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牵连甚广(1 / 2)

一行人来到城门前,守卫城门的士兵立刻上前阻拦。王十三出示了巡北铁牌,表明来意。士兵们查验无误后,恭敬放行。

进入城内,只见以十字大街为中轴线,整个城区划分得井井有条。

阳和卫卫城整体呈方形布局,城墙周长五里,环绕着整个卫城,城内以十字大街为中轴线,将城区划分为四个主要区域。

街道上行人往来,店铺林立,热闹非凡。商业区与居民区分布在卫城其他区域,以十字大街为中心向四周延伸,有各类店铺、作坊,满足居民和士兵生活需求,居民区居住着士兵家属、当地居民及为卫城服务人员。

王十三等人径直朝着位于卫城中心的指挥使司衙门走去。阳和卫指挥使司衙门位于卫城中心位置,是整个卫城的军事指挥核心,指挥使在此处理军务、制定策略、指挥作战,衙门建筑气势恢宏,戒备森严,周围设有兵营,驻扎着精锐卫队。

一路上,王十三观察着周围的兵营区,兵营分布在卫城四周,靠近城墙内侧,由一排排整齐营房组成,为士兵提供居住和训练场所,每个营房可容纳一定数量士兵,内部设施简单,还设有训练场,士兵们正在训练场上刻苦操练,喊杀声震天。

仓储区在卫城一侧,设有专门仓库区,用于储存粮草、兵器、盔甲等军需物资,仓库建筑坚固,防潮防火性能良好,门口有卫兵严密把守。

很快,他们来到了指挥使司衙门。衙门前戒备森严,卫兵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王十三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进衙门。

见到阳和卫指挥使赵忠勇后,王十三再次出示巡北铁牌,满脸诚恳地说道:“赵指挥使,久仰大名。此次我奉了上方命令,前来贵地借调骑兵和火器兵,协助缉拿边境要犯哈刺古。这哈刺古长期在边境作乱,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若不及时将其拿下,边境难安啊。听闻阳和卫兵强马壮,还望赵指挥使能够鼎力相助。”

虽然对哈刺古的描述有些不实,但是先借到兵再说。

赵忠勇眉头微皱,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王百户,您这可让我为难了。调兵一事,责任重大啊。况且这卫城自身的防御也不能有丝毫懈怠,北方除了哈剌嗔人还有鞑靼人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呐。”

王十三面色一正,说道:“赵指挥使所言极是,卫城防御固然重要,但此次缉拿哈刺古,也是为了整个北方边境的长治久安。哈刺古与鞑靼人也暗中勾结,若是任其发展,迟早会威胁到阳和卫。我们现在联手将其剿灭,不也是在加固卫城的防线吗?”

赵忠勇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话虽如此,可我这儿的兵力也是捉襟见肘。一旦分兵出去,我实在担心卫城的安危。”

王十三趁热打铁道:“赵指挥使,您放心。我们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行动迅速,绝不会让卫城陷入危险之中。而且,待此次任务完成,上头定会论功行赏,阳和卫也能得到应有的嘉奖。”

赵忠勇沉默片刻,说道:“王百户,不是我不愿帮忙,这样吧,我给你一百名骑兵,这已经是我能抽调的极限了。”

王十三一听,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赵指挥使,一百名骑兵实在太少了。哈刺古狡猾多端,手下党羽众多,这点兵力恐怕难以完成任务。您再想想办法,多拨一些兵马吧。”

赵忠勇摊开双手,无奈道:“王百户,我是真的有心无力啊。你看看这卫城,处处都需要兵力驻守。再多的话,我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王十三盯着赵忠勇的眼睛,认真地说:“赵指挥使,我知道您有难处,但这次任务关乎重大。若是因为兵力不足而让哈刺古逃脱,我们都没法向上头交代。您再斟酌斟酌,阳和卫兵强马壮,肯定还有可以抽调的兵力。只要能成功缉拿哈刺古,往后卫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王十三必定义不容辞。”

赵忠勇靠在椅背上,眼皮微垂,嘴角扯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慢悠悠说道:“王百户,不是我不帮你。你瞧瞧这形势,鞑靼的探子最近在附近活动频繁,前几日还在卫城二十里外现身。这卫城兵力分散在各个关卡,每个点都缺人,我实在抽不出更多。”

“这一百骑兵,已经是我东拼西凑来的,再多,卫城怕是要出乱子。”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见赵忠勇如此推诿,王十三心里窝火,但仍强装镇定。

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道:“既然赵指挥使为难,那就按规矩办吧。”

说罢,从随行锦衣卫手中接过木盒,拿出《卫所符验簿》。

“赵指挥使,调兵兹事体大,手续不能有半点疏漏。程序还得再勘验一番,还请您理解。”王十三边说边把《卫所符验簿》摊开在桌上。

赵忠勇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不悦,随即又堆满虚假的笑容:“王百户,规矩我懂。只是今日卫城事务堆积如山,粮草调配出了大问题,我得马上处理。要不这勘验改日再进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游离,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王十三仿若未闻,对照《卫所符验簿》仔细比对,头也不抬地说:“赵指挥使,军情如火,耽搁不得。早办完手续,我好早日捉拿哈刺古,为卫城除患。”

赵忠勇撇了撇嘴,小声嘟囔:“说得轻巧,真出了事,谁担责任?”

声音虽小,但故意让王十三能听见,试图给对方施压。

王十三认真地与簿上的样式、尺寸一一核对,又小心拓印纹样,期间不时皱眉、点头。

赵忠勇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又烦躁地摆弄桌上物件,嘴里还不停念叨:“这要忙到什么时候,耽误了卫城正事谁负责。”

许久,王十三完成勘验,抬头看向赵忠勇,正色道:“赵指挥使,勘验完毕。请您在符验文书上签字画押,确认合法性。”说着,把文书和毛笔推到赵忠勇面前。

赵忠勇看着文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突然话锋一转,皮笑肉不笑地说:“王百户,不是我故意为难你,你也知道,调兵这事,底下将士们怨言不少,总得给他们点好处安抚安抚。只要你拿出三千两银子,这事儿就好商量,我一准给你多调些兵力。”

王十三一听,怒极反笑,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往前一步,逼视着赵忠勇,压低声音道:“赵忠勇,你好大的胆子!你私自侵占屯田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居然还敢公然勒索?真当我北镇抚司的人是吃素的?”

赵忠勇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不过,他很快又强装镇定,狡辩道:“王百户,可别乱说,这无凭无据的……”

王十三冷哼一声,打断他:“无凭无据?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手里的证据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人头落地!”

