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秦老狗!多年不见,还是这般警觉啊!”一阵如同夜枭啼哭、带着浓重川东口音的阴冷笑声响起!
十余名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山崖、巨石后闪出!皆身穿漆黑斗篷,脸覆狰狞青铜鬼面,每人背负一口巨大、沉重的黑色棺材!
正是四川邪道宗门——宝棺宗!为首三人,气息阴冷沉凝。居中干瘦者,正是宗主吴道袁!左右护法,一人手持淬毒哭丧棒,一人缠绕精钢锁魂链。
“吴道袁!你个背时砍脑壳的龟儿子!”秦洞国看清来人,眼中怒火喷薄,破口大骂,“当年你师兄咎由自取,今日竟敢伏击我秦家子弟!找死!”
“哼!秦老匹夫!少批话!今日就是你秦家灭门之日!给我杀!”吴道袁声音嘶哑如毒蛇,骨爪一挥!
战斗瞬间爆发!宝棺宗弟子悍不畏死,配合默契,手中奇门兵器淬毒刁钻,攻势凌厉!
秦家子弟虽遭偷袭带伤,但根基扎实,惊怒之下奋力反击!
秦刚厚背刀势大力沉,劈向哭丧棒护法!刀棒相交,火星四溅!两人臂力惊人,一时难分高下!
秦小蝶身法灵动,柳叶双剑如穿花蝴蝶,缠住锁魂链护法!剑光点点,专攻关节要害!
秦铁柱双锏横扫,如同怒龙出海,砸飞两名弟子!骨裂声令人牙酸!
秦巧巧飞针如雨,精准射向敌人眼睛、咽喉,逼得数名弟子手忙脚乱!
然而,宝棺宗毒物阴狠!又有弟子拍击背后棺椁机关!
“咔嚓!”棺盖弹开缝隙!
“嗤——!”一股浓稠腥臭的墨绿色毒雾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一名靠前的秦家子弟!
“呃啊——!”那子弟发出凄厉惨嚎!皮肤瞬间起泡溃烂!剧痛钻心!虽未立刻毙命,但已失去战力!
“刚儿!小心毒雾!”秦洞国急吼!
秦刚怒吼回刀,刀风狂卷驱散部分毒雾,但一丝毒气仍沾染手臂!
“嘶——!”秦刚倒吸一口凉气,手臂瞬间麻木刺痛,皮肤发黑!
“大哥!”秦小蝶悲呼欲救!
“小蝶莫来!”秦刚咬牙低吼,强忍剧痛!
另一弟子狞笑拍棺!“嗖嗖嗖!”三根淬毒骨刺如毒蛇吐信,直射秦小蝶后心!
“小蝶——!”秦洞国目眦欲裂!不顾吴道袁猛攻,强行转身!
“惊雷破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白色剑气撕裂空气,后发先至,精准击碎三根骨刺!但强劲气浪将秦小蝶狠狠掀飞,撞在岩石上,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暂时失去战力!
“小蝶妹儿!”秦铁柱狂怒,双锏如泰山压顶,砸碎一名弟子头颅!却被另一弟子趁机以锁魂链缠住小腿!链上倒刺入肉,剧毒瞬间侵入!
“呃!”秦铁柱闷哼一声,脸色发青,动作迟滞!
秦巧巧解毒银针急射秦铁柱穴道,同时毒针逼退弟子!
眼见子弟接连受创,秦洞国心如刀绞!他深知硬拼下去,秦家精锐恐将尽殁!
“秦家儿郎!随我退!”秦洞国一声厉喝,长剑化作一片寒光,一招“八方风雨”逼退吴道袁三人!剑光如幕,暂时护住残存子弟!
“走!”秦刚忍痛低吼,秦铁柱、秦巧巧护着重伤的秦小蝶,跟着秦洞国,且战且退,向山坳深处一处相对狭窄的谷口撤去!
吴道袁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得意!他并未全力阻拦,反而如同驱赶猎物般,指挥弟子们从两侧压迫,将秦家众人一步步逼向他预设的绝杀之地!
“追!莫让他们跑了!桀桀桀”吴道袁怪笑着,骨爪挥动,攻势看似凶猛,实则留有余地。
秦洞国护着子弟,边打边退,剑光护住周身,竭力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和毒雾。他心中焦急,只想尽快带子弟们退入谷口,凭借地利固守。
终于!秦家众人退到了谷口!
这是一处狭窄隘口,两侧是高耸峭壁,仅容数人并行!易守难攻!
“快!进谷口!”秦洞国大喝,让秦刚、秦铁柱护着伤员先行退入。
就在秦洞国最后一个准备退入谷口,心神稍松的刹那!
异变陡生!
“轰隆——!!”
