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抓(1 / 2)

王十三神色凝重,声音洪亮且清晰地将嫌疑人的特征详细描述了一番,着重强调那道显眼的疤痕:“此人身材高大,脸上疤痕从眼角斜至嘴角,十分醒目,务必在边市内展开地毯式搜寻,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锦衣卫们领命后,如离弦之箭般迅速分散开来,隐入边市那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

他们瞪大了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阴暗的小巷、热闹的店铺或是隐蔽的角落,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被他们仔细打量、反复甄别。

白天,他们顶着烈日,穿梭在嘈杂的集市,不放过任何一个身形高大之人;夜晚,他们借着微弱的月光,在街头巷尾巡逻,眼睛时刻留意着过往行人的面部特征。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尽管他们不辞辛劳、四处奔波,询问了无数摊主、路人,却如同在茫茫大海捞针,收效甚微。那道至关重要的疤痕,就像被迷雾重重包裹,始终未曾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就在调查陷入举步维艰的僵局之时,一名锦衣卫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悄悄找到了王十三。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后,才凑到王十三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情况不妙,咱们得警惕巡检司那帮人。我暗中盯梢多日,发现有些巡检司的兵士私下收了不明来路的银钱,得了好处后,就偷偷放跑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我本想追查到底,可他们行事极为诡秘,每次都巧妙避开旁人,很难抓到确凿的把柄。”

王十三听后,脸色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原本就紧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骨节处微微泛青。

他心中暗自思忖:这案子本就如同乱麻,棘手至极,如今巡检司竟还出了这等吃里扒外的事,莫非他们早就与案件背后隐藏的阴谋勾连在一起,充当了帮凶?

恰在此时,负责边市的通判童大海满脸堆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王十三的临时办公处。

通判身着一袭华丽考究的官服,衣摆随着他的走动轻轻飘动,上面绣着的精美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他一进门,便双手抱拳,微微欠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说道:“王百户,此次案件关乎边市安危,我深感痛心疾首。我愿全力提供协助,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只要您开口吩咐,我定当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王十三看着通判那看似热情真诚的笑容,内心却满是戒备与狐疑。

他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礼貌性的微笑,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多谢通判大人,若调查过程中有需要之处,我自会登门拜访,到时还望大人不吝相助。”

在王十三看来,巡检司是通判的直属下属,如今巡检司都暴露出可能贪污受贿的恶劣行径,这通判又怎会对此全然不知?说不定他们平日里就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共同编织着一张贪腐的大网。

王十三深知,不能再被这些层出不穷的干扰因素打乱调查节奏,必须尽快重新调整思路,找到新的突破口。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疑虑,决定暂且将巡检司的事情搁置一旁,集中全部精力重新梳理案件线索。他将锦衣卫们再次召集到一起,大家围坐在一张堆满卷宗的长桌旁。

王十三神色凝重,目光扫过每一位下属,然后再次仔细分析之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话语、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举动。

同时,为了打破调查的僵局,他果断改变了调查策略。不再仅仅依赖于公开的询问和大张旗鼓的排查,而是精心挑选了一些心思缜密、善于伪装的锦衣卫,让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百姓、商贩或是流民,混入边市的各个场所,如酒馆、赌场、黑市等地,暗中收集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些形迹可疑之人的动向。

这些锦衣卫凭借着出色的伪装和敏锐的观察力,在人群中悄然打听消息,试图从只言片语中找到案件的关键线索。

在重新部署调查工作的同时,王十三也并未放松对巡检司的警惕。

他安排了几个最为可靠、心思细腻的锦衣卫,对巡检司的兵士展开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暗中监视。

这些监视者如同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时刻留意着巡检司的一举一动,试图抓住他们贪污受贿的现行,拿到确凿把柄。

王十三坚信,只要能揭开巡检司背后隐藏的秘密,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找到案件的关键突破口,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迟来却公正的交代 。

边市的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潮湿而压抑的气息。细雨如丝,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王十三和他的锦衣卫们,像是一群隐匿在黑暗里的猎手,不知疲倦地在这片混沌中探寻着真相的蛛丝马迹。

尽管前行的道路布满荆棘,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们心中那团追寻正义的火焰,从未有过一丝黯淡。

终于,在漫长而艰辛的日夜监视与细致入微的查访后,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如同一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辰,悄然浮现——巡检司宣仲业金屋藏娇,养了一房小妾。王十三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预感,他深信,这或许就是打开整个案件谜团的关键钥匙。

