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牵连甚广(2 / 2)

这名锦衣卫眼皮抖动,缓缓转醒,眼神里还弥漫着尚未散尽的迷茫与混沌。

王十三见状,顾不上多做解释,又迅速转身,用同样的方式叫醒其他人,动作干净利落,尽显果断。

待所有锦衣卫都恢复意识,王十三三言两语把情况交代清楚,便带着他们疾步走出那昏暗憋闷的密室。

室外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光线有些刺眼,却让王十三的眼神愈发坚毅。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径直奔赴锦衣卫和阳和卫骑兵的驻扎地。

抵达临时驻扎地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

王十三纵身跃上一处高台,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如同一尊威严的战神,扫视着台下众人,而后声如洪钟般下令:“兄弟们!都听好了,宣仲业利用密道逃了,现在往恒山方向去了。此贼犯下累累罪行,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咱们即刻出发,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这一番话,字字铿锵,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热血,原本低落的士气陡然高涨。

很快,大队人马在王十三的带领下,浩浩荡荡朝着恒山方向疾驰而去。

马蹄声如雷,密集而有力,踏在干燥的土地上,扬起滚滚烟尘,好似一条蜿蜒的黄龙在大地上奔腾。

烈日高悬,无情地炙烤着大地,阳光洒在将士们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刚踏上追踪之路,难题便接踵而至。沿途地形复杂得超乎想象,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岔路多得如同迷宫。

假宣仲业一行人就像狡猾至极的狐狸,所到之处几乎没留下什么明显的踪迹,偶尔发现的一点蛛丝马迹,也如同风中残烛,稍纵即逝。

王十三骑在一匹矫健的黑色战马上,眉头紧锁,犹如一个难解的死结,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大脑飞速运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这茫茫山野中,每一个判断都关乎着任务的成败。

思索片刻后,他果断下令,将队伍一分为三,分别朝着恒山的不同位置追击,期望能通过这种方式扩大搜索范围,增加抓到假宣仲业的几率。

第一队由经验丰富的小旗赵伟带领,沿着一条蜿蜒的山间小道前行。道路两旁是茂密的荆棘丛,尖锐的刺不时划破兵士们的衣物和皮肤,鲜血渗出,滴落在土地上。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哪怕是一片被踩过的落叶,或是一个模糊的脚印。

第二队在小旗宁义的带领下,朝着一处山谷进发。山谷中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视线极为模糊,兵士们不得不放慢速度,彼此之间靠得很近,以防有人迷失方向。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众人立刻警觉起来,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慢慢靠近。原来是一只受惊的野兔,从草丛中窜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前行。

王十三亲自带领第三队,选择了一条最为陡峭的山路。山路崎岖难行,马匹时常打滑,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

王十三身先士卒,下马牵着马,一步一步往上攀登。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尘土,衣衫也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但他的眼神始终坚定,从未有过一丝动摇。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西斜,炽热的阳光变得柔和起来,但众人的希望却如泡沫般渐渐破灭。这追击的过程,真真切切如同在浩渺大海里捞针,根本无法判断假宣仲业究竟逃向了何方。

天色渐晚,余晖洒在疲惫不堪的众人身上,王十三望着眼前的景象,满心不甘,但理智告诉他,再这样盲目追下去,只会让队伍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无奈之下,他咬咬牙,极不情愿地下达了返程的命令:“兄弟们,先撤!这次算那贼走运,不过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这笔账,迟早要找他算清楚!”

众人虽满心愤懑、万般无奈,但军令如山,只能听从命令,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往回走。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挫败感,唯有王十三的眼神,依旧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回到之前的密室时,王十三心头一紧,只见密室里空荡荡的,金贞雅和她的护卫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寂静和空荡荡的空间,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王十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在密室里来回踱步,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神闪过一丝决绝,既然抓不到假宣仲业,那就从之前抓到的哈剌嗔人和神秘人身上寻找突破口。

他转身大步走出密室,对身旁的锦衣卫下令:“把之前抓的哈剌嗔人和神秘人都给我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我就不信撬不开他们的嘴!”声音低沉却充满威慑力。

王十三刚下达完审问的命令,抬脚正要往临时审讯室赶去,突然,一道身影从旁边匆匆蹿出,脚步急促,带起一阵尘土。

原来是一名小旗,他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呼吸也急促得像刚跑完一场长跑。

小旗跑到王十三跟前,微微弓着腰,双手抱拳,满脸焦急与关切,抬眼望着王十三那满是疲惫却依旧坚毅的面容。

忍不住劝道:“大人呐,您可得顾着自己的身子!您瞧瞧,从昨天到现在,都连续十一个时辰没合眼休息了,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架不住这般没日没夜地操劳折腾呐。要不,您先歇一歇,这审问犯人的事儿,明天再进行也不迟,您说呢?”

王十三猛地停下脚步,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要害。

他愣了一瞬,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酸涩得如同灌铅般的太阳穴,这才惊觉,从昨天那场激烈残酷的战斗到现在,不知不觉竟已过去了这么久。

他缓缓转身,目光逐一扫过四周那些同样满脸倦意、身形摇摇欲坠的下属们,他们的铠甲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脸上满是疲惫与憔悴,眼神里却依旧透着坚定。

看到这一幕,王十三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更有对他们的敬佩。

王十三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些许。

看向小旗,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是我疏忽了。大家跟着我东奔西走,经历了这么多场战斗,都累坏了。”

说着,他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小旗的肩膀,手上的力道带着几分安抚,继续吩咐道:“你赶紧去,把宇文怀他们都找来,让他们手下所有武师都到这儿来,负责看守这些哈剌嗔人和神秘人。其余的人,都去好好休息,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打扰。”

小旗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王十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王十三正准备拖着疲惫的身躯前往休息,脑海中却突然闪过脱脱卜花的身影。在这一系列混乱与奔波之中,他竟差点忘了这位关键人物。稍作思索,他改变了方向,朝着脱脱卜花所在之处走去。

当他踏入那间临时安置脱脱卜花的屋子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军医正守在床边,专注地检查着脱脱卜花的伤势。王十三快步上前,急切地问道:“他情况如何?”