谷口内侧紧贴着峭壁阴影处!一块伪装成山岩的厚重铁板!猛然炸开!
碎石激射!
烟尘弥漫!
一股浓烈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烟尘中一道高大魁梧浑身覆盖着厚重暗青色金属重甲!
关节处包裹着坚韧皮革!头盔下一双毫无感情冰冷如铁的眼睛!
死死锁定了刚刚转身背对谷口的秦洞国!
以及他身后那群惊骇的秦家年轻子弟!
正是吴道袁耗费巨资秘密打造的杀戮兵器——铜甲力士!
它由精钢与特殊合金打造!内部以复杂机括驱动!力大无穷!刀枪难入!一次只能执行一条预设的简单指令!而吴道袁在引爆机关前设定的唯一指令便是:
“攻击那个老头和他身后的年轻人。”
铜甲力士动了!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声息!
如同一尊冰冷的战争机器!
它迈开沉重的步伐!地面为之震颤!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恐怖气势!无视飞射的碎石!
无视弥漫的烟尘!目标明确!
直扑秦洞国!以及他身后挤在狭窄谷口的秦家子弟!手中那柄门板般宽厚沉重的精钢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劈下!目标正是秦洞国的头颅!
绝杀陷阱!
秦洞国瞬间明白了一切!
吴道袁之前的伏击!袭扰!甚至放任他们撤退!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将他们逼入这绝地!让这具恐怖的杀戮兵器!完成最后的收割!
“不——!!”秦洞国目眦欲裂!发出一声绝望而愤怒的咆哮!
他不能退!身后就是他秦家的未来!
长剑爆发出刺目寒光!剑身嗡鸣!
“铁壁回风——!!”秦洞国将毕生功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剑中!剑光化作一面凝实厚重的剑气光墙!横亘在自己与铜甲力士之间!也护住了身后狭窄的谷口!
“铛——!!!!!”
一声震耳欲聋如同洪钟大吕般的恐怖巨响!
精钢巨斧狠狠劈在剑气光墙之上!
光墙剧烈震颤!光芒明灭不定!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如同山岳崩塌!狠狠轰在秦洞国身上!
“噗——!!”秦洞国如遭重锤!浑身剧震!五脏六腑仿佛移位!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谷口另一侧的峭壁之上!
“轰隆——!” 峭壁剧震!碎石簌簌滚落!
秦洞国重重摔落在地!浑身浴血!长剑脱手飞出!插在不远处!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再次咳出大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已遭致命重创!但他眼神依旧锐利!死死盯着那铜甲力士!
而那铜甲力士也被剑气光墙的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
沉重的身躯在地上犁出深深沟壑!精钢巨斧上赫然崩开一个巨大的缺口!但它似乎毫无影响!依旧死死锁定着谷口那群惊骇绝望的秦家子弟!它再次举起巨斧!杀光他们!
“不——!!” 秦刚目眦欲裂!不顾手臂剧痛!怒吼着举起厚背刀!就要冲上去拼命!
秦铁柱强忍剧毒侵蚀!双锏紧握!
秦巧巧玉手扣住最后一把飞针!眼中满是决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孽畜!安敢逞凶——!!”
一声如同虎啸山林般的怒吼!从秦洞国倒地的位置炸响!
只见秦洞国浑身浴血!但眼中却燃烧着一股不惜燃尽生命的疯狂火焰!他猛地一拍地面!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弹射而起!凌空抓住插在地上的长剑!
“嗡——!!!” 长剑发出一声凄厉的剑鸣!黯淡的剑身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寒光!一股凌厉到极致的剑意冲天而起!
“舍身破甲——!!” 秦洞国发出最后的咆哮!声音嘶哑却如同来自九幽的怒吼!他人剑合一!
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剑光!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惨烈气势!直刺那铜甲力士胸前一处看似最为厚重的甲胄连接处!他赌上了毕生修为和性命!要以点破面!
“吼——!” 铜甲力士似乎也感到了威胁!发出一声沉闷的机械嘶吼!精钢巨斧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劈向那道袭来的剑光!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恐怖巨响!在谷口轰然炸开!
刺目的火星与剑气碎片四溅!如同烟花般爆散!
狂暴的气浪如同飓风般席卷四方!将靠得最近的几名宝棺宗弟子瞬间掀飞!将秦刚秦铁柱等人狠狠撞在峭壁上!口喷鲜血!
烟尘弥漫整个山坳!
烟尘缓缓散去。
谷口一片狼藉!如同被巨兽践踏过!
那具恐怖的铜甲力士胸口赫然出现一个脸盆大小的恐怖窟窿!边缘金属扭曲融化!露出内部断裂的齿轮和导线!它庞大的身躯僵立原地!最终彻底熄灭!“轰隆”一声如同小山般倒塌在地!彻底报废!