“立刻行动!”王十三的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仿佛穿透了这雨幕,“务必将宣仲业的小妾毫发无损地带回来,记住,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绝不能让她有丝毫逃脱的可能!”锦衣卫们整齐领命,动作迅速而敏捷,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朝着小妾的藏身之处奔去。

没过多久,小妾便被带到了王十三面前。她身形纤细,身着一袭华丽的绸缎衣衫,那精美的刺绣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却难掩她此刻的惊慌失措。她的面容姣好,眉眼间却满是恐惧,眼神游离不定,不敢与王十三对视。

“我们知道你和宣仲业的关系。”王十三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只要你如实交代你所知道的一切,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小妾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衣角,仿佛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小声嗫嚅道:“大人,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普通女子,求大人放过我。”

王十三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微微点头,向一旁待命的锦衣卫示意。两名身形魁梧的锦衣卫立刻上前,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小妾被押到了一间阴暗潮湿的审讯室,这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那摇曳的灯光像是随时都会熄灭,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阴森恐怖的氛围之中。

小妾被按坐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嘎吱”的声响,仿佛也在为她的命运哀鸣。她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在椅背上,麻绳深深地勒进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红印。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与无助。

王十三站在她面前,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有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宣仲业平时都有什么异常举动?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小妾咬着嘴唇,眼中蓄满了泪水,她依旧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只是每个月会给我一些金币,让我去换成银子和当十,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王十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向旁边的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一名锦衣卫拿起一根粗重的皮鞭,皮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狠狠地抽在地上,那声响在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震得小妾浑身一颤。“这只是开始,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接下来的滋味可不好受。”王十三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小妾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她那苍白的脸颊滑落:“大人,我真的没有隐瞒,他给我金币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尽快去换钱。”王十三没有理会她的哭诉,再次示意锦衣卫动手。皮鞭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小妾的背上。“啊!”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痛苦,在审讯室内久久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说不说?”王十三的声音依旧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小妾的身体因为疼痛而扭曲着,她的背上已经渗出了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在她那华丽的衣衫上显得格外刺眼。“大人,我真的……”还没等她说完,皮鞭又一次落下,这一次抽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妾的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与她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滴落在地上。

就这样,皮鞭一次次地抽打在小妾的身上,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她的惨叫。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原本华丽的衣衫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鲜血和尘土。然而,她似乎仍在苦苦支撑,心中的恐惧和对宣仲业的忠诚让她不肯轻易吐露更多信息。

王十三见状,心中有些恼怒,他决定换一种方式。他让人端来一盆冷水,那盆水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哗啦”一声,冷水浇在了小妾的头上。小妾被冷水一激,身体猛地一哆嗦,原本昏迷过去的她瞬间清醒过来。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水珠不断地从发梢滴落,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满是绝望。

“现在,你可以好好想想了。”王十三蹲下身,直视着小妾的眼睛,他的眼神犀利而坚定,仿佛能看穿她的内心。

小妾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恐惧和迷茫。过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弱而颤抖:“大人,我……我只知道他每个月都会给我一小包金币让我去换成银子和当十,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他每次给我金币的时候,都很匆忙,而且神色慌张,好像生怕被别人发现。”

王十三站起身,眉头紧皱,他觉得小妾应该还有所隐瞒。他再次向锦衣卫示意,这一次,锦衣卫拿来了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

烙铁上散发着炽热的光芒,仿佛一个恶魔的眼睛。“如果你再不说实话,这个烙铁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了。”王十三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小妾看着那通红的烙铁,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恐惧。“大人,我说,我说!”她终于崩溃了,大声喊道。

“他……他有一次喝醉了,说自己在做一件大事,只要成功了,就能赚很多很多钱。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不肯说,只是让我别多管闲事。还有,他经常和一些陌生人见面,那些人都很神秘,每次见面都在很隐蔽的地方。”小妾一口气说完,瘫倒在椅子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痛苦。

王十三听后,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他回想起自己也曾担任过巡检司的巡检,深知一个巡检的俸禄不过每月五石米,即便边市的俸禄稍高,最多也不过七石米。

而宣仲业却能每月拿出一小包金币给小妾,这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金币的来源,就像是一团迷雾,笼罩着整个案件,让真相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王十三随即下令,将宣仲业抓捕归案。“立刻去把宣仲业给我抓来,记住,要小心行事,不能让他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锦衣卫们再次领命出发,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朝着巡检司的方向奔去。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揭开案件的真相,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当宣仲业被带到王十三面前时,他还试图狡辩:“王百户,这是为何?我一直兢兢业业地维护边市治安,从未有过任何差错。”王十三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透露出一丝轻蔑:“宣仲业,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你的小妾已经全都交代了。你每月给她的金币是从哪里来的?你和那些神秘人又在谋划什么?”