赵忠勇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北镇抚司的手段,犹豫片刻后,终于妥协:“王百户,有话好说,都是误会。这样,我给你调配有三眼铳的骑兵三百人,这可是我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了。”

王十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冷冷道:“最好如此,若是再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赵忠勇赶忙点头,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一边拿起毛笔在符验文书上签下名字、盖上大印,一边说道:“王百户放心,我赵某做事一向爽快,既然答应了,肯定不会食言。”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却把王十三恨得牙痒痒,暗暗想着这笔账日后再慢慢算。

签完字后,赵忠勇高声唤来亲兵,吩咐道:“去,把脱脱卜花副千户给我叫来。”

亲兵领命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男子大步走进来,他身着明军制式铠甲,但眉眼间仍保留着哈剌嗔人特有的粗犷与豪迈,此人正是被大明国廷招抚的哈剌嗔人脱脱卜花。

脱脱卜花进门后,先是对着赵忠勇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态度恭敬无比,说道:“指挥使大人,唤属下来有何吩咐?”赵忠勇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而后,脱脱卜花站起身,朝王十三随意地拱了拱手,眼神中透着一丝敷衍,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十三察觉到了脱脱卜花的态度,心中略有不悦,但此刻任务紧急,也不便发作。

赵忠勇指着脱脱卜花,对王十三说道:“王百户,这是咱们卫所的副千户脱脱卜花,他作战勇猛,经验丰富,麾下骑兵个个精锐。这次就由他带领三百配备三眼铳的骑兵随你行动,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王十三打量着脱脱卜花,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主动示好道:“久仰大名,早闻副千户作战英勇,此次有你相助,缉拿哈刺古一事便多了几分胜算。”

脱脱卜花嘴角撇了撇,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不冷不热地回应道:“百户大人客气了,奉命行事罢了。”语气中满是疏离,完全没有把王十三放在眼里。

一旁的赵忠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得意。

他故意安排脱脱卜花带队,一是因为脱脱卜花虽是副千户,但毕竟是哈剌嗔人,在卫所中根基不深,即便此次行动出了问题,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影响。

二是看出脱脱卜花对王十三的不尊重,想利用这种微妙的关系,让王十三在行动中多些阻碍,好出出自己刚刚被逼迫的恶气。

交代完相关事宜后,赵忠勇假惺惺地对王十三和脱脱卜花说道:“此次任务艰巨,二位务必小心行事。我在卫城静候佳音,盼着你们早日凯旋。”说罢,脸上又露出那副虚伪的笑容,可心里却巴不得他们此次行动困难重重。

王十三看了看一脸傲慢的脱脱卜花,又看了看心怀鬼胎的赵忠勇,暗自攥紧了拳头,深知此次调兵后的合作怕是困难重重,但为了完成缉拿哈刺古的任务,他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王十三深知时间紧迫,一刻也不敢耽搁,与赵忠勇和脱脱卜花简单交代几句后,便立刻带着脱脱卜花踏上了前往大同府的路途。一路上,马蹄声疾,尘土飞扬,两人几乎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赶路。

夜间就地扎营,第二日天一亮就继续往大同府赶,终于在八月初八的午时抵达了大同府。此时的王十三,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连日的劳累让他疲惫不堪,双眼布满血丝,面色也略显苍白。

一到大同府,王十三强撑着精神,将脱脱卜花带到郭英雄面前,郑重地说道:“郭试百户,这位是阳和卫的副千户脱脱卜花,此次带来了三百精锐骑兵,协助我们缉拿哈刺古。脱脱卜花副千户,这是郭英雄,此次行动由他统一指挥,你务必听从他的号令,不得有误。”

脱脱卜花抬眼打量着郭英雄,见他生得白白净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嘴角立刻泛起一抹嘲讽的轻笑,阴阳怪气道:“就你这样细皮嫩肉的,也能指挥打仗?莫不是靠家世混上来的,别到时候连累了我们这些卖命的。”

郭英雄身为勋贵子弟,自幼备受尊崇,哪能受得了一个哈剌嗔人如此冷嘲热讽。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怒目而视道:“你这哈剌嗔莽夫,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我郭英雄的本事,可不是靠家世,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说罢,双手握拳,摆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脱脱卜花也不甘示弱,向前跨了一步,撸起袖子,挑衅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两人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就在两人即将大打出手之时,王十三猛地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这一声犹如洪钟般响亮,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王十三几步上前,站在两人中间,眼神中满是怒火,依次扫过脱脱卜花和郭英雄,厉声道:“大敌当前,你们竟在这自乱阵脚!是嫌哈刺古还不够难对付吗?”

王十三先看向脱脱卜花,严肃道:“脱脱卜花副千户,不管你对郭指挥有什么看法,军令如山,此次行动你必须听从他的指挥。否则,军法处置!”

随后又转头对郭英雄说:“郭试百户,咱们的目的是捉拿哈刺古,为边境百姓除害。此时内讧,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郭英雄和脱脱卜花听了王十三的话,虽心中仍有不满,但也都暂时压下了怒火,各自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王十三看着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好了,都把心思放回正事上。郭兄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得去补个觉。今晚这场恶仗,还得靠咱们齐心协力。”

郭英雄点了点头,说道:“王百户,你放心去休息吧,我理会得。”脱脱卜花也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十三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处,一头栽倒在床上,瞬间便进入了梦乡。他知道,今晚的战斗将会异常艰难,只有养精蓄锐,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戌时一刻,昏黄的灯光在黄铜烛台上轻轻摇曳,突然爆出一个灯花,将王十三和郭英雄的身影在墙壁上晃得忽明忽暗。

王十三半眯着眼,用腰刀尖轻轻挑开摊在桌上的大同边市羊皮地图,刀刃在“骡马巷”三个字上缓缓划过,硌出一道极细的痕迹。

郭英雄盯着那刀尖下闪烁的寒光,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带迟疑地说道:“王百户,这哈刺古要是个饵,咱们贸然行动,怕是要中圈套啊。”

“是饵也得吞。”王十三连眼皮都没抬,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牙牌,北镇抚司独有的狴犴纹好似带着温度,烙得他掌心微微发烫,“咱们追查这些日子,一无所获,就这样回去,如何向上面交差?”

窗外,更夫敲响梆子的声音突兀响起,惊得郭英雄袖中短弩的机簧发出一声轻响。王十三眼角余光瞥见他袖口露出的暗纹,心中暗自感叹,这试百户的军服下竟藏着工部新造的连环弩,到底是勋贵子弟,出手就是阔绰。

“麦达的人到哪了?”王十三冷不丁发问,同时将刀尖重重地点向地图西北角标注的龙王庙位置。郭英雄忙回过神,挺直腰杆回道:“半刻前收到鸽书,三百余武师已经分批扮作小贩、路人等混入边市,镖车等物也都准备就绪。”

话声还在屋内回荡,屋梁上突然传来三长两短有节奏的叩击声。王十三眼皮都没抬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下来吧,脱脱卜花,你那镶铁马靴震得我脑仁疼。”随着一阵瓦片哗啦声,一个身形魁梧、裹着玄色大氅的壮汉从窗户翻了进来,刹那间,羊奶酒气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屋内淡雅的熏香。

“王大人好耳力。”脱脱卜花伸手摘下蒙面巾,左颊上新添的一道刀疤还在渗着血,看上去格外狰狞,“边市外三十里发现秃鹫盘旋,估计是哈剌嗔人,数量不少于二百。”

王十三闻言,嘴角却诡异地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转头对着郭英雄说道:“你带阳和卫埋伏起来。记着,一定要等他们放完狼烟进入埋伏地点再动手。”

脱脱卜花一听,瞳孔骤缩,满脸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要让消息传出去?”