吴道袁站在距离深坑数丈外!他浑身衣衫破碎!嘴角挂着一缕黑血!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
显然也遭受了恐怖的冲击!内腑受创极重!他死死盯着那倒塌的铜甲力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肉痛!这可是他宝棺宗耗费无数心血打造的镇宗利器!竟然被毁了!
秦洞国倒在铜甲力士不远处!他浑身是血!胸前塌陷下去一块!显然肋骨断了数根!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他挣扎着抬起头!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吴道袁!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布满裂痕的长剑!
秦家子弟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秦刚秦铁柱秦巧巧等人皆口吐鲜血!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伤势太重!秦小蝶倒在远处气息微弱!
宝棺宗的背棺弟子同样损失惨重!尸体与秦家子弟混杂在一起!残肢断臂随处可见!侥幸未死的也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呻吟不止!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两败俱伤!
真正的两败俱伤!
双方都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连首领都重伤垂危!但都保持着清醒!只是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
惨烈!
悲壮!
整个八缚岭谷口如同人间炼狱!
峭壁凹坑旁。
秦洞国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看着重伤的儿孙!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悲凉和愤怒!
就在这时!
他的目光偶然间扫过远处一块高耸的巨岩!
巨岩之上似乎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负手而立!在漫天烟尘中!显得格外冷峻和遥远!
只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从弥漫的烟尘中走出。来人一身青衫,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平静,仿佛眼前这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不过是寻常风景。
他身后跟着数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的随从,分别是崔玉、薛三更、雷万钧、章灵儿,领头的,正是王十三!
秦洞国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用尽全身力气,强提一口气,夹杂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声音嘶哑却带着急切的恳求,对着王十三喊道:
“那位小友!咳,咳,咳,看看你器宇轩昂定是正道侠士,咳,咳。”
他每说一个字都咳出血沫,却强撑着指向吴道袁,“你看那边那个背时砍脑壳的龟儿子,是邪派宝棺宗的宗主吴道袁,咳,咳,咳,他们杀人炼尸无恶不作,咳,咳,小友快快去杀了他们,为民除害,咳,咳,咳,此等义举必能扬名天下,咳,咳,咳。”
吴道袁一听,脸色剧变!他顾不得胸口的剧痛,猛地挣扎着坐直身体,同样用带着川音的官话,声音嘶哑却充满急切地辩解:
“放屁!秦老狗你血口喷人!咳,咳,咳。”
他指着秦洞国,眼中满是怨毒,“少侠,莫听他胡说八道!咳,咳,我宝棺宗不是邪派!咳,是这秦洞国当年杀了我亲大哥,咳,咳,咳,我今日是来寻仇,报仇雪恨,天经地义,咳,咳,咳,他们秦家仗势欺人才是伪君子,咳,咳,咳。”
秦洞国气得浑身发抖,又咳出一大口血,嘶声反驳:“小友莫信他,咳,咳,你看他们一个个,背个死人棺材,面目可憎,行事歹毒,哪里像正派,咳,咳,咳,分明是邪魔外道,咳,咳。”
吴道袁急得眼珠子都红了,指着秦洞国骂道:“背棺材咋子了嘛!咳,咳,那是我宗祖传的手艺,咳,咳,秦老狗你少污蔑,咳,咳,你杀我大哥才是罪大恶极,咳,咳,咳。”
两人如同市井泼妇般,在重伤垂死之际,用尽最后力气,夹杂着四川方言,互相指责谩骂,都想将“反派”的帽子扣在对方头上,试图争取王十三这位“旁观者”的援手,置对方于死地!
“背时砍脑壳的龟儿子!”
“你才血口喷人!伪君子!”
“背棺材的邪魔!”
“杀兄仇人!不得好死!”
正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
“喂!”一个清脆却带着明显怒气和虚弱的声音响起!是秦巧巧!
她靠在一块石头上,嘴角带血,脸色苍白,但一双杏眼却瞪着王十三,充满了年轻气盛的愤慨和不耐烦:“你还杵在那儿看啥子嘛!没看到那边一群背棺材的邪魔歪道啊?除魔卫道,天经地义!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快点动手啊!杀了他们!”
“巧巧!住口!”秦洞国吓得魂飞魄散,强提一口气,厉声喝止!