宣仲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但仍在做最后的挣扎:“大人,她……她肯定是被人逼迫乱说的,我怎么可能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王十三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厌恶:“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看来不动用些手段,你是不会招供的。”

于是,宣仲业也被押进了那间审讯室。等待他的,将是比小妾更为严厉的审讯。审讯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宣仲业被绑在椅子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倔强。王十三站在他面前,目光如炬,仿佛要将他看穿。

在审讯室里,宣仲业一开始还嘴硬,无论锦衣卫如何审问,他都矢口否认有任何违法之事。

他的声音虽然坚定,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王十三见状,心中冷笑,他知道,对待这种狡猾之人,必须拿出更有力的手段。

他让锦衣卫先对宣仲业进行了一番搜身,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一封密信。

密信上的内容晦涩难懂,字迹歪歪扭扭,像是故意用左手书写,以掩盖身份。

信中隐隐约约提到了一些与案件相关的线索,似乎涉及到一个更大的阴谋,提到了一些奇怪的时间节点和地点,还有一些暗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十三拿着密信,在宣仲业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什么?你还想继续隐瞒吗?”宣仲业看到密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依旧不肯开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试图用沉默来对抗审讯。

王十三见状,示意锦衣卫可以开始动刑了。

先是一阵皮鞭抽打,皮鞭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重重地落在宣仲业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每一次抽打,都像是在空气中奏响了一曲痛苦的乐章。宣仲业强忍着疼痛,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惨叫。

但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不停地滚落下来,显示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椅子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

接着,锦衣卫又拿出了夹手指的刑具。

当那冰冷的刑具套在宣仲业的手指上时,他的身体猛地一缩,本能地想要躲避。

随着刑具逐渐收紧,宣仲业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在审讯室里回荡。他的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变得扭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说不说?”王十三冷冷地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充满痛苦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冰冷。

宣仲业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依旧摇头:“大人,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你们这是冤枉我。”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王十三见他如此顽固,心中的怒火更盛。他让人加大了刑具的力度,宣仲业的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变得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动摇,但仍在坚持。

在剧烈的疼痛下,宣仲业终于开始动摇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和犹豫,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王十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立刻示意锦衣卫暂停动刑。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宣仲业粗重的喘息声。“现在说还来得及,只要你如实交代,或许还能从轻发落。”王十三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诱惑,试图打破宣仲业最后的心理防线。

宣仲业喘着粗气,沉默了许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内心在痛苦和恐惧之间徘徊。

终于,他缓缓开口说道:“大人,我说……我也是被逼无奈。有一群神秘人找到我,他们威胁我,如果我不配合他们,就会杀了我和我的家人。他们让我在边市做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按照他们的要求,给他们传递一些消息,然后他们就会给我很多钱。”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悔恨,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王十三听后,追问道:“那些神秘人是谁?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宣仲业摇了摇头,说道:“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每次和我联系的都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他从来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至于他们的目的,我也只是猜测,好像和哈剌嗔的一些事情有关。我只知道他们对边市的情况很感兴趣,尤其是关于一些货物的进出和人员的往来。”

王十三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看来这案件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边市笼罩其中。

他决定继续深挖下去,从宣仲业提供的这些零散线索中,找出案件的关键所在,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

次日,炽热的骄阳高悬天际,肆意挥洒着滚烫的光芒,将边市的每一寸土地都烘烤得炽热难耐。

街道上弥漫着阵阵尘土,行人寥寥,都在这酷热中显得无精打采。就在这沉闷午后,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周遭令人昏昏欲睡的寂静。

只见一支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朝着边市疾驰而来,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高大健硕的黑马。

那马浑身毛色油亮,宛如黑色绸缎,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微光,四蹄奔腾,每一步都踏出坚实有力的声响,仿若能踏破这炎热的暑气。马上之人,正是北镇抚司新任试百户郭英雄。

郭英雄身姿挺拔,犹如苍松屹立,身着崭新的军服,绣工精细,腰间配着一柄锋利的长刀,刀鞘上镶嵌的宝石散发着冷冽光芒,与他冷峻的面容相得益彰。他剑眉斜插入鬓,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自信,举手投足间尽显勋贵子弟的不凡气度,不愧是武定侯郭玄之子。

队伍在王十三面前整齐停下,动作干净利落,尽显训练有素。

郭英雄利落地翻身下马,步伐矫健地大步走到王十三面前,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且庄重的军礼,声音洪亮,如洪钟般响彻四周:“试百户郭英雄,奉命前来支援!”