军医闻声转身,恭敬地答道:“大人,脱脱卜花副千户暂无生命危险,只是伤势过重,目前还未苏醒。我们已经施了药,他需要时间调养恢复。”

听到这话,王十三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他挥了挥手,示意军医退下,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只剩下王十三和昏迷不醒的脱脱卜花。

王十三缓缓走到床边,低头凝视着脱脱卜花那毫无血色的面庞。此刻,脱脱卜花的呼吸微弱而平稳,全然不知即将发生的事情。

王十三深吸一口气,他清楚这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他迅速施展出的忠心术,脱脱卜花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王十三全神贯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断加大法术的力度,试图将自己的意志融入脱脱卜花的意识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微光愈发浓烈。

终于,随着王十三的施展了半刻钟后,微光瞬间消散,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欣慰。

此刻,脱脱卜花已经彻底被他收服,待他醒来,便会对王十三忠心耿耿,成为王十三手中一张极具分量的底牌 。

之前施展忠心术都没有像脱脱卜花这么累,这次怎么这么困难?这忠心术到底是什么限制?王十三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成功收服脱脱卜花后,王十三感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临时住所,一沾上床榻,便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窗外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王十三的脸上。

他悠悠转醒,揉了揉还有些惺忪的睡眼,新的一天已然到来,八月初十的清晨,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却无法驱散王十三心中的燥热与急切。

他迅速起身,简单洗漱后,便大步朝着关押哈剌嗔人和神秘人的地方走去。

途中,他脑海中突然闪过蒋临的身影,脚步猛地顿住。

蒋临身为巡检司副巡检,在这次事件中,这蒋临的行为还是发觉奇怪。

王十三抬眼,看向身旁一位小旗,目光如炬,吩咐道:“立刻带人去把巡检司副巡检蒋临给我抓来。记住,手脚麻利点,别让他跑了,也别出什么岔子。”

小旗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转身,带着几名手下匆匆离去。

王十三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心中暗自思忖,今日定要从这些人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东西,揭开背后隐藏的真相。

王十三踏入那阴暗潮湿、弥漫着腐臭气息的审讯室,空气中混合着霉味与血腥气,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出满室狰狞。

首先面对的是长疤男,他被粗粝的绳索紧紧捆绑在破旧不堪的椅子上,身躯因恐惧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惊惶,瞳孔急剧收缩,死死盯着走进来的王十三。

王十三踱步到他面前,脚步沉稳却又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他猛地抬手,用尽全力扯下骑兵脸上的破布,动作粗暴,致使长疤男脸颊被扯得生疼,几缕头发也被扯下 ,声音冰冷如霜:“说,你们此次潜入边市,背后究竟是谁在主使?”长疤男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王十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如同一头盯上猎物的恶狼,向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会意,立刻从熊熊燃烧的炭火中,用铁钳夹起烧得通体通红的烙铁,烙铁尖端甚至泛着刺眼的白光,缓缓靠近长疤男。

“嗤——” 烙铁与皮肉接触的瞬间,好似热油滴入冷水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一股焦臭气味迅速弥漫开来,瞬间填满整个审讯室。长疤男的胸膛剧烈起伏,发出杀猪般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凄厉,仿佛要冲破这封闭的空间。

王十三不为所动,脸上表情冷酷,再次冷声问道:“说不说?下一次,可就是你的眼睛了。”长疤男疼得涕泪横流,脸上肌肉扭曲成一团,但仍倔强地摇头,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鲜血。

王十三怒极反笑,笑声在这阴森的审讯室里回荡,让人脊背发凉,“好,够有种。”

他一挥手,手下又端来一盆盐水,盐水里还漂浮着些许杂质。手下毫不留情,直接将盐水泼在长疤男那被烙铁烫伤的伤口上。

“啊!”长疤男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疯狂地剧烈挣扎着,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椅子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仿佛是与长疤男的惨叫相互呼应。

王十三蹲下身子,凑近长疤男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每多坚持一秒,接下来的痛苦就会加倍,直到你开口为止。”

在这残忍的折磨下,长疤男的意志终于开始动摇,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似乎想要说出些什么。

见此情景,王十三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准备迎接即将吐出的秘密。

然而,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见小旗神色慌张地冲进来,王十三心头猛地一紧,还未等小旗站稳,便厉声质问道:“慌什么!蒋临呢?”

小旗满脸惊惶,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大人,蒋……蒋临死了!”

王十三闻言,双眼瞬间骤缩,原本脸上那一丝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难以置信与冲天的愤怒。

猛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桌子,怒吼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抓他,怎么把人给我弄死了!”

小旗扑通一声跪地,冷汗如雨下,身体抖如筛糠:“大人冤枉啊!我们赶到时,他已经没气了,像是服毒自尽。”王十三咬牙切齿,腮帮子因为愤怒高高鼓起,大手一挥:“走!去他家!”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蒋临家中赶去,一路上马蹄声急促,扬起阵阵尘土。

王十三坐在马上,心中的疑惑与不安如潮水般翻涌。他实在想不通,蒋临为何会突然自杀,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蒋临家,眼前的景象一片死寂。

大门半掩着,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诡异。

王十三大步迈进屋内,只见蒋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面色乌青,嘴唇毫无血色,嘴角还残留着黑紫色的毒渍,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王十三眉头拧成了个死结,缓缓蹲下身子,目光紧紧盯着蒋临的尸体。

他仔细查看蒋临的面部表情,发现其双眼圆睁,眼神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恐惧与不甘,这让王十三更加确信,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他又检查了蒋临的双手,发现其手指微微弯曲,像是临死前曾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王十三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眼神犀利地扫视着四周。

屋内的一切看起来似乎井然有序,可这有序之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心中暗自思忖:“好端端的,怎么会服毒自杀?这案子还没审出个结果,他就死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这里面必定有大问题。”

王十三决定从现场的每一个细节入手,展开调查。

他先是走到桌前,拿起那个空药瓶。

药瓶上没有任何标签,瓶子直立着放在桌上,瓶身周围没有一丝水渍或其他痕迹,仿佛是被人精心摆放过。

他又看了看桌面,干净整洁,没有任何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但凑近细闻,似乎能嗅到一丝淡淡的异香,可当他再用力去捕捉这股味道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产生的错觉。

接着,王十三把目光投向床铺。

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也没有一丝褶皱,就像是根本没有人在上面睡过一样。

这让王十三更加疑惑:一个即将自杀的人,怎么还会有心思整理床铺呢?

