伙计喉咙里只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便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像一滩烂泥般昏死过去。
王十三迅速施展忠心术。
通过这段时间观察发现,这忠心术控制普通人完全可以靠吃百年人参补充生机,这百年人参虽贵,但钱不就是拿来花的吗?
过了片刻,王十三停下手,而后轻轻拍了拍伙计的脸颊。
不多时,伙计悠悠转醒,眼神中满是迷茫与恐惧,待看清眼前居高临下的王十三,刚想挣扎起身,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仿若被抽去了筋骨。
王十三冷冷地俯视着他,声音仿若寒冬里的冰碴:“说说济世堂的情况。”
伙计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济……济世堂一共十六个人。掌柜的精通药理,知晓各种毒药、迷药的配方和制作方法。他整日待在店铺后面隐秘的房间里,那里堆满了各种珍稀药材和瓶瓶罐罐。
制作毒药时,他会严格把控每一味药材的用量,精准到分毫,制作出来的毒药有的见血封喉,有的能让人神志不清;迷药则无色无味,药效发作时间也能根据他的调配而控制。
我们这些伙计,就在前面店铺负责招呼客人,平日里和普通药铺伙计一样,给客人抓药、算账。但要是有客人私下询问毒药、迷药,我们就会根据客人的需求,悄悄从暗格中取出货物,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他们,整个交易过程都极为隐秘。还有几个学徒,他们年纪小,身形灵活,行动敏捷。
每次接到偷东西的活儿,掌柜会先把目标和要求详细告知他们,他们就趁着夜色,翻墙入院或者从窗户潜入,专挑值钱的财物和重要信件下手。每次偷完东西得来的财物,都会上交给掌柜,由他来分配,我们只能拿到一小部分赏钱 。”
王十三听完伙计的供述,脸上依旧是那副冷峻的神情,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
他微微俯下身,凑近伙计,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听好了,我要你想个办法,把济世堂里的所有人都迷晕了。”
伙计一听这话,吓得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恐瞬间又浓重了几分,连忙摆手,声音颤抖着哀求:“大人,这……这可不行啊!掌柜的对毒药、迷药再熟悉不过了,他肯定能察觉出来的!”
王十三冷哼一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死死地盯着伙计,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再想想。”
伙计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他的眼神中满是绝望与恐惧,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带着哭腔说道:“大人,您容我想想,这事儿太棘手了,总得让我找个法子,既能迷晕他们,又不被发现。”
王十三直起身子,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说:“快点想。”
说完,他便退后几步,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目光紧紧地盯着伙计,像一尊冷酷的雕像,一动不动。
伙计瘫坐在地上,双手抱头,脑海中飞速地转动着。
他想起掌柜制作毒药时的谨慎,想起那些被发现偷奸耍滑的人凄惨的下场,心中满是绝望。
可一看到王十三那冰冷的眼神,他又不敢停下思考。
过了许久,伙计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试探着说道:“大人,我……我想到一个办法。平日里我们伙计和学徒都会帮着打扫店铺和后院,今天正好轮到我打扫掌柜的制作间。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在他专用的茶壶里下药。
那茶壶是用上好的紫砂制成,壶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是他的心爱之物,从不许别人碰。我打算用一种特制的迷药,这迷药是从西域一种罕见的花蕊中提炼出来的,名为‘梦粉’。
它极为特殊,粉末极其细腻,呈淡粉色,凑近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香,不仔细分辨根本察觉不出。而且它遇水即溶,无色无味,药效发作时间可以根据剂量控制。我只需在茶壶里放入极少量的‘梦粉’,掌柜只要一喝茶,不出半柱香的时间,就会感到头晕目眩,四肢乏力,最后陷入昏睡。
然后我再借口有客人要大量的药,把其他伙计和学徒都叫到制作间帮忙。我会提前准备好一桶加了‘梦粉’的井水,这井水看起来清澈透明,和普通井水毫无二致。我就说天气炎热,让大家喝点水解解渴,他们肯定不会起疑。只要喝上一碗,不出片刻,就会相继晕倒。这样就能把他们都迷晕了。”