王十三早已等候多时,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连忙回礼,说道:“郭大人,可算把你们盼来了!这段时日,我们为这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如今有了你们的助力,破获此案便更有把握了。”

王十三的目光在郭英雄身后的队伍中缓缓扫过,只见队伍中有一个总旗,四个小旗,个个精神抖擞。

他们身着的军服虽比不上郭英雄的华丽,但也整洁干练,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王十三暗自点头,心中盘算着,趁现在这郭英雄还是自己手下的时候,找机会一定要把他收服。

一番寒暄后,王十三热情地邀请郭英雄到客栈内详谈。

两人走进客栈的一间厢房,屋内布置简单,一张方桌,几把椅子。

王十三亲自为郭英雄倒上一杯茶,热气袅袅升腾,茶香四溢,他开口说道:“郭试百户,久闻你武艺高强,在大同边军时就做到把总之位,战场上杀敌无数,声名远扬。此次前来,还望多多指教,一同侦破此案。”

郭英雄微微皱眉,放下茶杯,神色认真地说道:“王大人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公事,职责所在罢了。只是这案子听起来错综复杂,棘手万分,还不知从何下手。”

王十三便将案件的来龙去脉、目前的调查进展以及遇到的种种困难,一五一十、毫无保留地向郭英雄讲述了一遍。

从客栈遇袭的惨烈场景,到排查商户时的艰难险阻,再到发现巡检司宣仲业的可疑行径,以及审讯过程中的波折,他讲得条理清晰,细节详实。

郭英雄听得十分认真,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盯着王十三,不时点头,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显然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案件的关键所在。

待王十三讲完,郭英雄沉思片刻,双手互相摩擦,缓缓说道:“依我看,这案子背后定有隐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那巡检司宣仲业既然有问题,无疑是案件的关键突破口,不妨从他身上继续深挖,顺藤摸瓜,或许能找出幕后黑手。”

王十三心中暗自佩服郭英雄的敏锐洞察力,点头说道:“郭试百户所言极是,只是这宣仲业嘴硬得很,虽已交代了一些,但关键信息还未吐露。我正愁如何让他彻底招供,不知郭试百户有何高见?”

郭英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这有何难,我有办法让他开口。我在边军时,也遇到过不少顽固不化的家伙,对付他们,就得软硬兼施。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还不行,再施加些压力,不怕他不招。”

王十三心中一动,越发觉得郭英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更加坚定了要收服他的决心,一旦把他收服,在这北镇抚司中,自己便多了一个强有力的臂膀,再利用他武定侯府的关系,今后行事也会顺利许多。

他看着郭英雄,目光诚恳,语气真挚地说道:“郭大人,此次案件若能顺利侦破,全靠你鼎力相助。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王十三定当全力支持。咱们同为北镇抚司效力,理应相互扶持,携手共进。”

郭英雄看着王十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王大人言重了,大家都是同僚,理应如此。我既来了,便会全力以赴,不负使命。”

王十三心中明白,想要收服郭英雄,还需更多机会与时间,但他并不着急,只要他还是自己属下,机会有的是。

下午,王十三端坐在临时办公的屋内,神色中既有连日操劳的疲惫,又带着几分对案件推进的期待。

他叫来一名锦衣卫,郑重其事地吩咐道:“你即刻去请大同千户所的于鑫楠总旗,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务必尽快赶来。”锦衣卫领命而去,脚步声迅速消失在门外。

没过多长时间,屋外传来一阵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于鑫楠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军服因多日奔波沾满无尘土,衣角还有些破损,显然是历经了不少艰难。于鑫楠的面容透着疲惫,可那双眼依旧明亮有神,闪烁着干练的光芒。他一进门,便抱拳行礼:“王大人,您找我。”

王十三赶忙起身,脸上堆满热忱的笑容,大步迎上去,双手紧紧拉住于鑫楠的手,用力晃了晃,说道:“于兄弟,可把你盼来了!这段日子,你可真是太辛苦了,每天跟着四处奔波查案,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一刻停歇,我都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啊。”