他轻轻掀起被子,发现床板上有一处极不明显的压痕,像是被重物长时间压过,可这痕迹太浅,根本无法当作证据,也有可能是平常放置东西留下的。

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王十三定睛一看,发现蒋临养的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狗的嘴角同样残留着黑紫色的毒渍,显然也是被毒死的。

可奇怪的是,院子里的杂物却像是随手摆放的,锄头随意地靠在墙边,水桶歪倒在一旁,与屋内的整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院子的角落里,他看到一堆被踩踏过的泥土,泥土中似乎混杂着一些奇怪的粉末,凑近查看,又觉得只是普通的尘土和不知名的碎屑,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但他还是暗自记下了这个细节。

王十三绕着院子踱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他发现院子的地面虽然有一些灰尘,但明显能看出有被清扫过的痕迹,只是清扫得并不彻底。

而屋外的道路上,却满是泥泞和杂物,显得十分杂乱。“难道这蒋临临死前打扫了屋子?”王十三低声自语道,“太奇怪了,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再次回到屋内,仔细检查每一件家具和物品。突然,他注意到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有些歪斜,与屋内的整洁环境格格不入。

王十三走上前去,轻轻将画摘下,发现画后面的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的门半掩着,里面空空如也。

他猜测,暗格里原本或许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很可能与蒋临的死以及这次的案件有着密切的关系。

在搜索的过程中,王十三又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细节。

在厨房的灶台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碗,碗底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看起来像是毒药残留。可周围的餐具却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他拿起碗,发现碗沿似乎有个极小的缺口,若不是光线恰好照到,根本难以察觉,这缺口是偶然形成还是别有深意,他不得而知。

随着调查的深入,王十三心中的谜团不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大。他越发觉得,蒋临的死背后隐藏着一股巨大的黑暗势力,而这股势力正在暗中窥视着他,试图阻止他揭开真相。

但王十三并没有退缩,他紧握着拳头,暗暗发誓:“不管你们是谁,有多大的势力,我一定要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让你们付出代价!”

调查陷入僵局,王十三深知仅凭自己的判断无法定论,于是派人火速去请仵作。

没过多久,仵作背着陈旧的木箱,脚步匆匆地赶来。

这仵作身形清瘦,脸上带着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冷峻和沉稳,一进门便将木箱放在一旁,迅速开始准备工作。

他先是绕着蒋临的尸体缓缓踱步,每一步都极为缓慢,目光紧紧锁定在尸体上,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他蹲下身子,先是仔细观察蒋临的面部肌肉纹理,发现其面部呈现出一种扭曲后的僵硬感,这或许是毒发时痛苦挣扎所留下的痕迹。接着,他着重查看了蒋临嘴角残留的黑紫色毒渍,伸出食指,用指腹轻轻触碰那毒渍,感受其质地,随后又将指尖凑近鼻尖,仔细嗅闻,试图辨别毒药的大致种类。

之后,他轻轻翻开蒋临的眼皮,只见蒋临的瞳孔极度收缩,呈现出针尖般的细小状态,这是典型的某些剧毒中毒后的症状。

紧接着,他打开那布满岁月痕迹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系列工具。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根细长且泛着寒光的银针,他捏着银针的末端,动作极为轻柔且精准地插入蒋临的喉咙处,银针缓缓没入,直至大半部分都进入了尸体。

稍作等待后,他小心翼翼地抽出银针,原本锃亮的银针前端此刻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这清晰地表明蒋临体内有毒素残留。

随后,他又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刀身狭窄而尖锐。他先用一块干净的湿布擦拭了一下刀刃,确保没有杂质干扰检验结果。接着,他以极为熟练的手法在蒋临的手臂和腹部划开几道小口,每一道切口的长度和深度都控制得恰到好处。切口处缓缓流出的血液颜色暗沉,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黑红色,就像被黑暗浸染过一般。

他轻轻挤压切口周围的皮肤,仔细观察血液的流动速度和渗出状态,发现血液黏稠,流速缓慢。同时,他还不时将鼻子凑近切口处,深深地吸气,试图从那股血腥气中分辨出毒药残留的特殊气味。

做完这些后,仵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些许灰尘,再次走到空药瓶处。他先是拿起药瓶,对着光线,仔细查看瓶身是否有指纹或者其他痕迹,但一无所获。接着,他将鼻子凑近瓶口,用力嗅闻,瓶内残留的气味与他从尸体上闻到的毒药气息高度吻合。

一番忙碌后,仵作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对着王十三恭敬地拱手说道:“大人,依在下判断,蒋临是死于自杀。从尸体的症状来看,毒药入体,毒发身亡。银针探喉,针身染黑,血液黑红暗沉,均是中毒之象,且毒药的气味与药瓶残留相符。现场迹象也与自杀相符,并无他杀的明显痕迹。”王

十三眉头紧皱,心中满是不甘,他望着蒋临的尸体,喃喃道:“事情可没这么简单……”

王十三满心疑云,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只能先返回审讯处,打算从那群哈剌嗔人和黑衣骑手身上再挖出些线索。

一踏入审讯室,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扑面而来,墙壁上跳跃的火把光影,将周遭映照得愈发阴森可怖。

他大步径直走向被粗绳紧紧捆绑在刑架上的黑衣骑手,眼中的狠厉如实质般几乎要喷薄而出,此前一轮轮毫无结果的审讯,已让他耐心全无,只剩满腔怒火。

王十三弯腰,从地上随手抄起一根油亮粗实的皮鞭,在空中猛地用力一甩,“啪”的一声脆响,皮鞭的尾梢如利刃般划过空气,在这死寂的审讯室里回荡,震得人耳鼓生疼。

“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别再想着嘴硬,你们的下场早就注定了,早点交代还能少受点罪。”王十三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在审讯室里不断回响。

黑衣骑手却似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双眼紧闭,牙关咬得死紧,哪怕脸上已满是冷汗,却依旧一声不吭,对王十三的威胁充耳不闻。