王十三听完,微微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伙计,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的真假。片刻之后,他微微点头,沉声道:“就按你说的办。”伙计连忙点头,如捣蒜一般,脸上满是惶恐:“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做好。”
回去后伙计便强装镇定地开始工作。他的手心全是汗,每一次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露出破绽。
到了打扫掌柜制作间的时候,伙计深吸一口气,怀揣着那包“梦粉”,缓缓推开了门。屋内弥漫着一股奇特的药味,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那张桌子上,掌柜的专用茶壶就放在那儿,在晨光中泛着古朴的光泽。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眼睛不时地看向门口,耳朵警惕地捕捉着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注意后,他迅速从怀中掏出“梦粉”,手指微微颤抖着,将粉末倒入茶壶。倒完后,他又拿起旁边的抹布,装作擦拭桌面,试图掩盖自己紧张的情绪。
没过多久,掌柜走进制作间,习惯性地走向桌子,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伙计站在一旁,心跳急剧加速,眼睛紧紧盯着掌柜。只见掌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皱了皱眉头,似乎在品味茶的味道。伙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掌柜察觉出异样。好在掌柜并没有多想,几口就把茶喝完了。
半柱香时间刚过,掌柜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神也变得迷离。他揉了揉太阳穴,嘟囔着:“今天这头怎么这么晕。”话音刚落,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伙计见状,心中一喜,赶忙跑出去,对着外面的伙计和学徒们喊道:“大伙快来,有个大客户要一大批药,掌柜让咱们都去制作间帮忙分拣!”众人听了,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朝着制作间走去。
等所有人都进了制作间,伙计指着角落里的一桶井水,说道:“这天儿太热了,大伙先喝点水解解渴再干活!”众人也没多想,纷纷拿起碗舀水喝。不出片刻,一个伙计突然捂住脑袋,身体晃了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也都相继感到一阵眩晕,接着东倒西歪地倒下,不省人事。
看着躺在地上的众人,伙计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完成了王十三交代的任务。随后,他赶忙跑到门口,给早已等候在附近的王十三发出了信号 。
王十三收到信号,如鬼魅般迅速闪进济世堂。昏暗的光线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众人,犹如一片被伐倒的枯木。他目光冷峻地扫视一圈,微微点头,对伙计顺利完成任务表示认可。迅速施展忠心术后,“把他们都弄醒。”王十三低声对伙计吩咐,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伙计不敢有丝毫懈怠,匆忙跑到药柜前,双手慌乱地在一格格抽屉间翻找。他的额头布满细密汗珠,嘴里不停念叨着药名,好不容易找到了装解药的瓶子,又因紧张差点将其打翻。稳了稳心神后,他依次给昏迷的人喂下解药,动作急促却尽量轻柔,生怕弄疼了这些即将清醒、可能会暴怒的家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渐渐有了动静。众人陆续转醒,先是几声低低的呻吟,随后是迷迷糊糊的嘟囔。他们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迷茫与困惑,看着熟悉的制作间,却怎么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
王十三不慌不忙,径直走到掌柜面前,冷冷开口:“你可认识什么善于暗杀的人?”
掌柜回答道:“回主上,小的倒是有一个大客户,他平时来我这里买很多毒药、迷药。听他说话的口气和行事作风,应该是干暗杀这一行的。”
“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王十三追问道,目光如刀般锐利。
“他每次来都蒙着脸,只让我叫他‘黑影’。他来买药的时候,都是夜里,而且行踪飘忽不定,小的实在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掌柜如实说道,声音毫无感情,像被操控的傀儡。
王十三皱了皱眉头,刚要继续发问,掌柜却突然补充道:“不过,小的刚想起来,他今晚就会来。他之前交代过,要买一批新配置的毒药,说是有要紧的活儿。”
王十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恢复平静,继续问道:“除了他,你还知道其他暗杀组织或者杀手的消息吗?”