说着,王十三转身走到桌案旁,轻轻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三十两银子。

他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塞进于鑫楠手中,随后轻轻拍了拍于鑫楠的手背,言辞恳切地说:“于兄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带给千户大人。一定要替我转达,我王十三承蒙他如此鼎力相助,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这次案子能有现在的进展,多亏了大同千户所的全力支持,要是没有你们帮忙,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周折,走多少弯路。”

于鑫楠捧着宝钞,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下意识地想要推辞,手刚抬起,王十三却不容置疑地按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于兄弟,你可千万别推脱,这真的只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实在是不足以表达我对千户大人和你们的感激之情。你们的帮助,对我们至关重要。”

于鑫楠见状,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下,重重地点头致谢:“王大人太客气了,都是为了公事,千户大人和我们定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紧接着,王十三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动作轻柔地打开,里面露出白花花的二两碎银子。

他满脸笑意,将碎银子递到于鑫楠面前,说道:“于兄弟,这点碎银子,是给你和弟兄们买酒喝的。这段时间大家日夜操劳,不辞辛劳,风餐露宿,着实辛苦。这酒就算是我给大伙解解乏,让弟兄们放松放松,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于鑫楠看着那碎银子,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王大人,您太周到了,弟兄们知道了肯定特别感动。这查案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您还这么想着大伙,实在是……”

王十三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于兄弟,千万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为了给死去的弟兄们讨回公道,为了让边市重归安宁,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绝不二话。”

稍作停顿,王十三的神色变得温和而诚恳,他看着于鑫楠说道:“于兄弟,如今我这边北镇抚司已经来了援兵,郭百户带着四十人刚到,人手充足了不少。你和弟兄们这段时间太累了,我想着让你们先回大同千户所,好好休整一番。后续要是有需要,我再找你们,你看如何?”

于鑫楠听后,虽有不舍,但也明白王十三是为他们着想,便点头应道:“一切听王大人安排,若有需要,我们随叫随到!”

边市的另一头,昏暗潮湿的审讯室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墙壁上悬挂的油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摇曳闪烁,将地上交错的黑影拉扯得忽长忽短,更添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宣仲业被牢牢地绑在一把破旧不堪的椅子上,手脚被粗重的麻绳死死束缚,动弹不得。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着,脸上满是惊恐与痛苦交织的神情,汗水和泪水混合着血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郭英雄站在他面前,身姿笔挺,犹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巍峨山峰。他的眼神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温度,紧紧盯着宣仲业,仿佛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宣仲业,我再问你一次,那些和你勾结的神秘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郭英雄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在这寂静的审讯室内回荡,犹如恶魔的低语。

宣仲业颤抖着嘴唇,声音微弱却仍在坚持:“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交代了,求您放过我吧……”

郭英雄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缓缓抬起右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铁钳。他轻轻把玩着铁钳,发出“咔咔”的声响,那声音在宣仲业听来,却如同死神的脚步声,每一下都重重地敲击在他的心头。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郭英雄冷冷地说道。他向前一步,伸手抓住宣仲业的左手,将其按在椅子扶手上。宣仲业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铁钳缓缓靠近自己的手指。

“不!不要!”宣仲业绝望地大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然而,郭英雄没有丝毫停顿,手中的铁钳精准地夹住了宣仲业左手的小指。随着郭英雄手臂微微用力,铁钳逐渐收紧,“咔嚓”一声脆响,宣仲业的小指瞬间被捏爆,指骨破碎,鲜血四溅。

“啊!”宣仲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要冲破这审讯室的墙壁。他的身体因为剧痛而疯狂扭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郭英雄却不为所动,他松开铁钳,看着宣仲业那鲜血淋漓的手指,冷冷地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宣仲业紧闭双眼,泪水从眼角不断涌出,他咬着牙,依旧摇头。

郭英雄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他再次举起铁钳,这一次,目标是宣仲业的无名指。“下一个。”郭英雄冰冷地说道,随即再次用力,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宣仲业的无名指也在铁钳的挤压下化为齑粉。宣仲业的惨叫声回荡在审讯室内,让人毛骨悚然。

“说不说?”郭英雄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怜悯。宣仲业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两根手指被捏爆,钻心的疼痛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但他似乎仍在苦苦支撑,不肯轻易吐露更多信息。

郭英雄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继续将铁钳伸向宣仲业的中指,随着他的动作,宣仲业的惨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悲惨遭遇 。