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
他转头看向王十三,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带着歉意的笑容,声音放软,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咳,咳,咳,小友莫怪,莫怪,娃儿家年纪小不懂事,遭了惊吓胡言乱语,咳,咳,咳,你大人有大量,莫跟她计较。”
他喘了几口粗气,眼中闪烁着精明和急切,立刻抛出了筹码:“小友一看你就是人中龙凤,咳,咳,我秦家在四川薄有微名,今日你若助我斩除这邪派宝棺宗,咳,咳,咳,我秦家必倾尽全力为你扬名立万,让整个武林都晓得小友你除魔卫道的丰功伟,绩,咳,咳,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肉痛,但语气更加诚恳:“另外,我我秦家还有一株祖传的‘油乌药’,咳,咳,此药乃川西雪山绝顶百年才得一株的奇珍,服下之后身如暖玉可抵御天下所有酷寒,便是那天山雪窟也如履平地,咳,咳,咳,今日便赠予小友聊表心意,咳,咳,咳。”
他挣扎着,示意秦巧巧来自己这里取药。
吴道袁一听,肺都要气炸了!
他顾不得伤势,猛地咳嗽几声,声音嘶哑却带着尖锐的嘲讽,对着王十三喊道:“少侠!莫听那老狗咳咳放屁!他那啥子油乌药顶个锤子用!咳,咳,御寒而已,还能干啥子?咳,咳,咳,我这里有一颗‘金光丹’!”
“咳,咳,咳,此乃我宝棺宗秘传宝药,以金线蟾蜍和九叶金莲为主药,炼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咳,咳,咳,服下此丹可百毒不侵,任他什么鹤顶红、孔雀胆、断肠散都伤不了你分毫,咳,咳,咳,少侠行走江湖此物,才是保命的好东西,咳,咳,咳,只要你帮我宰了那秦老狗和他一家子,这金光丹就是你的,咳,咳,咳。”
他一边说,一边艰难地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盒子,颤巍巍地举起来,试图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开价了!
双方在绝境之中,如同拍卖般,向王十三开出了各自的价码!
秦洞国:扬名立万加御寒奇药“油乌药”!
吴道袁:百毒不侵的保命神丹“金光丹”!
生死存亡,系于王十三一念之间!
山谷中再次陷入死寂。只有伤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
秦巧巧被爷爷呵斥后,咬着嘴唇,脸色涨红(一半是伤,一半是气),但不敢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王十三。
秦洞国和吴道袁都屏住呼吸,眼神死死锁定王十三,等待他的选择。
然而在此刻,王十三想起宝峰寺大智和尚的话。
“杀心一起,业火自焚。”
“放下心中刀,方能容纳万物,生生不息。”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平和之意悄然驱散了他眼底那抹习惯性的冰冷杀意。
王十三缓缓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锐利锋芒悄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些许疏离却不再咄咄逼人的平和。
他微微向前一步对着秦洞国和吴道袁拱了拱手声音平静温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尊重:
“两位前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意外的温和,与方才那冷峻旁观的气质截然不同。
“晚辈途经此地无意卷入两位前辈的恩怨。”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两人继续说道:
“方才听两位前辈所言皆有苦衷,也皆有所持。”
“秦前辈愿以扬名与御寒奇药相赠。”
“吴宗主亦愿以百毒不侵之宝丹相酬。”
“晚辈斗胆有个折中的提议。”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晚辈愿取走两位前辈所承诺的油乌药与金光丹。”
“作为交换。”
“晚辈可将其中一方安然带离此地。”
“如此既可保全两位前辈性命无虞。”
“亦可避免此地再添无谓杀孽。”
“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
山谷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之前不同!
不再是绝望等待裁决的死寂!
而是一种充满了惊愕错愕难以置信的死寂!
秦洞国瞪大眼睛看着王十三,仿佛不认识他一般,这还是刚才那个冷眼旁观如同死神的年轻人吗?
吴道袁嘴巴微张,脸上的怨毒和疯狂凝固了,被一种荒诞和茫然取代他没听错吧?折中?带离一方?
秦巧巧更是杏眼圆睁小嘴微张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崔玉、薛三更、雷万钧、章灵儿四人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随即恢复平静。垂手侍立等待主人的进一步指令!
整个山谷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被王十三这温和却出人意料的提议惊呆了!
王十三那温和却出人意料的提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寂静的山谷中激起层层涟漪。
短暂的错愕与死寂之后。
宝棺宗宗主——吴道袁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眼中光芒急闪!心思电转!
他深知自己宝棺宗行事诡秘手段阴狠!在江湖上名声确实不佳!算不得名门正派!
今日落到这般田地!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更何况还有希望带走铜甲力士的残骸!
那可是宝棺宗耗费无数心血和钱财打造的镇宗利器!虽然毁了!但核心机括和特殊合金或许还能回收利用!这结果对他而言!已是意外之喜!勉强可以接受!
“好,咳,咳,咳,少侠高义,咳,咳,吴某多谢少侠救命之恩,咳,咳,咳。”吴道袁挣扎着,对着王十三艰难地拱了拱手,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急切,“一切就依少侠所言,咳,咳,咳,那金光丹稍后便奉上,咳,咳,咳。”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肉痛和希冀,补充道:“另外,咳,咳,咳还,烦请少侠派人帮忙收拾一下我那铜甲力士的残件,咳,咳,咳,带回去修修兴许还能用,咳,咳,咳。” 他指了指谷口那堆巨大的、冒着青烟的金属残骸。
吴道袁答应了!