掌柜摇了摇头,说:“小的只和他有生意往来,其他的真不知道了。不过他每次来买药,出手都很大方,而且对毒药、迷药的要求极高,想必背后的势力不小。” 王十三微微颔首,心中暗自盘算着今晚与“黑影”的会面,然后说:“以后叫我大人,好好准备一番,晚上抓了他”。
王十三听完掌柜的话,目光瞬间锐利如鹰,凑近掌柜,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低声吩咐:“今晚黑影一来,你务必按我教你的法子稳住他。”掌柜点头应下,此刻的他,已然被王十三的忠心术完全操控,心中只剩绝对的服从。
夜幕像一块厚重的黑布,沉甸甸地压在京城上空,济世堂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昏黄的灯笼光在夜风里瑟瑟发抖。
王十三隐于制作间的黑暗角落,气息仿若与暗影融为一体,双眼紧紧锁住门口。
伙计和其他被控制的人也各就各位,屏气敛息,静静等待着黑影现身。
与此同时,王十三已提前通知刘东阳赶来支援,刘东阳此刻正隐匿在济世堂外,随时准备接应。
三更时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济世堂门口骤然停下。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动作敏捷又悄无声息。黑影身材高大,一袭黑色斗篷将其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仿若寒星的眼睛。
“货准备好了吗?”黑影开口,声音低沉沙哑,裹挟着彻骨寒意,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掌柜强装镇定,双腿微微发颤,从柜台后走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都准备好了,您跟我来验货。”说着,转身朝制作间走去。黑影没有丝毫迟疑,阔步跟在其后。
一踏入制作间,黑影瞬间警觉,周身气息一凝,刚要转身,王十三如黑色猎豹般从阴影中暴起,手中短刀裹挟着凛冽杀意,寒光一闪,直刺黑影要害。
与此同时,掌柜和众人也依计一拥而上,试图将黑影围困。
黑影反应奇快,身体如黑色闪电横移,侧身避开王十三的致命一击,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挥舞,发出“嗡嗡”的蜂鸣声,一时间寒光四溢,逼退众人。
“你们是什么人?敢算计我!”黑影怒吼,声音中满是愤怒与震惊,在狭小的制作间内回荡。
就在这时,刘东阳猛地踹开制作间的后门,手中长刀挥舞,加入战局。
王十三与刘东阳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二人配合默契,从不同方向对黑影展开凌厉攻势。
黑影虽武艺高强,但在两人的夹击下,渐渐落了下风。
一番激烈打斗后,王十三瞅准时机,一个箭步上前,一记重拳击中黑影手腕,黑影吃痛,软剑落地。
刘东阳趁机用刀抵住黑影脖颈,王十三迅速取出绳索,将黑影牢牢捆绑。
王十三稍作喘息,施展忠心术。
“说说你的来历。”王十三冷冷开口。
黑影缓缓说道:“我来自三分楼。三个月前,三分楼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凭借着独特的毒药与用毒手法,令各方势力敬畏。
可一场大祸突如其来,负责制毒的老师傅在研制一种新型毒药时,操作失误,不小心将自己和身边的徒弟都毒死了。
那毒药毒性太过猛烈,迅速扩散,毒死了大部分弟子,会制毒的全死了。一时间,门派元气大伤,制毒这一脉彻底断代。
如今,门派里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制毒师傅,只好暂时派我出来四处购买毒药、迷药,以维持门派在江湖上的威慑力 。”
王十三说:“接下来咱们想办法把三分楼收服,”一通简单的商量后,计划在当晚对三分楼动手。
随后王十三命黑影将三分楼简易地形图铺在石桌上,用炭笔圈出两处重点:入口岗哨和巡逻必经的竹林。\"先收拾这两拨人,剩下的交给酒水。\"他抽出两支短箭,箭头沾着褐色药粉。
黑影指着岗哨:\"守卫每晚子时换岗时喝酒,我们可以用浸过曼陀罗花汁的酒囊替换他们的酒。\"王十三点头:\"曼陀罗花毒性稳定,半个时辰发作,足够我们绑人。\"
\"巡逻队寅时经过竹林。\"黑影在竹林处画叉,\"我们在竹叶背面涂药粉,等他们经过时用弹弓发射火绒。燃烧的竹叶释放迷烟,吸入后会互相攻击。\"
王十三在水井标记旁画了个酒杯:\"后厨每天卯时煮粥,我们让被收服的弟子在米缸下药。\"他晃了晃手中的布包,\"醉眠花晒干磨粉,混在粥里无色无味。\"
\"堂主和长老...\"
\"他们卯时在后院打拳。\"王十三冷笑,\"提前在石凳缝隙埋药粉,等他们坐下时用弹弓触发。药粉扬起吸入后全身麻痹。\"
黑影皱眉:\"如何确保时间精准?\"
王十三掏出两个沙漏:\"子时岗哨换岗,寅时巡逻队经过,卯时厨房煮粥。每个环节间隔一个时辰,用沙漏计时。\"
刘东阳看着简洁的计划,点头:\"曼陀罗花可以买到,醉眠花三分楼自己养的有,时间控制简单。这样既合理又高效。\"
王十三将短箭插入地图:\"记住,简单才是王道。\"他将药粉倒入竹筒,\"现在去准备,子时行动。\"
子时,浓稠的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月光被厚重的云层半遮半掩,只洒下几缕朦胧且飘忽的微光,给三分楼的入口岗哨蒙上了一层神秘又诡异的面纱。
黑影带着两名已被王十三施展忠心术完全控制的手下,步伐沉稳却又刻意放轻,装作换岗人员,朝着岗哨稳步靠近。
他们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守卫早已习惯了子时换岗喝酒的惯例,看到黑影等人走来,毫无戒备地伸手去接递来的酒囊。