王十三见状,胸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到了顶点,他手臂高高扬起,皮鞭裹挟着呼呼风声,狠狠抽在黑衣骑手的背上。“嘶啦”一声,骑手的衣服瞬间被撕开一道大口子,皮开肉绽,殷红的鲜血迅速渗了出来,在他的后背蜿蜒而下。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王十三扯着嗓子怒吼道,可回应他的,只有黑衣骑手粗重且急促的呼吸声,那是在剧痛下仍顽强抵抗的信号。

王十三仿若发了狂的猛兽,接连不断地挥起皮鞭,每一鞭落下,都精准地抽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上,带起一道道血痕。

黑衣骑手的后背很快便变得血肉模糊,破碎的皮肤翻卷着,鲜血如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身体不断滴落在地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血泊。

可即便遭受如此酷刑,黑衣骑手依旧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钢铁般的意志让人震惊。

王十三累得气喘吁吁,停下动作,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疯狂却愈发浓烈。他一挥手,手下立刻会意,端来一盆盐水,毫不犹豫地直接泼在黑衣骑手那伤痕累累的背上。

“啊!”黑衣骑手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如触电般剧烈地颤抖着,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滚落,每一寸肌肉都在痛苦地痉挛。

可即便这般,他依旧强忍着,没有吐露半个字,喉咙里发出的闷哼,仿佛是他最后的倔强。

王十三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他让手下拿来烧得通体通红的烙铁,烙铁尖端泛着刺目的白光,滚滚热气扑面而来,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他一步步靠近黑衣骑手,将烙铁猛地贴在其血肉模糊的伤口处。

瞬间,一阵皮肉烧焦的恶臭弥漫开来,那股恶心的味道迅速填满了整个审讯室,让人几欲作呕。

黑衣骑手疼得身体猛地弓起,头拼命后仰,双眼圆睁,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

他的嘴唇被咬得鲜血淋漓,却依旧死死撑着,没有松口。王十三已经杀红了眼,他一把夺过手下手中的烙铁,在黑衣骑手的伤口上来回移动,每一下都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此时的黑衣骑手,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在极度的痛苦下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声。王十三却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他将烙铁狠狠一扔,拿起桌上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逼近黑衣骑手,匕首在火把的映照下寒光闪烁,仿若死神的镰刀。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逃过一劫?我今天就挖了你的眼睛,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王十三的声音低沉而阴森,带着无尽的威胁。他用匕首轻轻划过黑衣骑手的眼皮,鲜血缓缓渗出,在那张满是痛苦的脸上蜿蜒而下。

就在这时,王十三眼角余光瞥见旁边另一个同样被审讯的黑衣骑手。那人同样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刚刚在挖眼睛的酷刑下,由于流血过多,身体猛地一软,脑袋无力地歪向一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鲜血从空洞的眼眶中汩汩流出,在地上汇聚成更大一滩血泊,那场景触目惊心。

眼前同伴的惨死,让正在遭受折磨的这个黑衣骑手的心理防线开始崩塌,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恐惧在他心中蔓延。

王十三没有丝毫犹豫,他的手青筋暴起,猛地用力,“噗”的一声,匕首直直刺入黑衣骑手的眼眶,剜出了他的一只眼睛。

“啊——”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审讯室,那声音仿若来自地狱深处的绝望嘶吼,让人毛骨悚然。黑衣骑手的身体如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生命的气息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迅速流逝。他看着同伴的尸体,又感受着自己身上难以忍受的剧痛,终于,在这双重打击下,他的意志彻底崩溃。

“别……我说,我说!”黑衣骑手发出颤抖且微弱的声音,声音中满是绝望与崩溃,那是在极大痛苦下,意志终于被彻底击垮的信号。

王十三停下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屑与得意:“早说不就好了,非得受这些罪。”

黑衣骑手大口喘着粗气,每一口气都带着痛苦的抽噎,声音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和恐惧:“我……我是大同镇军的人,这次来是受了上官的命令。”

王十三眉头一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具体是谁的命令?”

黑衣骑手犹豫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呜咽,艰难地说:“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跟着把总陈强来执行命令,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说完,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头无力地垂了下去,身体还在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王十三听到这话,心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解开,反而更甚。

大同镇军为何会插手此事?这个陈强把总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看来这背后的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王十三听到黑衣骑手这番交代,双眼瞬间瞪大,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像是饿狼盯上了猎物,紧接着追问道:“哪个是陈强?指给我看!”说罢,一把揪住黑衣骑手那满是血污的领口,将他的身子往上一提,让他半悬在空中。黑衣骑手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脸上的肌肉因疼痛而剧烈抽搐着。

黑衣骑手的眼神开始慌乱地游移,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声音,却始终没有立刻指认。

此刻,他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一方面是对陈强的惧怕,陈强平日里在军中树立的威严,让他不敢轻易背叛;另一方面,眼前王十三施加的酷刑与死亡威胁,又让他恐惧到了极点。

王十三见他犹豫,眼中的杀意更浓,手上的力道又加大几分,几乎要将黑衣骑手的领口扯碎。“还敢磨蹭?”王十三怒吼道,“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再不指认,下一秒就送你去见你那死去的同伴!”说着,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旁边那具早已没了气息的黑衣骑手尸体,鲜血还在从尸体的伤口处缓缓渗出,在地上蔓延。

黑衣骑手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滚落,与脸上的血水混在一起。

终于,在王十三那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下,他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手臂像是有千斤重,每抬起一分都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的手指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在空中晃荡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指向角落里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

那人虽然同样被绳索紧紧捆绑着,脸上也带着被折磨后的淤青和血痕,但依旧能看出身形健硕,即便此刻狼狈不堪,也难掩那股凶悍之气。他的眼神冰冷,狠狠地盯着黑衣骑手,仿佛在传递着死亡威胁。

王十三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贪婪,仿佛即将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他松开手中的黑衣骑手,黑衣骑手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王十三则大步流星地朝着陈强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走到陈强面前,王十三猛地蹲下,双手抓住陈强的肩膀,用力摇晃着,怒吼道:“你就是陈强?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别想着糊弄我,你手下都交代了,你也别想逃过一劫!”

王十三走到陈强面前,猛地蹲下,双手死死地抓住陈强的肩膀,发力摇晃着,扯着嗓子怒吼道:“你就是陈强?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别想着糊弄我,你手下都交代了,你也别想逃过一劫!”