王十三起身,大步走到窗前,猛地推开雕花木窗,凛冽的朔风裹挟着沙粒扑面而来,打得人脸生疼,“哈刺古敢在边市现身,必定有接应。今夜咱们要吞的,可不只是眼前这饵,还有那些咬钩的鱼。”

郭英雄突然抽动鼻翼,一脸疑惑地问道:“王百户,你熏的什么香?”

王十三眼中寒光一闪,腰刀如一道黑色闪电,擦着郭英雄耳畔直钉入梁柱之中,刀身还在嗡嗡震颤不休。

众人定睛一看,一只通体漆黑的蝎子被死死钉在刀下,它那尖锐的尾针距离郭英雄的脖颈不过三寸之遥。

“童大海的见面礼。”王十三面无表情地拔出佩刀,蝎子的尸首“啪”地落进铜盆,溅起一串火星。

“监视他的兄弟来报,半个时辰前通判府后门运出了三车夜香。”

郭英雄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心里清楚,在锦衣卫的暗语里,夜香车正是最危险的硫磺火药伪装。

子时的梆子声透过薄薄的纸窗悠悠传来,王十三正手持朱砂笔,在地图上缓缓勾出最后一道弧线。

“麦达的武师封巷,其他三家镖行武师藏在暗中策应,咱们北镇抚司弩手抢占制高点。”

王十三随后转头看向脱脱卜花,脸上浮起一丝冷笑,“至于阳和卫的三百铁骑……”他说着,然后顿了顿,“告诉儿郎们,斩首一级多分一两银子,这话我王十三说的。”

郭英雄面露担忧地说道:“王百户,要是童大海他们……”

话还没说完,东南方骤然炸响一声惊雷,一道赤色焰光冲天而起,映得窗纸宛如被鲜血浸透般猩红。

王十三见状,眼疾手快地抓起桌上的蒙面巾迅速系紧,腰刀在火光的映照下,恰似一把嗜血的血刃,“先别管他,行动!”

随着王十三一声令下,众人迅速按照计划展开行动。郭英雄带着脱脱卜花和阳和卫的骑兵悄无声息地朝着埋伏地点奔去,马蹄声碎,朝着预定地点疾驰。

王十三亲自带着一队锦衣卫,在黑暗中如鬼魅般朝着骡马巷潜行。

当他们赶到骡马巷时,麦达的武师已经按照计划将巷子口封锁,弩手们也在周围屋顶上各就各位,静静等待着敌人的出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四周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吹动着屋顶的瓦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巷子深处传来。王十三立刻绷紧神经,示意众人做好战斗准备。

只见一群黑影在夜色中快速移动,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王十三心中一震,这长相正好和当初那个肥胖商人描述的相符,在他们来边市之前,这里就有一伙鬼鬼祟祟的人,特征就是为首的脸上有长疤。

“兄弟们,上!”王十三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双方瞬间短兵相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顿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这伙人显然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手中的兵器使得虎虎生风,与锦衣卫和武师们战作一团。

战斗持续了好一会儿,王十三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些人虽然凶悍,但一门心思的想跑。就在这时,一个敌人在被王十三逼到墙角后,大声喊道:“别打了,我们就是来买粮食的贩子,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王十三哪会轻易相信,冷笑道:“哪有粮食贩子带着这么多兵器,还这么能打?少废话,束手就擒吧!”说着,手中长刀攻势更猛。然而,随着战斗的继续,王十三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些人的反抗虽然激烈,但始终没有透露出关于哈刺古的半点消息。

一番激战过后,王十三等人终于将这伙人制服。王十三看着被押到面前的一众俘虏,心中暗自思忖,虽然没抓住哈刺古,但这些人显然也不简单,能在边市如此嚣张,背后说不定有更大的阴谋。他觉得抓住这伙人,也是大功一件,至少能顺藤摸瓜,挖出背后的势力。

王十三蹲下身子,盯着为首的那个脸上有疤的人,目光如炬,冷冷地问道:“说,你们到底是谁?背后还有什么人?要是敢撒谎,休怪我不客气!”那人却紧闭双唇,一脸倔强,什么也不肯说。王十三心中恼怒,却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他站起身,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带回去,严加审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

“不公平,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我要求以武代讼。”长疤男突然吼道。

王十三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这“以武代讼”是何意?

身旁的武师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赶忙低声解释道:“百户大人,这‘以武代讼’在江湖上,就是双方不通过衙门打官司,而是以武力分胜负来解决争端。谁赢了,这事儿就按谁的说法办。”

武师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大人放心,咱在江湖上闯荡多年,这点拳脚功夫还是有的,必定能打赢这些哈剌嗔人!”

王十三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答应了疤面男的请求,并给他们松了绑。

“第一阵,阿古达木!”随着疤面男那沙哑的嘶吼,一个身形如铁塔般的哈剌嗔汉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场中。只见他每一步落下,都在沙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脚踝上的铁铃铛发出清脆声响,仿佛在为这场对决敲响前奏。

王十三身旁的武师李明,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架势。他脚尖轻点沙地,步伐开始变得诡异,在沙面上画出北斗七星的轨迹,这正是形意拳中极为精妙的“七星步”,方寸之间暗藏八面攻击的凌厉杀机。阿古达木见状,却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个羊脂玉瓶,倒出三粒红花含在口中。

李明突然低喝一声:“你在等什么?”同时,猛地跺脚,震得沙粒飞溅。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沙漏。李明敏锐地察觉到异样,目光如电,瞬间锁定阿古达木腰间的沙漏。只见玻璃罐中的流沙,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缓缓滴落。

就在李明分神的瞬间,阿古达木突然暴起,蒲扇般的大手夹带黄沙,如猛虎扑食般朝李明袭来。李明下意识地想要躲避,但阿古达木速度太快,他只来得及侧身稍避。

阿古达木的大手擦着李明的肩头划过,带起一阵风声。李明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对手的强悍。但他毫不畏惧,借助阿古达木这一击的冲劲,身形如鬼魅般一转,一个侧身贴靠,施展出形意拳中的“贴山靠”,整个人如同一座小山般撞向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显然没料到李明这突如其来的反击,被撞得脚步踉跄。但他不愧是摔跤高手,很快稳住身形,手臂如铁钳一般,猛地扣住李明的肩膀,试图将他摔倒在地。