秦洞国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脸色更加难看!
他死死盯着吴道袁!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毒!他恨不得将这背时砍脑壳的龟儿子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
但是。
他又看了看身边重伤呻吟的儿孙!秦刚、秦铁柱、秦巧巧、秦小蝶,个个气息奄奄!急需救治!
他自己也油尽灯枯!连动一下都困难!
再斗下去?别说报仇!恐怕秦家这点血脉今日就要尽数葬送在此!
他是四川武林名宿!秦家的掌舵人!他必须为家族的存续考虑!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忍!必须忍!
“咳,咳,咳。”秦洞国剧烈地咳嗽几声!又咳出几口血沫!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王十三!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苦涩又无奈的笑容!声音嘶哑低沉:
“咳,咳,咳,小友仁义,咳,咳,老夫也无话可说,咳,咳,咳,就依小友所言,咳,咳,咳,油乌药稍后奉上。咳,咳,咳。” 他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
双方都答应了!
王十三微微颔首!脸上依旧带着那温和疏离的平静!
“如此甚好。”他声音平和。
“薛三更”王十三转头吩咐。
“属下在!”薛三更上前一步。
“你去帮吴宗主收拾那铜甲力士的残件,务必小心,莫要遗漏重要部件。”王十三指了指谷口那堆巨大的金属残骸。
“是!属下明白!”薛三更抱拳领命,身形一晃,已掠向那堆冒着青烟的残骸,动作麻利地开始清理、分拣、打包那些扭曲的金属构件。
“崔玉”王十三继续吩咐。
“属下在!”崔玉躬身。
“你去看看宝棺宗那边还有谁活着,都抬过来聚拢一处。”王十三目光扫过宝棺宗那边倒伏的身影。
“是!”崔玉应声,身形如风,瞬间出现在宝棺宗伤员倒伏的区域。他动作迅捷而精准,手指连点,封住几名重伤弟子的穴道止血,然后如同拎小鸡般,将几个还有气息的宝棺宗弟子拖拽、搬运到谷口另一侧相对平坦的空地上,聚拢在一起。
动作谈不上温柔,但确保了这些人暂时死不了。
不一会儿。
宝棺宗残部已聚拢在谷口一侧!
吴道袁靠坐在一块岩石旁!气息微弱!但眼神复杂地看着忙碌的薛三更和崔玉!
几名侥幸未死的背棺弟子瘫软在地!呻吟不止!失去了所有威胁!
薛三更也已将铜甲力士的核心残骸!找了一个大袋子裹捆扎好!放在一旁!
“崔玉,薛三更,雷万钧”王十三再次开口。
“属下在!”三人齐声应道。
“你们三人护送吴宗主及其门人前往西面三十里外,务必确保他们安全。”王十三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沿途若有宵小阻拦,格杀勿论!”
“是!属下遵命!”崔玉、薛三更、雷万钧齐声领命!眼神锐利!他们明白,主上是要他们确保宝棺宗的人安全离开,避免节外生枝。
崔玉和薛三更立刻动手,现场取材做好担架,抬起重伤的吴道袁和几名弟子。雷万钧则扛起那包沉重的铜甲力士残骸。三人运足功夫,迅速消失在谷口西面的山道之中,动作干净利落。
谷口还剩下秦家众人!
秦洞国看着吴道袁被带走!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深深的疲惫!
秦刚、秦铁柱、秦巧巧、秦小蝶等人依旧重伤倒地!气息奄奄!
王十三缓缓走到秦洞国身边!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普通的青瓷小瓶!拔开瓶塞!倒出几粒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褐色药丸!
“秦前辈。”王十三声音温和,将药丸递到秦洞国面前,“此乃疗伤药丸,虽药效普通,但可暂时稳住伤势,缓解痛苦,请给贵子弟服下吧。”
秦洞国看着那几粒普通的药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失望!不是灵丹妙药!但也有一丝意外和感激!至少对方没有落井下石!
“咳,咳,咳,多谢小友。”他艰难地接过药丸,声音嘶哑。
秦巧巧挣扎着爬过来!接过药丸!先喂给爷爷一粒!然后又分给秦刚秦铁柱等人!最后自己也服下一粒!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开!虽然无法治愈重伤!但确实缓解了些许剧痛!稳住了不断恶化的伤势!让众人的气息稍微平稳了一些!
王十三并未离开!
他负手立于谷口!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四周的山林!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者!
崔玉三人护送宝棺宗离开!章灵儿则侍立在他身后!