陈强被晃得脑袋不受控制地来回摆动,却依旧梗着脖子,脸上写满倔强与狠厉。

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在地上,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人指使我,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在这狭小压抑的审讯室里不断回荡。

尽管脸上布满被折磨后的淤青和血痕,可那副硬气的模样丝毫未减,仿佛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十三怒极反笑,笑声中裹挟着丝丝寒意,“好,好得很!到现在还嘴硬。你以为你扛着,这事就能翻篇?”

他站起身,在陈强面前来回踱步,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突然猛地转身,铆足劲一脚踢在陈强身上。

“你当我查不出来?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他的眼神如同一把把利刃,死死地盯着陈强,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破绽。

然而,陈强就像一块顽石,无论王十三如何威逼利诱,始终一声不吭。

王十三彻底被激怒,大手一挥,“给我用鞭刑,打到他开口为止!”

手下们立刻行动起来,粗实的皮鞭在空中挥舞,发出“呼呼”的声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抽在陈强身上。

每一鞭落下,都带起一道血痕,皮肉被撕开,鲜血飞溅。皮开肉绽之处,一层又一层被打烂,可陈强只是紧咬着牙关,闷哼几声,愣是没有吐出半个字。

随着鞭刑持续,王十三看着眼前这个硬骨头,心中竟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他对陈强这股子坚韧和硬气生出了几分欣赏。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生——收服陈强。于是,王十三命人将陈强带到一间单独的密室,安排锦衣卫在外面严密把守,防止任何人靠近。

密室里,王十三一掌拍晕陈强,准备施展忠心术控制陈强。他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锁住陈强的目光,第一息,王十三的精神力如丝线般探出,触碰到陈强的意识壁垒,王十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反抗的强度远超他的想象。王十三加大精神力输出,丝线化为绳索,试图强行突破。陈强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却依旧顽强抵抗,额头青筋暴起。

第七息,王十三的精神力如汹涌潮水,不断冲击着陈强的意识。陈强额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第二十息,随着王十三最后一声低喝,他的精神力终于完全渗透陈强的意识,成功将其控制。王十三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心中更加笃定,这忠心术对能力越强、品级越高的人施展,耗费的精力和时间就越多 。

成功控制住陈强后,王十三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如决堤的洪水,顺着鬓角、脸颊不停地滚落,眨眼间就将他的衣衫彻底浸湿。

此时的他,面色苍白如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

过了一会儿,王十三才缓缓缓过神来,他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尽管双腿还在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锦衣卫们如训练有素的猎豹,迅速推开门,动作整齐划一地站在门口,个个身姿笔挺,双眼直视前方,等候着命令。王十三抬手,手指有些无力地指向瘫倒在地、昏迷不醒的陈强,一字一顿地说道:“把把总陈强带去治疗,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

锦衣卫们听闻,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小心翼翼地靠近陈强,其中两人轻轻抬起陈强的双臂,另外两人则稳稳地托起他的双腿,动作轻柔却又迅速,快速离开了密室。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十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同时努力整理着紊乱的思绪。他心里非常清楚,陈强不过是整个复杂谜团中的小小一环,若想彻底揭开背后隐藏的惊天真相,就必须从那些哈剌嗔人身上寻找更多线索。

王十三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挺直腰杆,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关押哈剌嗔人的审讯室。一路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如鹰,之前审讯带来的疲惫和虚弱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斗志和坚定不移的决心。

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些哈剌嗔人必定知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自己,一定要想尽办法从他们口中撬出关键信息。

踏入审讯室,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和酸臭味扑面而来,王十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屋内阴暗潮湿,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将整个审讯室映照得格外阴森恐怖。哈剌嗔人们被粗硬的绳索紧紧捆绑在刑架上,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有的耷拉着脑袋,身体软绵绵的,奄奄一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有的则强撑着抬起头,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王十三,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似乎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王十三面色冷峻,眼神如冰刀般扫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他缓缓走向一个看起来较为强壮的哈剌嗔人,那哈剌嗔人见他靠近,身体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却被绳索勒得更紧,发出一阵痛苦的闷哼。

王十三站定在那强壮哈剌嗔人面前,微微俯下身,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紧紧锁住对方的眼睛,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跟你们一起的把总陈强已经交代了,他把你们之间的勾当说得一清二楚,你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此言一出,审讯室里瞬间躁动起来。被捆在刑架上的哈剌嗔人们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发出质疑的声音。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哈剌嗔人扯着嗓子喊道:“你胡说!陈强向来重义气,怎么可能背叛我们,你这是在诓我们!”

另一个精瘦的哈剌嗔人也跟着叫嚷:“就是,别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骗我们开口,没门儿!”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中满是对王十三的不信任与不屑,那嘈杂的声浪仿佛要将这审讯室的屋顶掀翻。

王十三神色不变,嘴角浮起一抹冷笑,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块血迹斑斑的碎布,在手中轻轻晃了晃,说道:“这是从陈强身上扯下来的,他在交代的时候,情绪可激动了,说你们都被蒙在鼓里,还替你们感到不值。”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踱步,目光从每个哈剌嗔人脸上扫过,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他们内心的每一丝想法。只见有人眼神不自觉地闪躲,王十三便知自己的话已在他们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

“信不信由你,陈强已经被我带走了。你们的证词,只是用来补充细节,并不是关键所在。但我劝你们想清楚,交代点我不知道的,还能落个从轻发落。”

王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审讯室里回荡。他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然而哈剌嗔人们依旧嘴硬,没有一人松口。

王十三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停下脚步,站在审讯室中央,双手抱胸,身上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

“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明天一早,我就送你们上路,反正你们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说罢,转身便大步朝着审讯室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咚咚作响,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神色慌张的哈剌嗔人。

他心里明白,欲速则不达,适当施压后留下悬念,反而能让他们在恐惧中自行瓦解心理防线。

离开审讯室后,王十三径直朝着脱脱卜花的住所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王十三的脑海中,一边回想着审讯时的种种场景,一边思索着脱脱卜花那边的情况。

很快,王十三来到了脱脱卜花的房间。门口的守卫见到他,立刻行礼放行。王十三推开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光线昏暗,脱脱卜花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