审讯室内,腐臭与血腥相互交织,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墙壁上的油灯散发着微弱且闪烁不定的光,在这压抑的空间里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映照着宣仲业那被恐惧与痛苦扭曲的面容。

他被死死地绑在椅子上,手脚因麻绳的束缚而呈现出诡异的扭曲状,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身体不断滑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污渍。

郭英雄宛如一尊冷酷的战神,矗立在宣仲业面前。他的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利刃,不带丝毫温度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

手中那把铁钳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每一次轻轻晃动,都发出“咔咔”的声响,这声音如同催命符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宣仲业脆弱的神经。

“宣仲业,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郭英雄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无尽的寒意,在这狭小的审讯室内回荡。

“要是再不说实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下蹲,将铁钳朝着宣仲业的命根子逼近。宣仲业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眸中倒映着那寒光闪闪的铁钳,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嘴唇剧烈颤抖,却连一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宣仲业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他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大人,我说!我说!求您饶了我!”那声音尖锐而绝望,仿佛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

郭英雄闻言,手中的铁钳猛地停住,他微微直起身,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宣仲业,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随后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宣仲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响,仿佛刚从一场恶梦中惊醒。他带着哭腔,语速极快地说道:“那些人和贩马商人哈刺古可能有关!我……我只是在不经意间听他们说过哈刺古这个名字,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大人,我句句属实,求您饶命啊!”

郭英雄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他后退一步,双手抱胸,上下打量着宣仲业,眼神中透露出怀疑与审视。

过了片刻,他开口问道,声音依旧冰冷:“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听到这个名字的?他们当时还说了些什么?一字不漏地给我讲清楚。”

宣仲业连忙说道:“有一次,我给他们送情报,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们在里面小声交谈。他们说事情要是办砸了,哈刺古那边不好交代。我当时心里害怕,没敢多听,就赶紧离开了。”

郭英雄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再次追问道:“哈刺古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见过他吗?他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宣仲业拼命摇头,脑袋如拨浪鼓一般,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大人,我没见过他,只知道他是个贩马商人,很有势力。他们每次提到哈刺古,都显得很忌惮,说话的语气特别小心,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求您相信我啊!”

郭英雄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收起铁钳,动作干净利落。转身朝着审讯室门口走去,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重。

他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瘫在椅子上的宣仲业,那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直抵人心,冷冷地说道:“你最好没有说谎,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说完,他大步迈出审讯室,厚重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只留下宣仲业在这昏暗的房间里,伴着痛苦与恐惧,独自颤抖,他的啜泣声在这空荡荡的审讯室里回荡,显得无比凄凉 。

郭英雄经过一天的排查后来到了王十三处,此时的临时办公处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郭英雄和王十三的面庞。

郭英雄神色笃定道:“王大人,经过一天的查访,我们可以确定,哈刺古目前不在边市。如今大张旗鼓地搜查,不仅耗费人力物力,还容易打草惊蛇,恐怕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思量许久,建议先解除边市的警戒,撤去那些显眼的搜查力量,转而安排身手敏捷、心思缜密的弟兄暗中监视。等哈刺古再次踏入边市,咱们便能在暗处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在关键时刻掌握他的罪证,来个瓮中捉鳖。”

王十三认真听完,微微点头,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郭试百户所言极是,这计策甚妙。只是后续诸多事宜,还需我们妥善安排,稍有差池,便可能前功尽弃。”说罢,王十三决定先去大同左卫戚子恒的驻地。

他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戚子恒的驻地时,恰好看到士兵们正在进行操练。

烈日高悬,士兵们身着厚重的铠甲,在教官的指挥下,整齐划一地挥舞着长枪,喊杀声震天,气势如虹。

戚子恒站在一旁,目光如炬,注视着士兵们的一举一动。看到王十三前来,他立刻快步迎上前,双手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王百户,可是调查有了新线索?”

王十三连忙回礼,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说道:“戚百户,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不辞辛劳的支援。如今调查有了新方向,暂时用不到如此多的兵力。你先带着兄弟们回去修整,若是有需要,我定会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你。”

戚子恒听闻,微微点头表示理解,目光坚定地说道:“好,王百户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大同左卫定当全力以赴,绝不推诿。”

从戚子恒处离开后,王十三又马不停蹄地前往通判童大海的府邸。童大海早已接到通报,早早地在门口等候。看到王十三,他满脸堆笑,迎上前拱手说道:“王百户,稀客稀客,快请进!”

两人寒暄几句后,一同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