李明却顺势借力,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脚如旋风般扫向阿古达木的双腿。阿古达木见势不妙,急忙松开手,向后一跃,跳出数尺之外。

两人再次对峙,阿古达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次发动攻击。他如同一头蛮牛般直冲过来,双手呈爪状,直取李明咽喉。李明沉着应对,看准时机,身形一闪,避开正面攻击,同时一记凌厉的肘击,狠狠撞向阿古达木的肋下。

阿古达木闷哼一声,脚步一乱。李明乘胜追击,一套组合拳如暴风骤雨般打向阿古达木。阿古达木左支右绌,最终被李明一记扫堂腿绊倒在地。

李明站定,微微喘气,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阿古达木狼狈地爬起来,眼中满是不甘。

“第二阵,巴图尔!”一个缠着猩红头带的矮壮汉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来。他每踏出一步,地面便陷下三寸深坑,可见其下盘之稳,力量之强。

王十三身旁的另一位武师吕虎,解开盘扣,露出胸口刺着的下山虎纹身,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无畏。

巴图尔突然摘下头带,露出额头上的太阳图腾,图腾中央嵌着颗猫眼石,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吕虎心中一紧,他知道这是草原巫祝的法器,想必巴图尔定有不凡之处。

两人甫一交手,吕虎便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巴图尔的步法看似笨拙,实则暗合奇怪方位,每当吕虎的崩拳击出,对方总能以诡异角度避开,让吕虎的攻击屡屡落空。吕虎心中暗暗叫苦,他深知这样下去绝非办法,必须尽快找到对方破绽。

“他不是一般的哈剌嗔人!”孙阳在一旁突然大声提醒。吕虎心中一凛,吕虎知道不能再拖,拳头突然改变轨迹,直击对方咽喉。巴图尔却不闪不避,任由拳风扫过面门,反而用胸膛硬接吕虎的铁山靠。

“砰!”一声闷响,如同洪钟撞击,吕虎只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打在一堵墙上,一股强大的反震力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整个人被震退三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有一把子力气!”吕虎抹了把血。

吕虎深知局势危急,拳头突然爆发出连环八式,招招不离对方要害。巴图尔却不慌不忙,凭借着诡异的步法和强悍的体魄,一次次化解吕虎的攻击。

最终,吕虎体力渐渐不支,一个疏忽,被巴图尔抓住机会,一记重拳击中腹部,整个人瘫倒在地。

巴图尔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吕虎,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第三阵,巴彦!”随着疤面男的咆哮,一个披着狼皮的武士走出队列。他目光如鹰,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

王十三身旁的孙阳,深吸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缓缓走向场中。巴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现在投降留你一命!”说罢,他猛地一跺脚,身上的狼皮随风猎猎作响。

两人对峙片刻,孙阳率先发动攻击。他身形如电,一记迅猛的直拳,直逼巴彦面门。巴彦不闪不避,待孙阳拳头即将触及面门时,突然头一偏,同时手臂如毒蛇般探出,一把抓住孙阳的手腕,用力一扭。

孙阳却顺势借力,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双腿如剪刀般绞向巴彦的颈部。巴彦急忙松开手,向后一跃,避开这凌厉的一击。

两人你来我往,拳脚相交,一时间难解难分。孙阳发现巴彦的招式刚猛有力,每一拳每一脚都带着千钧之力,但自己的拳法也精妙绝伦,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时,人群中一个哈剌嗔人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到一旁,不一会儿,狼烟缓缓升起。

巴彦看到狼烟升起,心中大喜,知道援兵将至,攻势愈发猛烈。孙阳感受到对方突然增强的压力,心中暗暗叫苦。

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苦苦支撑。突然,孙阳发现巴彦在攻击时,左腿总会微微一软,似乎是个破绽。

孙阳看准时机,待巴彦再次攻来时,佯装不敌,向后退了一步。

巴彦以为孙阳要败,乘胜追击。孙阳却突然侧身一闪,避开巴彦的攻击,同时一记凌厉的鞭腿,狠狠踢在巴彦的左腿上。

巴彦惨叫一声,左腿一软,单膝跪地。孙阳乘胜追击,一套组合拳打得巴彦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巴彦被孙阳打倒在地,动弹不得。

王十三一声令下,手下众人迅速行动,将这些哈剌嗔人再次五花大绑起来。

就在众人刚处理完,一个锦衣卫神色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王大人,边市外有几百骑兵正朝着边市迅猛赶来!”

王十三眉头微皱,目光如炬,迅速做出决断:“留几个兄弟看住这些家伙,其他人立刻备战!” 众人领命,迅速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正当两百多哈剌嗔骑兵快冲到边市大门前时,郭英雄的火铳骑兵如鬼魅般从沙丘后杀出时。

三百道橘红色的火舌撕裂夜幕,第一轮齐射便在哈剌嗔骑兵阵中炸开三十余团血雾。

当先的三匹战马被铅弹掀翻,马背上的骑手在惯性作用下凌空翻滚,手中弯刀划出惨白的弧线。

\"左翼散开!\"千户长图鲁巴图在乱军中暴喝,他的弯刀上还沾着日间抢掠的汉民鲜血。

这个深谙草原战术的老将瞬间做出反应:\"套马索缠住枪管!角弓手抛射!\"随着号令,三百哈剌嗔骑兵竟如黑水般分流,左翼抛出的牛皮套索带着青铜倒钩,在月光下交织成网。

郭英雄在马上看得真切,这些套马索显然经过特殊训练,专门针对火铳的长筒枪管。三名火铳手猝不及防,铁铳被拽离手中,反身便被弯刀砍翻。\"第三队装填,第二队跟我!\"他的长枪在夜空中划出银虹,三十骑紧随其后,马蹄踏碎满地沙砾。

异变陡生。右翼的二十名哈剌嗔骑兵突然摘下背后的角弓,这种射程不足百步的短弓在草原近战中本不起眼,但此刻他们射出的竟是淬毒的三棱箭镞。

郭英雄的坐骑\"追风\"前蹄突然抽搐,一支黑羽箭正插在马腿关节处。

他在战马仆倒的瞬间飞身跃起,耳边传来同伴的惨呼——那些箭镞见血封喉,三匹战马中箭后竟疯狂撕咬自己的骑手。

\"弩车!\"郭英雄落地时滚到沙包掩体后,二十架三弓床弩的绞盘正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这些用绞索驱动的庞然大物需要二十人操作,此刻它们的巨型弩箭已穿透三层牛皮靶。

随着号令,二十支碗口粗的弩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前排的哈剌嗔骑兵连人带马被钉在沙地上,阵型出现致命缺口。

图鲁巴图的战马在剧烈震颤中扬起前蹄,他死死盯着那些正在装填的弩车。\"用尸体填壕沟!\"这个草原狼酋突然做出疯狂决定,二十名哈剌嗔骑兵纵马冲向同伴尸体,将血肉之躯堆砌成临时掩体。