“哟,我的好兄弟,可算见到你了,这一天忙得我晕头转向,都没时间来看你。”王十三满脸笑容,语气轻快,仿佛换了个人。

脱脱卜花满脸惊讶,看着一改常态的王十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王十三见状,哈哈一笑:“怎么,不认识我啦?我对自己人可向来都是这么肆意。”

脱脱卜花连忙起身,恭敬地行礼:“主上,只是有些意外。”

王十三走上前,关切地看着脱脱卜花身上的伤,眉头微皱:“伤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治疗?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脱脱卜花心中一暖,低头说道:“多谢主上关心,已经好多了。”

王十三拍了拍脱脱卜花的肩膀:“咱们认识没几天,我还不了解你的具体情况呢,往后可得多亲近亲近,你有什么事,都跟我说还有以后叫我王大人就行,省的别人发现咱们得关系。”

脱脱卜花说:“王大人,您既然想听,那我就跟您讲讲我的故事。

我父亲曾是巴图特汗,作为长子,从小父亲便将我视作继承人培养,部落里的大小事务都让我参与。

我跟着父亲处理族内纠纷,学着调配资源,也随他去和周边的斡亦剌惕谈判,慢慢积累了不少经验,很多人都觉得我将来肯定能接过父亲的位子。

可我那弟弟策棱多布丹,不甘于平凡。

他在军事上很有天赋,每次部落遭遇外敌,他都冲锋在前,几次下来,打退了敌人,还抢回不少物资。

就说那次,敌人突袭我们的牧场,他带着轻骑兵绕到敌人后方,一阵突袭,打得敌人措手不及,成功保卫了部落的安全与财产。

就因为这些功绩,他赢得了不少人的支持,一些和他亲近的家族,还有因他受益的族人,都站到了他那边,我们之间,也渐渐有了裂痕。

父亲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围绕继承权,我们之间的争斗彻底爆发。为了争夺权力,我们各自拉拢势力。

我靠着多年积累的人脉,争取到了部落核心区域一些贵族和精锐骑兵的支持;而他凭借和边境地区家族的紧密联系,拉起了一支擅长突袭作战的轻骑兵。

我们明争暗斗,从最初的政治上互相制衡,到后来直接刀兵相见,巴图特里一片混乱,重要据点、牧场都成了我们争夺的战场。

可惜,我还是败了。

在一场关键的战斗中,我指挥失误,被他抓住机会,打得节节败退。

我的势力被他一步步瓦解,身边的亲信也死伤大半,我知道,继续留在部落,只有死路一条。

那时,明国的招抚政策传了过来。

我思量再三,一来实在没有别的出路,继续留在部落只能被弟弟清算;二来明国给出的条件很诱人,他们承诺给我土地、财物,还能给我官职,让我和追随我的人能有个安身之所。

而且,我也想着,或许能借助明国的力量,找机会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于是,我带着剩下的人归顺了大明。

往后,我定当全力追随大人,不负大人信任。”

王十三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既有久经世事的通透,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洒脱。

他轻轻踱步到脱脱卜花身旁,伸手轻轻拍了拍脱脱卜花的肩膀,声音朗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哈哈,真可谓‘深藏不露’啊!未曾想你竟是台吉出身,此前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咯!”

说罢,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盛景,眼中闪烁着狡黠又带着几分豪情的光芒。

双手潇洒地负于身后,语气激昂:“脱脱卜花啊,你我今日相逢,实乃天赐之缘。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既已认定我,我定不会负你。‘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待时机成熟,我必助你登上那汗位,让你一展宏图,名震四方!”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屋内,充满着令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 。

脱脱卜花听闻,内心深受触动,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激动得难以自已。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上身前倾,额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颤抖却无比坚定:“脱脱卜花愿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生定当忠心耿耿,唯大人马首是瞻!”

王十三听闻脱脱卜花的誓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他俯身将脱脱卜花扶起,话锋一转,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探究:“对了,你当初前来时所带的手下,如今还剩多少人?”

脱脱卜花连忙站定,身形挺直,脸上带着几分敬意,恭敬地回答道:“回王大人的话,如今还剩下一百多人。”顿了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声音不自觉抬高了些许,补充道:“虽说人数不算多,可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手。”

接着,脱脱卜花开始详细介绍起来:“这里面有我的图格勒库图鲁克,在我们的语言里,图格勒库是同父同母的弟弟的意思。他自幼便痴迷骑射,每日天不亮就起身练习,臂力惊人,能在百米之外精准射中移动的目标,百发百中。”

“还有我的心腹阿木尔,他心思缜密,仿佛天生就有洞察一切的能力,擅长谋略,每次作战前,都能根据地形和敌方情况,制定出巧妙的战术。在一次山谷伏击战中,他仔细观察山谷的每一处角落,巧妙地利用复杂地形,将我们的人马分成多股,设下重重埋伏。等敌人进入包围圈后,他一声令下,我们从四面八方杀出,杀喊声震彻山谷,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大获全胜。”

“此外,还有巴图和乌力吉这对兄弟,他们以勇猛无畏着称,作战时就像两只下山的猛虎,一往无前。在近身搏斗中,鲜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有一回在阵地战中,敌方的步兵方阵压了过来,盾牌相连,长矛如林,形势危急,巴图和乌力吉二话不说,挥舞着长刀冲入敌阵,刀光闪烁,左砍右杀,硬生生撕开了敌人的防线,他们浑身浴血却毫无惧色,鼓舞了我们全军的士气。”

脱脱卜花一口气说完,眼中满是骄傲,再次强调:“王大人,只要您一声令下,他们必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王十三听闻,眼睛一亮,伸手摸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一百多人,皆是精锐,这可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有了他们相助,再加上我的谋划,咱们往后行事,可就如虎添翼了!”他拍了拍脱脱卜花的肩膀,眼神中满是期待。

王十三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脱脱卜花跟前,微微俯下身子,脸上挂着关切备至的神情,和声说道:“脱脱卜花,你瞧你现在这模样,可得安安心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一概别再操心了。”

他伸出手,轻轻指了指脱脱卜花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身体调养好,只有身子骨硬朗起来,往后咱们才能一起大展宏图,实现那些抱负。”