他在为秦家众人警戒!防止有野兽或其他不怀好意的人趁虚而入!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山谷中只剩下秦家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的呻吟声!气氛沉重而悲凉!
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秦洞国看着王十三那挺拔而沉默的背影!眼中的复杂之色更浓!这个年轻人行事之莫测心性之难测!让他这老江湖都感到一丝心悸!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未来的茫然。
夕阳的余晖将山谷染成一片血色。
王十三负手而立,如同沉默的山岩,为秦洞国警戒了一个时辰。
秦洞国服下疗伤药后,凭借深厚的内力强行压制伤势,虽然胸前塌陷处依旧剧痛难忍,内腑伤势沉重,但总算恢复了一丝力气,能勉强坐起身。
指挥秦刚、秦铁柱互相包扎,照顾重伤的秦小蝶和秦巧巧,气氛压抑而沉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疲惫。
王十三见秦洞国已能主事,气息也勉强稳住,便不再停留。
“秦前辈,晚辈尚有要事,就此告辞。”王十三对着秦洞国拱了拱手,声音依旧平和。
秦洞国挣扎着抱拳回礼,声音嘶哑:“咳,咳,多谢小友援手之恩,咳,咳,秦家铭记于心,咳,咳,咳。”他眼中带着复杂的感激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王十三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带着章灵儿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山道中。
半个时辰后。
距离八缚岭约二十里外的一处山坳。
王十三与章灵儿停下脚步。不多时,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西面疾驰而来,正是护送宝棺宗前往安全地点的崔玉、薛三更、雷万钧。
“主上!”三人躬身行礼。
“如何?”王十三声音平静。
崔玉上前一步,面色凝重:“回禀主上!属下等已将吴道袁及其残部送上马车。他们离开后,属下等便返回了。但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在返回途中,距八缚岭约十里处,一处偏僻山涧旁,属下等发现了秦洞国!”
“哦?”王十三眉头微挑。
崔玉继续道:“秦洞国身受重伤!右臂被人齐肩斩断!失血过多,倒在乱石堆中,气若游丝!身边还有秦刚、秦小蝶以及另外两名秦家子弟的尸体!皆是一剑毙命!伤口干脆利落!出手之人剑法狠辣精准!”
“秦铁柱和秦巧巧不见踪影!”崔玉补充道,声音低沉,“现场有激烈打斗痕迹但时间很短!似乎是突袭!属下等不敢贸然处置特先行回来禀报主上!”
秦家再遭劫难!
秦洞国断臂濒死!
秦刚秦小蝶惨死!
秦铁柱秦巧巧失踪!
凶手不明!
王十三眼中精芒一闪而逝!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走。”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冰冷。
“是!”崔玉四人齐声应诺。
十里外,山涧旁。
暮色四合,山风呜咽。
乱石堆中,秦洞国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浑身浴血!右肩处一个碗口大的恐怖伤口!血肉模糊!骨头茬子森白刺眼!断臂不知所踪!鲜血几乎流干!将他身下的岩石都染成了暗红色!他脸色惨白如同金纸!嘴唇干裂发紫!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瞳孔涣散!显然已到了弥留之际!随时可能断气!
不远处秦刚仰面倒地!胸口一个贯穿的血洞!双目圆睁!充满了惊愕和不甘!死不瞑目!
秦小蝶伏在一块石头旁!脖颈一道细长的血线!显然是被一剑封喉!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惊恐!
另外两名秦家子弟也倒在血泊中!死状惨烈!
现场一片狼藉!碎石散落!草木折断!但打斗痕迹确实不多!显然是一场迅疾而致命的突袭!
王十三走到秦洞国身边!蹲下身!伸出两指搭在他颈侧脉搏上!眉头微蹙!
气若游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失血过多!加上之前的重伤!快不行了!
“薛三更。”王十三声音冰冷。
“属下在!”薛三更上前。
“救他。”王十三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我要他活着。”
“是!”薛三更眼中精光一闪,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蹲下,从怀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皮囊,迅速摊开!里面插满了长短不一粗细各异闪烁着寒芒的金针银针玉针!还有小巧锋利的柳叶刀镊子缝合线等工具!
他出手如电!
“嗤嗤嗤——!” 数枚金针瞬间刺入秦洞国心口几处大穴!暂时封住心脉!吊住最后一口气!
“噗噗噗——!” 几枚银针精准刺入断臂伤口周围!瞬间止住了最后一丝渗血!
“嘶啦——!” 他用柳叶刀飞快地清理伤口边缘的碎肉和污血!动作精准利落!如同庖丁解牛!
“咔嚓咔嚓” 他用特制的小镊子和骨钳!小心剔除碎裂的骨渣!将断骨茬口修整平整!
“找到了!” 薛三更眼神锐利!从旁边的乱石中捡起秦洞国的断臂!断口处同样血肉模糊!