紧接着,盾后的火油陶罐被点燃,抛射的火雨瞬间引燃了边市的草垛。

浓烟中,郭英雄摸到腰间的皮囊。这是他用改良的毒囊,内装狼毒草浸泡的毒液。当五名哈剌嗔重骑兵突破浓烟时,他突然扯开皮囊,紫色烟雾在月光下诡异地扩散。战马嗅到异味后疯狂尥蹶子,将背上的骑手甩向燃烧的草垛。

郭英雄拿出连环弩朝哈剌嗔骑兵射去,他手中的三矢连弩在十步内如同绞肉机。这种改良过的武器能在三秒内射出九支淬毒弩箭,前排的哈剌嗔骑兵瞬间被射成刺猬。但图鲁巴图的亲卫突然抛出铁链流星锤,险些砸住郭英雄。

郭英雄感到左肩一凉,一柄弯刀擦着锁骨划过。他反手将毒囊砸向敌人面门,看着那张扭曲的脸在毒液中溃烂。这时,他发现图鲁巴图正策马奔向弩车阵地,这个老狐狸显然想夺取明军的重武器。\"保护弩车!\"他大喝一声,双腿发力跃上一匹惊马。

两骑在沙地上展开生死竞速。郭英雄的长枪与图鲁巴图的弯刀不断碰撞,火星在月光下四溅。当两人同时刺向对方咽喉时,郭英雄突然侧身避过,长枪却在中途变招,枪杆重重砸在对方太阳穴上,图鲁巴图庞大的身躯差点马上跌落。

郭英雄趁图鲁巴图立足未稳,猛地将手中半截枪杆朝着他横扫过去,图鲁巴图身体后仰,惊险避开,却在马背晃了晃,差点摔落。他稳住身形后,双眼瞬间被怒火充斥,恶狠狠地盯着郭英雄,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王十三不知何时突破了重重包围,带着锦衣卫和武师们从边市里面赶来支援,此刻正挥舞着长刀,带着凌厉的气势劈向图鲁巴图后颈。

图鲁巴图不愧为草原第一勇士,即便身处如此绝境,仍能做出惊人反应,瞬间施展铁板桥的绝技向后仰倒,惊险避开王十三的致命一击。

紧接着,他的弯刀顺势横扫王十三下盘,刀势迅猛,逼得王十三不得不后退半步,扬起一片尘土。三人呈三角之势对峙,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而他们周围却仿佛形成了一片真空,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三柄兵器上的鲜血不断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洇出暗红色的斑痕。

郭英雄趁图鲁巴图立足未稳,猛地将手中半截枪杆朝着他横扫过去,图鲁巴图身体后仰,惊险避开,却在马背晃了晃,差点摔落。他稳住身形后,双眼瞬间被怒火充斥,恶狠狠地盯着郭英雄,仿佛一头被激怒的猛兽。

“今日便要将你们这些哈剌嗔贼寇尽数诛杀!”王十三双眼通红,怒目而视,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他深知此时局势危急,若不能尽快拿下图鲁巴图,这场战斗恐将以失败告终。

图鲁巴图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嘲讽道:“就凭你们?不过是我弯刀下的亡魂罢了!”说罢,他猛地挥舞弯刀,刀风呼呼作响,直逼王十三咽喉。王十三迅速举刀抵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郭英雄趁两人交手之际,捡起地上的半截断枪,瞅准时机,朝着图鲁巴图刺去。图鲁巴图察觉背后攻击,侧身一闪,轻松避开,随后一脚踢向郭英雄胸口。郭英雄躲避不及,被踢中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王十三心中暗自思忖,目光迅速扫向四周,突然瞥见腰间的手弩。他心中一动,计上心来。“郭兄弟,且卖个破绽!”王十三压低声音,冲着郭英雄喊道。

郭英雄心领神会,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胸口的疼痛,再次冲上前去。这次,他故意将防守露出一个破绽,手中断枪的攻击也显得绵软无力。

图鲁巴图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以为有机可乘。他大喝一声,弯刀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朝着郭英雄劈去,那架势仿佛要将他劈成两半。

就在弯刀即将落下的瞬间,郭英雄猛地侧身,同时将手中断枪朝着图鲁巴图掷去。图鲁巴图侧身避开断枪,却没注意到王十三已经悄悄绕到他身后,手弩已然瞄准。

“受死吧!”王十三大吼一声,扣动扳机。三支涂有剧毒的弩箭如闪电般射向图鲁巴图。

图鲁巴图听到呼喊声,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此时他的身体因刚才的攻击动作还未完全调整过来,躲避不及,两支弩箭射中他的后背,另一支射中他的右臂。

“啊!”图鲁巴图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身体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他满脸惊恐,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中了计。

“这下看你还如何嚣张!”王十三手持长刀,步步紧逼。图鲁巴图咬着牙,强忍着剧痛,挥舞着弯刀抵挡。但此时他已身受重伤,动作明显迟缓,每一次抵挡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郭英雄也再次冲了上来,与王十三一起对图鲁巴图形成夹击之势。图鲁巴图左支右绌,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不断涌出,将他的银鳞甲染得愈发鲜红。

终于,图鲁巴图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但意识却渐渐模糊,最终一头栽倒,昏迷过去。

而此时,战场上的局势也因为图鲁巴图的倒下发生了逆转。那些原本占据上风的哈剌嗔骑兵见首领昏迷,顿时军心大乱。

“杀!一个哈剌嗔贼寇都别放过!”王十三振臂高呼。他带领着锦衣卫和武师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向哈剌嗔骑兵。

锦衣卫们手持锋利的长刀,武师们则挥舞着各种兵器,与哈剌嗔骑兵展开了激烈的拼杀。

哈剌嗔骑兵无心恋战,纷纷四散奔逃。王十三等人乘胜追击,追杀了五十多里就没有追杀下去,穷寇莫追。

解决完哈剌嗔骑兵后,王十三心急如焚,脚下步伐凌乱,匆匆拨开人群,朝着郭英雄倒下的地方奔去。

只见郭英雄面色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紧闭,气息若有若无。

他胸口那道被图鲁巴图淬毒弯刀所伤的伤口,皮肉外翻,正源源不断地渗着黑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触目惊心。

“郭兄弟,你撑住!”王十三“扑通”一声跪在郭英雄身旁,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焦急地呼喊,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担忧与恐惧。

他深知这毒的霸道与致命,此地医疗条件简陋,根本无力应对如此严重的伤势,必须尽快将郭英雄送往医疗条件更好的大同府,才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一名校尉慌慌张张地从远处跑来,脚步踉跄,差点摔倒。

他跑到王十三面前,“噗通”一声跪地,声音带着哭腔,急促地说道:“王大人,大事不好!刚收到紧急消息,之前被我们俘虏的那伙哈剌嗔人,竟在刚才被一群身着黑色劲装、蒙着面的神秘人救走了!那些黑衣人武艺高强,负责看守的兄弟们根本抵挡不住!”