说着,王十三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狠厉,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了几分,话锋一转:“剩下的事儿,你就别插手了。那些哈剌嗔人和边军俘虏,我随后便要押着他们秘密回京。你是不知道,这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他们身上可藏着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我必须亲自把他们带回去,仔仔细细地审问,说不定就能顺着这根藤,揪出背后那只藏得极深、搅弄风云的黑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脱脱卜花的肩膀,动作里满是安抚的意味:“等我处理完京城的事儿,回头找你细聊。这段时间,你要是有什么需求,不管是缺医少药,还是想吃点什么、用点什么,尽管和我的人说,他们都会按照我的吩咐,全力为你安排妥当,你就只管安心养伤。”

在脱脱卜花千恩万谢下,王十三面带和煦的微笑,微微颔首示意,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让人如沐春风。他稳步迈出屋子,脚下的青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屋外,夜色如浓稠的墨汁,肆意地泼洒开来,唯有几盏高悬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闪烁,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王十三抬手,手心在半空短暂停留,袖口随着动作微微滑落,露出一截腕间的玉佩,在朦胧的灯光下隐隐泛着温润的光。

他轻咳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随行的总旗与小旗听到信号,立刻脚步匆匆地围拢过来,身影迅速隐没在那片昏暗中,几人脑袋凑在一起,开始低声商议起来。

“这次要押解这些哈剌嗔人和边军俘虏回京,必须得万分小心,不能出一丝差错。”

王十三神色凝重,剑眉微蹙,深邃的目光仿若寒星,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严肃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时,一位身形精瘦的小旗,身形如敏捷的狸猫,向前一步,双手抱拳,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恭敬说道:“大人,卑职有个主意。咱们可以让外面那些的镖行武师假装护送,他们常年在江湖上行走,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懂得如何应付各种场面,不容易引人怀疑。”

小旗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王十三微微点头,动作沉稳,发丝随着点头的动作轻轻晃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小旗见状,胸脯微微一挺,底气更足了些,接着说道:“让他们大张旗鼓地去办路引和官府的许可,故意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做出一副光明正大走官道的样子。而咱们,暗中带着俘虏走另外一条隐蔽的小路,这条小路得提前派人去勘察,务必选那些鲜有人迹、地形复杂的路线,如此一来,便能混淆视听,保准神不知鬼不觉。”

王十三摩挲着下巴,修长的手指在下巴处轻轻滑动,思索片刻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目光仿若划破夜空的闪电。

“此计可行,但还需再添几分周全。咱们分成多队,提前出发去打探路线。每队负责一段路程,着重留意有没有可疑人员出没、道路是否畅通,以及周边是否有异常。”

他顿了顿,目光依次看向总旗和小旗,加重了语气:“记住,一定要隐秘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一旦发现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飞鸽传书回来。”

“同时,咱们得尽快勘察好那条隐蔽的小路,安排几个身手敏捷、熟悉地形的兄弟,带上干粮和水,务必在明日天亮前确定路线。另外,路上所需的物资,诸如绳索、干粮、药品,都要准备充足,确保万无一失。”

众人齐声应是,声音整齐而响亮,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随后,他们迅速散开,脚步匆匆,各自忙碌起来。

王十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夜空,深吸一口气,清冷的空气顺着鼻腔涌入胸腔,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中反复推演,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坚定,务必让这次押解行动顺利完成。

天色破晓,日光如纱,轻柔地铺洒在蜿蜒曲折的街巷上。

王十三刚从一夜的忙碌中缓过神,正揉着惺忪睡眼,便有校尉匆匆入内,带来了一个如破晓曙光般振奋人心的消息:郭英雄醒了!

刹那间,王十三倦意全无,眼眸中闪过惊喜与期待,原本还略显松散的身躯瞬间紧绷,动作利落地整理好衣装,一刻都未曾耽搁,骑马朝着大同府赶去。

一路上,王十三思绪翻涌。在他心中,郭英雄的苏醒意义非凡。

此前,郭英雄昏迷不醒,诸事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行动处处受限。

如今,他醒来了,首先便是为整个行动增添了坚实的保障。郭英雄在人脉广阔、武艺高强,有他在,无论是应对突发状况,还是完成一些棘手的任务,都多了几分胜算。再者,武定侯府那边的压力也能因此得到缓解。

一个多时辰后,王十三便赶到了郭英雄所在之处。

推开门,只见郭英雄正站在窗前,身姿虽略显单薄,但那熟悉的挺拔气势已然回归。

“郭试百户,你可算醒了!”王十三快步上前,眼中满是欣喜。郭英雄转过身,脸上带着笑意,拱手道:“让王大人挂心了。”

王十三上下打量着他,见他虽面色仍有些苍白,但已然能够自由行动,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彻底落了地:“郭试百户,看你这精神头,想必恢复得不错?”郭英雄活动了下手臂,笑着说:“伤势未痊愈,但骑马赶路倒不成问题。”

两人落座后,王十三便将押送哈剌嗔人和边军俘虏回京的计划和盘托出。

郭英雄听后,沉思片刻,建议道:“依我看,咱们不妨走大路。虽说看似危险,却能出其不意。那些人必定以为我们会走隐蔽小路,在小路设下重重埋伏。我们反其道而行之,走大路,光明正大地进京,再安排好手暗中戒备,说不定能平安抵达。”

王十三听后,眼前一亮,拍手称妙:“郭兄果然妙计!就这么办!”随后,两人又仔细商讨了押送的具体细节,从人员部署到应急策略,事无巨细,力求万无一失 。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两天时间转瞬即逝。镖行那边不负所望,一切事宜都已安排妥当。他们依照计划,拿到了路引和官府许可,对外放出消息,声称要押送一批贵重货物进京。

与此同时,王十三的心思还牵挂在一个关键人物身上——边军俘虏中的把总陈强,此时的陈强已经被王十三收服,王十三决定给陈强一条活路。

王十三深知,陈强一旦进了诏狱,性命堪忧。为了给陈强谋一条活路,王十三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了许久。

王十三独自在屋内踱步,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焦虑与思索。他时而停下脚步,抬头望向窗外,仿佛在寻求灵感;时而又坐回桌前,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试图梳理出一个万全之策。