就在酒液触碰到舌尖的瞬间,浓烈的曼陀罗花毒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发作。
守卫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还残留着未及消散的轻松笑意,却在刹那间被痛苦和惊愕所取代。
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四肢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黑影和手下眼疾手快,迅速上前,用粗实的绳索将守卫的手脚一圈又一圈地捆绑起来,动作娴熟而利落,确保他们没有丝毫挣脱的可能。
寅时,静谧的竹林宛如一座沉睡的迷宫,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这死寂。
巡逻队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他们整齐的步伐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黑影隐匿在暗处,双眼紧紧盯着巡逻队的一举一动,手中的弹弓早已蓄势待发。
当巡逻队完全踏入竹林的瞬间,黑影手指一松,火绒如流星般飞射而出。
刹那间,涂满药粉的竹叶被点燃,熊熊火焰瞬间升腾而起,炽热的火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滚滚迷烟裹挟着浓烈的药味迅速弥漫开来,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巡逻队员们笼罩其中。
队员们刚察觉到异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吸入迷烟的他们意识便开始模糊,大脑陷入混沌,身体也不再受自己控制。
他们的眼神变得迷离而狂乱,开始毫无章法地互相扭打,拳脚交错间,每个人都用尽了全力,仿佛眼前的同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没过多久,随着药性的深入,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体力不支,重重地摔倒在地,陷入了沉沉的昏迷。
卯时,后厨里炊烟袅袅升腾,热气弥漫。被控制的弟子混在忙碌的厨房帮工之中,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趁着旁人都在专注于手头的活儿,他迅速从怀中掏出装有醉眠花粉末的布包,动作敏捷而隐蔽地将粉末倒入米缸。
他用勺子轻轻搅拌几下,确保药粉均匀地混入大米之中。
很快,热气腾腾的粥被一碗碗盛出,端上了餐桌。
弟子们陆陆续续来到食堂,饥肠辘辘的他们没有丝毫防备,端起粥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没过多久,醉眠花的药效开始发作,弟子们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他们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手中的碗筷纷纷滑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紧接着,一个个趴在桌上,昏睡过去,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与此同时,后院里,堂主和长老刚刚结束晨练,正坐在石凳上稍作休息。
他们一边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低声交谈着。
王十三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后,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手中的弹弓微微颤抖,那是他内心紧张与兴奋交织的表现。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瞅准时机,手指一弹。
弹弓射出的石子精准地触发了石凳缝隙里的机关,药粉如烟花般瞬间扬起。
堂主和长老只觉眼前突然闪过一团烟雾,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刺鼻的气味便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刹那间,他们只感到身体一阵麻木,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干。
他们的手脚变得不听使唤,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十三等人从暗处冲出来。
王十三和黑影等人迅速冲进主楼,将昏迷的堂主和长老捆绑得结结实实。
王十三施展忠心术,之后王十三对三分楼剩余人也施展了忠心术,待最后一个人被施术完,王十三累倒在地上,头疼的厉害,缓了一刻钟才恢复。
王十三成功掌控三分楼后,命人将楼主、堂主与长老一并带到大厅。
王十三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目光依次扫过三人,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说说吧,你们都有什么看家本事?”