王十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双眼瞪得滚圆,眼中满是震惊与警惕。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想来,这背后恐怕隐藏着巨大且不可告人的阴谋。

郭英雄重伤昏迷,毫无还手之力,若哈剌嗔人得知这个消息,以他们睚眦必报的性格,极有可能派人在半路截杀,以雪今日战败之耻。

王十三心急如焚,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向四周。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麦达身上。

麦达是他最为信任的得力下属之一,身材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小山。

他武艺高强,一柄大刀使得虎虎生风,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心思更是缜密细腻,考虑问题周全,多次在危急关头化险为夷。

“麦达!”王十三高声喊道,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麦达听到呼喊,立刻如猎豹般迅速上前,单膝跪地,动作干脆利落,大声应道:“大人!”

“我命令你,亲自护送郭英雄去大同府!”

王十三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麦达,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期许,“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找人救他!记住,这一路上千万要多加小心,那群被救走的哈剌嗔人极有可能会来截杀。你务必平安将郭兄弟送到大同府,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麦达抬起头,眼神坚定,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大声说道:“大人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粉身碎骨,也定会将郭试百户毫发无损地安全送到大同府!”

说罢,他迅速起身,雷厉风行地组织了一支精锐小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武艺精湛的好手,他们迅速将郭英雄小心翼翼地抬上马车,用厚厚的棉被和软褥垫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望着麦达护送郭英雄的马车渐行渐远,王十三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可一想到被救走的哈剌嗔人,他的眉头又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群哈剌嗔人一定有事儿,今日若放虎归山,日后必定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王十三深知,唯有将他们抓住或者彻底铲除才能保得边境安宁。

于是,他当机立断,翻身上马,马鞭在空中猛地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率领着剩下的锦衣卫和阳和卫骑兵,沿着哈剌嗔人逃跑的方向疾驰而去,武师们则被他安排暗中监视边市。

马蹄声碎,黄尘滚滚,月色洒在沙地上,泛起一片银白。王十三等人追出数里后,终于发现了前方的哈剌嗔人和那群神秘黑衣人。

月光之下,哈剌嗔人簇拥在中间,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警惕,黑衣人则将他们严密护在核心,气氛剑拔弩张。

王十三见状,双眼圆睁,大喝一声:“贼寇休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空气都微微震颤,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黑衣人反应迅速,瞬间散开,摆出防御阵型,手中兵器在月光下寒光闪烁。

王十三定睛一看,顿时心中一惊,这些黑衣人手中拿的竟然是雁翎刀,那熟悉的刀型和精湛的锻造工艺,分明是军队专用。

可这雁翎刀怎么会出现在他们手中?王十三来不及细想,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王十三挥舞着自己的雁翎刀,直逼一名黑衣人。

两刀相交,发出清脆的“当”声,火星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王十三攻势凌厉,每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黑衣人却防守得密不透风,丝毫不落下风。

只见那黑衣人脚下步伐沉稳,如扎根大地,手中雁翎刀使得虎虎生风,刀光闪烁,将王十三的攻击一一化解。

再看周围,锦衣卫等人与黑衣人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锦衣卫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他们呈扇形散开,试图包抄黑衣人。

然而,黑衣人同样身手不凡,且战术精妙,竟迅速摆出了一个紧密的环形,黑衣骑手们向内,马匹在外围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犹如一座移动的堡垒。外围黑衣骑兵手持长刀或长枪,枪尖闪烁着寒光,长刀挥舞间呼呼作响,每一次刺出和劈砍都带着威慑力,防止锦衣卫等人靠近。

内部黑衣骑兵则利用强弓劲弩,搭箭、拉弦、放箭,动作一气呵成,箭矢如流星般朝着靠近的锦衣卫射去。他们箭术精准,优先射击锦衣卫和冲在最前面的阳和骑兵,一时间,数名锦衣卫中箭落马,进攻节奏被大大减缓。

王十三心中焦急,一边战斗,一边仔细观察黑衣人的招式。他发现,这些黑衣人不仅刀法娴熟,而且似乎对锦衣卫的战术和弱点了如指掌。

每次锦衣卫试图突破防线,黑衣骑手总能恰到好处地进行阻拦,配合得天衣无缝。难道是内部出了叛徒?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王十三心中便是一阵剧痛。他不敢再想下去,手中刀舞得更快,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决心,誓要从这些黑衣人嘴里问出真相。

在激烈的战斗中,黑衣人还不忘消耗锦衣卫的有生力量。他们利用精准的射击和顽强的防御,不断对锦衣卫造成伤害。

同时,密切关注着锦衣卫的行动,寻找进攻的破绽或松懈之处。一旦发现锦衣卫进攻出现间隙,便会派出小股骑兵进行短促突击,他们如鬼魅般冲向锦衣卫侧翼或后方,刀光闪烁间,锦衣卫阵营一阵慌乱。

这些小股突击部队行动迅速,打完就撤,使得锦衣卫不敢轻易全力进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困境。

战场上,厮杀声震耳欲聋,仿若要将这漠北的夜空撕裂。王十三带领的锦衣卫和阳和骑兵在黑衣骑手那密不透风的环形防御与凌厉攻势下,处境愈发艰难。

一具具身躯接连倒下,滚烫的鲜血在沙地上蔓延,将原本金黄的沙砾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脱脱卜花素来性情暴烈,眼见己方久攻不下,心中那股无名怒火熊熊燃烧,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的双眼瞬间充血,犹如一头发狂的猛兽,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吃痛,仰首长嘶,前蹄高高扬起,随后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黑衣骑手的防线疯狂冲去。

密集的箭雨呼啸着朝他射来,脱脱卜花却毫无惧色,俯身紧紧贴在马背上,手中长刀舞动得密不透风,拨打着射来的箭矢,“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他凭借着悍不畏死的气势,硬是突破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箭雨防线,成功突入黑衣骑手的环形防御之中。

王十三见状,深知这是破局的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振臂高呼:“兄弟们,跟我冲!狭路相逢勇者胜!”声如洪钟,在战场上回荡。他一马当先,手中长刀裹挟着凛冽的杀气,寒光闪烁,带领着剩余的骑兵,如同一把锐利的长枪,狠狠地刺进了黑衣骑手的阵营。

脱脱卜花闯入敌阵后,才真切地感受到这群黑衣人的恐怖实力。

他们两两一组,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一人挥舞长刀主攻,刀刀直逼要害;另一人则手持短刀,严密防守,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每一招一式,皆是军队中经过千锤百炼的致命杀招。

脱脱卜花手中长刀大开大合,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所到之处,黑衣骑手纷纷躲避。

然而,黑衣骑手们迅速调整战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迅速有两人补上,从两侧夹击脱脱卜花。