终于,在反复权衡利弊后,王十三心中有了主意——只有让陈强假死,才能彻底摆脱危机。

想到这里,王十三立刻招来一个校尉,低声吩咐道:“去,把陈强带来,此事刻不容缓。

另外,找几个可靠的兄弟,务必严守秘密,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校尉领命而去,王十三则在屋内继续谋划着这场瞒天过海的“假死”计划,他要确保每一个细节都无懈可击,让陈强能彻底摆脱过往的困境,以全新的身份,在这场风云变幻的局势中存活下去 。

不多时,陈强被带到王十三屋内,他步伐急促,神色紧张,眼中满是疑惑,进门后便站定,微微低头,不敢随意乱动。

王十三抬手示意他坐下,语气平和但透着不容置疑:“陈强,你既已归我,我定不会让你陷入绝境。如今只有假死,方能保你性命。”

陈强闻言,先是一怔,脸上闪过瞬间的惊愕,随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抱拳,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道:“全凭主上安排,陈强这条命本就是主上的,主上但有所命,陈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十三点了点头,将详细计划娓娓道来:“明日,我们会在押送途中制造一场混乱。你佯装与押送的锦衣卫起冲突,借机‘逃脱’。

届时,我会安排一名身形与你相近的死囚,穿上你的衣物,在混乱中‘被杀’,尸体当着众人的面被焚毁,以此坐实你的死讯。”

陈强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问道:“主上,那之后我该如何?”

王十三目光坚定地看着他,目光炯炯,仿若能看穿一切:“混乱之时,你就趁乱脱身。我的人会带你前往聚落堡,那里有一间镖行名下的小院,极为隐蔽。此后,你便安心待在小院里,镖行会定期派人给你送吃食,你千万不可外出露面,先隐姓埋名,安心度日。”

陈强起身,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随后又重重地磕了个头:“多谢主上救命之恩,陈强定当铭记在心,日后必效犬马之劳。”

王十三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事关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你回去后,好好准备一番,记住,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随后王十三问了陈强为什么来劫这群哈剌嗔人人陈强说大同镇军一直和哈剌嗔人在偷偷的倒卖军械,这次他是受上官命令来劫人的。

王十三想了想就让陈强先下去了,陈强应下,转身离去,脚步带着几分坚定,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十三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透着几分凝重,暗自祈祷这场精心策划的假死之计能够顺利实施,他深知,稍有差池,不仅陈强性命不保,整个计划也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

丑时一刻,夜色还未褪去,浓稠如墨,王十三就已起身,有条不紊地穿戴好衣物,系紧腰间的佩刀。

他走出屋子,清冷的夜风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抬眼望去,大院里黑暗中影影绰绰,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

王十三招来心腹,低声命令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咱们这队人先行出发,天不亮就启程,务必悄无声息,不可惊扰旁人。”心腹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随后,王十三又找到负责与镖行对接的手下,神色严肃地叮嘱:“你去告诉那些镖行武师,天亮再出发,一切按计划行事。哈剌嗔人和边军俘虏都安置在马车里,务必看管好。”手下连忙点头,转身快步去传达指令。

诸事安排妥当,王十三又想起了脱脱卜花。他叫来一名机灵的力士,说道:“你即刻前往脱脱卜花处,告诉他我要回京了,让他也回阳和卫,安心等待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记住,务必把话带到。”小兵应了一声,飞身上马,扬尘而去。

日夜兼程下,京城的轮廓在熹微晨光中逐渐清晰,历经漫长旅程的王十三等人,终于抵达了这座繁华且暗藏汹涌的都城。

一路上,他们按计划行事,成功让陈强假死,陈强趁乱隐匿,顺利摆脱了潜在的致命威胁。

王十三却不知道镖行武师们这一路的悲惨遭遇。从踏上行程的第一天起,镖行武师们就仿佛被死神盯上了一般,各种凶险如影随形。

那是行程的第二天,夜幕降临,疲惫不堪的武师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看似平常的客栈,准备稍作休息。

店内灯光昏暗,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武师们简单吃了些饭菜,便各自回房。然而,他们刚入睡不久,一阵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只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从客栈屋顶翻下,手持利刃,悄无声息地潜入各个房间。

刹那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武师们从睡梦中惊醒,匆忙抄起武器抵抗,却因事发突然,陷入了被动。

黑暗中,刀光闪烁,鲜血四溅,一名年轻的武师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的模样,就被利刃刺穿了胸膛,当场毙命。等其他武师反应过来,组织起有效的防御时,已有数人倒在血泊之中,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又有一次,镖队在途中的一家路边饭馆吃饭。

饭菜刚上桌,众人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还没等武师们反应过来,就有几人捂住喉咙,面色痛苦地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原来是饭菜被人下了毒!

武师们怒不可遏,四处搜寻下毒之人,可下毒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匆忙将中毒的同伴救治一番,继续赶路,只是队伍的行进速度因此大大减缓,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恐惧与愤怒。

在野外扎营的夜晚,也是危机四伏。武师们小心翼翼地布置好警戒,可还是没能躲过敌人的偷袭。深夜,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四周的草丛中窜出,他们动作敏捷,目标明确,直接冲向武师们的营帐。

睡梦中的武师们被惊醒,慌乱地拿起武器,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斗。一时间,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彻夜空。

一名经验丰富的武师,在与黑衣人的对抗中,虽然奋力抵抗,但还是被敌人的暗器击中,最终倒在了自己守护的货物旁。这场偷袭过后,武师们损失惨重,士气也降到了冰点。

而在走大路时,暗箭更是防不胜防。镖队行进在宽阔的官道上,看似安全,实则暗藏杀机。

突然,几声尖锐的呼啸声传来,紧接着,数支利箭从道路两旁的树林中射出,如雨点般飞向武师们。武师们纷纷躲避,可还是有人不幸中招。一名骑着马的武师,被一支暗箭射中了肩膀,他惨叫一声,从马上跌落,摔得昏迷不醒。

其他武师们连忙四处查看,试图找出放暗箭的敌人,可树林中寂静无声,敌人早已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几乎每一天,都有敌人的偷袭暗杀。武师们时刻保持着警惕,却依旧难以抵挡这一波又一波的致命攻击。他们的人数在不断减少,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如今已变得七零八落。

就这样,历经千难万险,当镖行武师们终于比王十三晚一天抵达京城时,而人数已经不足出发时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