楼主商九霄率先开口,语气平淡,毫无波澜:“我精通机关布置,三分楼内的大小机关皆由我设计操控。从入口的暗弩,到主楼的旋转密室,触动不同机关,便能射出淬毒飞镖,或让敌人陷入迷烟幻境,防不胜防 。”
堂主唐鹰接着说道:“我在京城主要繁华地段的几家赌场、青楼、酒馆里安插了眼线,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消息流通快。有权贵酒后失言,或是江湖客密谋要事,眼线们便能把听到的消息传回来,帮我掌握各方动态。”
最后,长老凌苍岳挺直腰杆,缓缓道:“我苦练轻功二十余载,练就了一门‘踏风诀’,能在瞬息之间掠过数丈距离,踏雪无痕,翻墙越脊如履平地。即便在重兵把守的宅邸中窃取机密,也能悄无声息地全身而退 。”
王十三听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心中已然开始盘算如何将这些人的本事为己所用。
王十三微微颔首,脸上虽平静,眼中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自得。
他看向楼九霄,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楼九霄,你即刻把楼里所有毒药方子、迷药配方都仔细誊写一份,务必一个字都不许错,随后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孙家,给了不同和尚。”
楼九霄应了声“是”,便转身匆匆离去,脚步急促,不敢有丝毫耽搁。
望着楼九霄离去的背影,王十三心中暗自思量,有了这些药方,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慑力又能更上一层楼,往后行事也会便利许多。
待楼九霄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厅之外,王十三将目光缓缓投向“唐鹰影和凌苍岳。
他微微眯起眼,沉声道:“你们二人,抓紧时间去收拾行囊。挑选趁手的兵器,多备些必要的干粮,明日天亮,我们一同前往清风客栈。那清风客栈背后势力盘根错节、错综复杂,但以你们二人的本事,再加上我,拿下它不过是探囊取物。此去若能成功,我们在江湖中的势力必将大幅扩张,日后这江湖,定是我们的天下。”
唐鹰和凌苍岳齐声领命。
唐鹰转身回房后,先是打开自己那口雕花木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精致小巧的暗器,每一件都闪烁着寒光。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这些暗器,挑选出几枚最趁手的,放入特制的皮囊中。
接着又拿出一本密不透风的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多年来在京城积攒的人脉和情报,犹豫片刻后,也一并塞进包裹。
他心思缜密,深知此去清风客栈,情报至关重要,任何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制胜的关键。
凌苍岳则大步走进自己的练武房,从兵器架上取下那柄陪伴自己多年的长剑。
他轻轻抽出剑身,寒光一闪,剑刃发出嗡嗡的低鸣。
他拿起一块软布,仔细地擦拭剑身,眼中满是爱惜。
随后,又将几瓶疗伤的丹药和一些轻便的干粮塞进一个布袋,绑在腰间。
他性格豪爽,行事干脆利落,对此次收服清风客栈充满了期待,只盼着能在这场行动中大展身手。
当晚,王十三躺在雕花大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清风客栈的模样,想象着客栈内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收服之后该如何布局。
他想到自己即将在江湖中掀起一场新的风暴,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野心。
第二天天刚破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三分楼前已经聚集了王十三、唐鹰和凌苍岳三人。
晨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三匹骏马早已备好,正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踏上征程的紧张气氛。
王十三翻身上马,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大手一挥,高声道:“出发!”三人一骑,迎着清晨的微风,朝着清风客栈的方向疾驰而去。
巳时,日光暖煦,王十三、唐鹰和凌苍岳踏入清风客栈。客栈门口,酒旗随风轻摆,拴马桩上几匹马正悠闲晃着尾巴。
王十三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店小二,顺手塞了一把铜钱,笑道:“小哥,把马照料好,少不了赏钱。”店小二眼睛骤亮,满脸堆笑,牵着马快步走向马厩。
三人走进客栈,里面喧闹嘈杂,食客们或是高谈阔论,或是大快朵颐。
柜台后,一位四十多岁的掌柜娘身着一袭紧绷的月白色纱裙,丰腴的身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胸前的领口开得极低,大片雪白肌肤袒露在外。
见三人进门,掌柜娘原本随意搭在柜台上的手像是被风轻轻拂动,指尖微微翘起,顺着自己圆润的手臂缓缓向上游走,动作轻盈又慵懒,眼神却似有若无地朝着王十三这边飘来,轻飘飘的一瞥,却像带着钩子,勾住了人的目光。