他飞快地清理断臂伤口!同样修整骨茬!
然后他将断臂的骨茬与肩头的骨茬精准对合!
“嗤嗤嗤——!” 他双手快如幻影!用一种极其柔韧的特殊丝线!如同穿花引蝶!飞快地将断臂与肩头的主要血管一一缝合连接!动作之快!手法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接下来需要阳气十足的鸡皮!” 薛三更头也不抬!声音冷静!“鸡冠越红越好!爪子越大越好!用其皮包裹断口!以其至阳之气温养生机!接续筋络!再以热鸡血浇淋!激发活力!”
“崔玉!雷万钧!”王十三立刻下令!
“是!”两人应声,身形一晃,如同大鸟般掠入旁边山林!
片刻之后!
“扑棱棱——!”
一阵鸡飞狗跳!
崔玉和雷万钧各自提着两只羽毛鲜艳鸡冠赤红如血爪子粗壮如钩的大公鸡!跑了回来!
“薛兄!您看这几只如何?”崔玉问道。
薛三更抬眼一扫!目光落在其中一只体型最为雄壮鸡冠红得发紫爪子如同铁钩的大公鸡身上!
“就它了!阳气最足!”薛三更一指那只鸡!
“好!”雷万钧手起刀落!
“噗——!” 鸡头应声而落!滚烫的鸡血喷涌而出!
薛三更动作快如闪电!一手接过无头公鸡!另一手柳叶刀翻飞!“嘶啦——!” 几下便将整张鸡皮完整地剥了下来!还带着温热!
他立刻将这张热气腾腾的鸡皮!紧紧地包裹在秦洞国那对合好的断臂接口处!从肩膀一直裹到上臂!如同裹伤布!
然后他端起那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新鲜鸡血!对着那裹着鸡皮的断臂接口处!缓缓浇淋下去!
“滋滋滋——!”
滚烫的鸡血浇在鸡皮和伤口上!发出轻微的声响!腾起缕缕白气!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一种奇异的温热气息弥漫开来!
薛三更动作不停!双手覆盖在裹着鸡皮的断臂上!掌心微微发热!似乎在运功催动!引导那股“阳气”!
章灵儿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师傅,这就好了?这鸡皮真能接上手臂?”
薛三更头也不抬!声音依旧冷静:“应该没问题。关键是这鸡的阳气够不够足。阳气够足的话,手臂能恢复个七七八八,筋络气血都能续上大半。阳气不够的话也能保住手臂不烂,恢复个一半功能,勉强能用,但灵活大减。”
章灵儿咋舌道:“恢复一半也很厉害了!师傅,你咋没教过我这本事?”
薛三更手上动作不停!淡淡道:“回头教你。这是河南大医的‘金鸡续断法’需要特殊的手法和对‘阳气’的感应非一日之功。”
鸡血浇淋完毕!
薛三更又取出干净的布条!将那裹着鸡皮的断臂接口处!仔细地包扎固定好!
他再次探了探秦洞国的脉搏!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命暂时保住了。”薛三更收针起身!对着王十三躬身道!“但伤势太重,加上断臂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能否醒来,何时醒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手臂能否恢复,也要看后续调养和那鸡皮的效力。”
王十三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气若游丝的秦洞国!又扫过秦刚秦小蝶等人的尸体!最后落在那只被剥了皮的大公鸡尸体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似笑非笑!
“秦铁柱,秦巧巧。” 他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有点意思。”
他不再停留!转身对着崔玉等人道:“带上秦洞国,走。”
“是!”崔玉立刻上前,小心地将昏迷不醒、裹着鸡皮断臂的秦洞国背起。
薛三更、雷万钧、章灵儿紧随其后。
王十三一行人离开血腥的山涧,并未停留。他深知秦洞国伤势极重,断臂虽经薛三更以“金鸡续断法”暂时接续,但失血过多,内腑伤势更是致命,全靠薛三更的金针吊着一口气,随时可能咽气。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秦洞国活着,至少活到能开口说话!
“加速行进!”王十三声音冷冽,不容置疑,“崔玉,你负责背负秦洞国,务必稳当!薛三更,你时刻留意他的气息,金针不能断!雷万钧,你负责开路!章灵儿,你殿后警戒!目标——祁县晋阳栈!”
“是!主上!”四人齐声应诺,神情肃然。
崔玉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裹着厚厚布条的秦洞国背起,动作尽量轻柔,避免颠簸。
薛三更紧随崔玉身侧,手指始终搭在秦洞国颈侧脉搏上,眼神锐利,随时准备施针。
雷万钧如同一尊铁塔,手持流星锤,在前方披荆斩棘,扫清障碍。
章灵儿则如同灵猫,身形飘忽在队伍最后,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黑暗中的山林,手腕间毒针隐现。
王十三居中策应,眼神深邃,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在山林间疾行。速度极快,却异常安静,只有衣袂破风之声和沉重的呼吸声。秦洞国在崔玉背上,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惨白如纸,如同死人。
昌源河!