脱脱卜花奋力抵挡,手中长刀上下翻飞,火星四溅。但对方攻势如潮,他一个不慎,左臂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袖。

随着战斗的持续,脱脱卜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不断渗出,将他的衣衫染得通红。但他依旧咬牙坚持,眼神中透着不屈的光芒。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王十三和他的骑兵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无畏的勇气,逐渐占据了上风。

就在胜利的天平逐渐向他们倾斜,战斗即将结束之时,一名黑衣骑手瞅准脱脱卜花力竭的瞬间,从背后悄然靠近,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朝着脱脱卜花的后背劈去。

“小心!”王十三距离太远,只能大声呼喊,却来不及救援。

脱脱卜花听到呼喊,想要躲避,却因体力严重透支,动作迟缓了一瞬。

那锋利的长刀重重地砍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一声,身体向前扑去,从马背上摔落,重重地砸在沙地上,扬起一片尘土。他的双眼缓缓闭上,陷入了昏迷。

王十三见状,睚眦欲裂,怒吼着冲向那名黑衣骑手,手中长刀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瞬间将其斩杀。

最终,最后一名黑衣骑手体力不支,被王十三一脚踹下马来,众人一拥而上,将其擒获。

王十三看着战场上己方死伤惨重的士兵,心中满是悲痛与自责。这场战斗下来,己方死伤的人数比之前和哈剌嗔骑兵战斗的时候还要多。他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地下令道:“兄弟们,收队,把这些俘虏带回边市!”

骑兵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押解着俘虏,缓缓返回边市。

王十三带着满身的疲惫与满心的沉重,押解着俘虏回到边市。

刚踏入边市,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名神色慌张的锦衣卫便匆匆跑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声音带着颤抖与恐惧:“王大人,不好了!宣仲业被救走了,而且是神秘失踪,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救走的,看守的兄弟们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到!”

王十三闻言,双眼瞬间瞪大,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刚经历一场恶战的疲惫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朝着看守宣仲业的据点奔去。

据点内一片死寂,王十三仔细查看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却没有一丝有用的线索。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救走宣仲业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将人带走?

就在王十三毫无头绪之时,突然,一道寒光闪过,一个飞镖朝着他迅猛飞来。王十三反应极快,侧身一闪,伸手稳稳地抓住了飞镖。只见镖上绑着一个纸条,他迅速展开纸条,上面写着:“来通事家中一叙。”

王十三沉思片刻,决定赴约。他带领着几名锦衣卫,来到了通事家中。刚踏入小院,便看到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女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月光洒在她身上,更添几分神秘。

王十三整理了下衣衫,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开口说道:“未见姑娘时,只觉飞镖来势迅猛,足见姑娘身手不凡;此刻见姑娘月下独立,恰似洛水之神宓妃降世,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这身姿仪态,举手投足间尽显飒爽英气,又不失婉约柔美,实乃世间罕见。”

说着,他微微侧身,行了个颇具风度的礼,又不着痕迹地向前靠近了些许,“如此佳人相邀,王某岂敢不来?想来姑娘定是有非凡之事相商,还望姑娘赐教。”

蒙面女人缓缓起身,眼神犀利地盯着王十三的一举一动,声音清脆却又透着一丝冰冷:“王大人,少套近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个交易。只要你们不再继续盯着童大海,我就痛痛快快告诉你们宣仲业的去向。”

王十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看似轻松的微笑,脚下的步子仍未停歇,说道:“姑娘行事果决,言语简洁明了,倒让王某想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句,这份直爽与姑娘的气质相得益彰,令人心生好感。只是这交易之事,总觉得有些奇妙,就像一场神秘的棋局,姑娘能否再为王某多透露几分玄机?”

蒙面女人冷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王十三的距离,冷冷地说:“王大人,别耍心眼,再往前一步,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十三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色变得冷峻起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蒙面女人,沉声道:“看来姑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行,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和童大海到底什么关系?背后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蒙面女人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裹挟着冬日的寒霜,手中匕首在指尖灵活翻转,

反射出森冷的光,恰似她此刻冰冷的态度:“王大人,你问得太多了。我可以告诉你巡检宣仲业的去向,可比起这个,你似乎更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她微微歪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似乎在嘲笑王十三的急切。

王十三毫不犹豫地点头,向前一步,气势丝毫不减:“没错,比起宣仲业,你的身份就像一团迷雾,我非得揭开不可。我在这官场、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得住秘密的人。”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试图从心理上占据上风。

蒙面女人神色一凛,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带着警告的意味:“知道的事多了对你没好处。这样吧,除了告诉你宣仲业的去向,我还能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但你得先答应,不再追查童大海。”她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交易,试图掌握主动权。

“他的真实身份?什么意思?”王十三满脸疑惑,脸上的表情装得恰到好处,心里却暗自思忖,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为何如此执着于童大海。

“别急,你先说做不做这个交易。”蒙面女人不紧不慢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王十三,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松动。

王十三略作思索,摸着下巴,故意拖延时间,心中快速权衡利弊:“那得看你所说的东西和童大海比起来,谁的分量更重要,不然你先说说你知道的。我可不想做亏本买卖。”

他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似轻松,实则每一个字都暗藏试探。

蒙面女人沉默片刻,似乎在考量是否要先透露一部分信息。

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这个宣仲业是利用边市的地下水井密道被救走的。而且,他根本不是真的宣仲业,他本是大同府附近的一个马匪头子。有一次打劫时抓住了真的宣仲业,发现两人长得有八九分像,就起了歹念,杀了真宣仲业,从此杀官冒名,在这为官。”

王十三闻言,眉头拧成了个“川”字,脸上满是震惊,心中却在冷笑,这女人果然有所隐瞒。

他故意提高音量,装作愤怒地说:“竟有这等事!难怪看守时毫无破绽,原来是这密道作祟。可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又为何对童大海如此在意?你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么点消息就能让我放弃追查童大海吧?”他向前逼近一步,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蒙面女人却不慌不忙,向后退了一步。

与王十三保持安全距离,语气嘲讽道:“王大人,别装了。你心里清楚,这消息的价值可不低。宣仲业背后牵扯的势力错综复杂,你真的确定要为了童大海,放弃揭开这背后更大的秘密?”