紧接着,她轻轻启唇,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哟,几位大爷,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王十三上前一步,抱拳笑道:“掌柜娘,来三间上房,再准备些好酒好菜送到房间。”
掌柜娘闻言,原本垂落在身侧的手不经意地抬起,手指从鬓边划过,将一丝滑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得风情万种,几缕发丝轻轻扫过她泛红的脸颊,眼神顺势从王十三脸上慢慢往下移。
在他腰间悬着的玉佩上稍作停留,又慢悠悠地抬起,娇声说道:“大爷一看就是贵人,三间上房肯定有,酒菜马上给您几位安排。”
说话间,她轻轻挪动脚步,像是不经意地靠近了王十三一些,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随之飘散开来 ,似是能钻进人的心底。
唐鹰眉头微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手不自觉地搭在腰间藏着的短刀上,时刻防备突发状况。
王十三接过钥匙,与唐鹰、凌苍岳迅速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朝房间走去。
安置妥当后,王十三靠在雕花椅上,目光在唐鹰和凌苍岳脸上来回扫过,沉声道:“你们俩出去四处转转,摸摸这客栈的底。注意别打草惊蛇,探探后厨、柴房、马厩这些地方,看看人员往来、货物进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给我记仔细了。”
唐鹰微微颔首,眼神锐利得如同夜空中的寒星,他抬手将腰间短刀又紧了紧,动作简洁干练,低声应道:“明白。”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步伐轻盈地朝着门口走去,身姿隐匿于客栈的喧闹之中,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像一只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融入周围环境。
凌苍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岁月染黄却依旧坚固的牙齿,脸上的皱纹随之挤作一团。他虽已是个小老头,可一身腱子肉却将衣衫撑得紧绷。
他活动了下筋骨,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音在房间里格外清脆,随后瓮声瓮气地应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罢,大步流星地迈出房间。他的步子迈得极大,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股狠劲,引得地面都微微震动,周围食客纷纷侧目,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莽汉。
王十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梳理着已知的信息。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暗自思忖:“清风客栈,看我如何将你收入囊中 。”
唐鹰和凌苍岳领命后,迅速分头行动。
唐鹰一袭黑衣,身姿矫健得如同暗夜中的狸猫,巧妙地隐匿在人群的阴影里。
他先是若无其事地在客栈大堂踱步,眼睛却像两把锐利的钩子,精准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只见他时而驻足,佯装欣赏墙壁上的字画,实则用余光打量着伙计们的神色与举动;时而凑近一桌正在交谈的食客,看似不经意地倾听他们的闲聊,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任何与客栈有关的信息。
随后,他朝着柴房的方向慢慢靠近,脚步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就在他即将靠近柴房时,一个身形略显肥胖的伙计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神色慌张地张开双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客官,前面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去大堂歇歇吧。”
伙计的声音微微发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警惕与不安。
唐鹰心中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我就随便逛逛,这柴房能有啥秘密,还不让人看了?”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用眼角余光扫向柴房,试图透过那半掩的门缝窥探里面的情况,然而除了堆积如山的柴禾,什么也没瞧见。
与此同时,凌苍岳大步流星地向后厨走去。他那一身腱子肉随着步伐有力地起伏,每一步落下都带着一股劲风,引得周围的食客纷纷侧目。
刚一靠近后厨门口,就被一个身材瘦小的伙计伸手拦住。“这位客官,后厨重地,闲杂人等可不能进去!”伙计扯着嗓子喊道,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