她巧妙地利用王十三的好奇心,试图说服他放弃对童大海的追查。

王十三冷哼一声,“你倒是会危言耸听。可我若不继续追查童大海,又怎么知道你说的不是为了拖延时间、混淆视听?说不定这宣仲业的消息,也是你编造出来的。”

他目光如刀,直直地盯着蒙面女人,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找出破绽。

蒙面女人微微皱眉,心中暗自佩服王十三的精明。她顿了顿,说道:“王大人,你既然不信,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你若继续追查童大海,恐怕会惹上更大的麻烦。他背后的人,可不是你能轻易抗衡的。”

她试图用威胁的口吻让王十三知难而退。

王十三却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你这威胁对我可不管用。我王十三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倒是你,藏头露尾,背后到底藏着什么阴谋?不如干脆说出来,大家都省事。”

他双手抱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蒙面女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蒙面女人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懊恼,这个王十三实在太难对付。

她思索片刻,决定再透露一点信息:“好,既然你不信,我再告诉你。宣仲业被救走,是因为他掌握了一些人的把柄,那些人不惜一切代价要救他出去。你继续追查童大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

王十三听到这里,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和这些人又是什么关系?别告诉我,你只是个局外人。”

他步步紧逼,试图从蒙面女人的回答中找到突破口。

蒙面女人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后悔,自己似乎说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王大人,你别逼我。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你若还是不肯放弃追查童大海,那咱们这交易也就没法谈了。”她试图用终止交易来威胁王十三,让他妥协。

王十三却不着急,他缓缓踱步,绕着蒙面女人走了一圈。

突然停下,说道:“姑娘,你说的这些虽然有点意思,但还不足以让我放弃追查童大海。不过,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考虑暂时放缓对他的调查。但你也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比如,先告诉我你的身份。”

他提出了新的要求,试图进一步揭开蒙面女人的秘密。

蒙面女人犹豫了一下,心中权衡着利弊。她知道,王十三是不会轻易妥协的。

如果不给他一点甜头,这交易恐怕真的谈不成。她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身份,但你得保证,不再追查童大海,直到我觉得合适的时候。”

王十三微微一笑,“成交。不过,姑娘可别耍花样,我王十三的手段,你恐怕还没见识过。”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寒光,让蒙面女人心中一凛。

蒙面女人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但此刻,她的脸上却带着一丝无奈和决绝:“我叫苏瑶,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四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将王十三和苏瑶团团围住。

王十三脸色一变,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警惕地看着四周:“苏瑶,你这是什么意思?想反悔吗?”

他心中暗自懊恼,自己还是太大意了,竟然中了这女人的圈套。

苏瑶却也一脸惊讶,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我没叫他们来。”但王十三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此刻,两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任瞬间崩塌。

突然,一阵浓重的迷雾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那迷雾仿佛被施了妖法,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墨汁,迅速将四周严严实实地笼罩。

王十三心中暗叫不好,刚要提气施展身法,却猛地感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失去意识,直直栽倒。

不知过了多久,王十三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中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昏暗的密室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人的咽喉。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手脚都被绳索紧紧束缚,动弹不得,那绳索勒进皮肉,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抬眼望去,同行的锦衣卫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一旁,还未苏醒,他们的呼吸声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沉重。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一桶冷水兜头泼下,好似数九寒天跳进冰窟窿,冰冷刺骨的感觉瞬间让他彻底清醒,浑身衣物瞬间被浸湿,水珠不断从发梢、脸颊滑落,汇聚在地面,形成一滩水洼。

王十三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冷冷地看向泼他水的人,却发现正是苏瑶。

还未等他开口质问,苏瑶便急切地说道:“这群黑衣人不是我叫来的,他们是我的护卫。之前的交易还可以继续,你相信我!”

王十三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仿佛此刻并非身处险境,而是在自家花园闲坐,打趣道:“哟,苏姑娘,这是哪出啊?莫不是见我平日里查案太辛苦,特意找个地方让我歇歇脚?只是这招待方式,可有点特别,我这一身湿透,倒像个落汤鸡,传出去,我这锦衣卫百户的面子可往哪儿搁呀。”

苏瑶见状,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后说道:“其实我叫金贞雅,之前用苏瑶这个名字也是迫不得已。你只要不再盯着童大海,之前的交易依旧算数,我保证,只要你答应,立刻就放了你。”

王十三挑了挑眉,脸上笑意更浓,摇头晃脑地说道:“金姑娘,金贞雅,好名字,‘贞姿应春时,雅意自风流’,只是这名字换来换去,倒让我想起那川剧里的变脸,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王十三正色道:“想让我答应不再追查童大海,就凭这几句话,可有点像‘以管窥天,以蠡测海’,太单薄了些。你得拿出点实实在在的诚意,不然,这交易,可没法谈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密室的环境和黑衣人的站位,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每一寸目光都暗藏玄机,寻找着逃脱的机会。

金贞雅看着王十三镇定的模样,心中暗自佩服,但此刻她也有些焦急,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王十三相信她。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先放了你和你的人,但你得保证,暂时不再对童大海采取任何行动,等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解释清楚,你再做决定。”

王十三闻言,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哦?金姑娘如此慷慨?这倒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行,我暂且答应你,不过姑娘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到时候,可就不止我一个人盯着你咯。”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胁,却又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让人不寒而栗。

金贞雅见王十三松了口,心中一喜,连忙示意黑衣人解开王十三和锦衣卫们的绳索。王十三活动了一下被束缚得发麻的手脚,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金贞雅,心中暗自警惕,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变故 。

王十三活动着被绳索勒得生疼的手腕,脸上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侧脸看向金贞雅,不紧不慢地说道:“金姑娘,既然咱们交易都谈得差不多了,那你说说吧,宣仲业去哪了?我这好奇心呐,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怎么压都压不住。要是再不知道,我晚上都得睡不着觉咯。”

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着头,眼神里满是探究,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每一个字都带着试探,耳朵也竖起来,不放过密室里任何细微的动静,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

金贞雅眉头紧蹙,眼神里满是焦虑,可一抬眼看到王十三那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就涌起一股无名火,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讽刺。

她双臂抱在胸前,冷笑一声,开口道:“王大人,您可真是好定力啊,都这时候了,还跟个没事人似的。您手底下的人,居然能让个冒牌货在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通过地下水井密道逃走,也算是‘本事’。”

“那密道啊,暗渠交错纵横,复杂得就像京城那些高官们的心思,假宣仲业对那里却熟门熟路,在里面穿梭自如,如鱼得水。也不知道您这位锦衣卫百户,平日里都是怎么操练手下的?”

金贞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继续道:“按时间推算,那假宣仲业现在恐怕早就出了边市,正往恒山方向逃呢。恒山地势险要,山深林密,他一旦逃进山里,就跟蛟龙入海、猛虎归林似的,再想抓住他,可就比登天还难咯。您倒好,还有心思在这儿跟我慢悠悠地周旋。”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接着说:“不过现在倒还有一线生机,您要是现在赶紧点齐人手,快马加鞭去追,兴许还能追上。但就怕您还是这么优哉游哉,白白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到时候可别又四处抓人来问罪,说什么底下人办事不力。”

说完,金贞雅双手抱胸,挑衅地看着王十三,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轻笑。

王十三听完金贞雅的讲述,脸色一沉,深知事态紧急,当下便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

他箭步冲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锦衣卫身旁,先是猛地拽起一名锦衣卫的胳膊,用力摇晃,扯着嗓子吼道:“快醒醒!”那声音仿佛裹挟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密室的墙壁间来回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