行至半夜,前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只见原本平缓的昌源河,此刻浊浪滔天!河水暴涨,如同愤怒的黄龙,裹挟着断木、碎石,咆哮着冲向下游!
河面比平日宽了一倍有余!水流湍急,漩涡处处!河上那座唯一的石桥,早已被洪水冲垮,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桥墩在洪水中若隐若现!
“主上!昌源河暴涨!石桥已毁!无法渡河!”雷万钧沉声禀报,脸色凝重。绕路?至少要多耗费一天一夜!秦洞国等不起!
王十三眼神一凝,精芒微闪!他扫视着汹涌的河面,目光最终落在河对岸一片相对平缓的浅滩。
“雷万钧!薛三更!”王十三声音果断!
“属下在!”
“你二人!合力!以最快速度!在对岸那片浅滩处,搭一座临时浮桥!用巨木!绳索要牢!”
“是!”雷万钧和薛三更对视一眼,毫不犹豫!雷万钧怒吼一声,如同人形凶兽,冲向旁边一片密林!手中巨斧狂舞!
“咔嚓!咔嚓!咔嚓!”
碗口粗的树木应声而倒!薛三更身形如电,手中精钢锁链如同灵蛇般甩出,精准地缠绕住倒下的巨木!
两人配合默契,不到一炷香时间,七八根粗壮的巨木便被拖到河边!
“搭桥!”雷万钧低吼!与薛三更合力,将巨木一根根推入湍急的河水中!巨木入水,瞬间被冲得摇晃!
薛三更手中锁链飞舞,如同穿针引线,将巨木首尾相连,牢牢捆扎!雷万钧则如同定海神针,站在浅水处,以千斤坠稳住桥基!
一座简陋却异常坚固的临时浮桥,在两人合力下,硬生生在咆哮的洪水中搭建起来!虽然被洪水冲击得上下起伏,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但足以通行!
“过河!”王十三一声令下!
崔玉背着秦洞国,身形如电,第一个踏上浮桥!他脚下生根,任凭浮桥摇晃,身形稳如磐石!章灵儿紧随其后,身法轻盈。王十三最后踏上浮桥,目光如电,扫视着汹涌的河面。
一行人如同行走在怒涛之上的扁舟,险之又险地渡过了暴涨的昌源河!
祁县,晋阳栈。
天色微明,晨曦初露。
晋阳栈是祁县最大的客栈,位于县城中心,三层楼阁,飞檐斗拱,颇为气派。此刻时辰尚早,客栈门前冷冷清清。
“砰!”客栈大门被推开。
王十三一行人风尘仆仆,带着一身露水和血腥气,虽然刻意清理过,但难以完全掩盖。
踏入客栈大堂,掌柜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中年人,正趴在柜台上打盹,被开门声惊醒,抬眼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王十三青衫冷峻,眼神深邃,不怒自威。身后一个魁梧大汉背着一个浑身裹着布条、气息奄奄、如同血葫芦般的老者。
旁边一个眼神锐利、背着药箱的冷面男子,一个扛着流星锤、凶神恶煞的壮汉,还有一个娇俏却眼神狡黠的少女!
这一行人怎么看都不像善茬!尤其是那个背上的重伤老者,眼看就要不行了!
“掌柜的!”崔玉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要一间上房!要最安静、最干净的!另外,准备热水、干净的布巾!快!”
“啊?哦好好的!”掌柜的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哈腰,“客,客官,楼上天字三号房,最,最安静干净,小的这就带您上去”
“不必!”崔玉打断他,“钥匙给我!热水布巾速速送来!另外”他丢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去城里最好的药铺!按这位先生开的方子!把药抓齐!要快!”他指了指薛三更。
薛三更早已从药箱中取出纸笔,笔走龙蛇,飞快地写下一张药方,递给掌柜的。上面写着:百年老参、上等田七、雪莲、虎骨、以及几味固本培元的辅药。
“是是是!小的马上去办!马上去办!”掌柜的接过药方和银子,连滚爬爬地跑去吩咐伙计。
天字三号房。
房间宽敞明亮,陈设雅致。
崔玉小心翼翼地将秦洞国平放在床上。薛三更立刻上前,解开布条,露出那裹着鸡皮的断臂接口处。鸡皮已经干瘪发黑,但接口处似乎有微弱的生机连接着。
薛三更眼神凝重,再次施针!数枚金针精准刺入秦洞国心脉和断臂周围大穴!暂时稳住他的生机!
“热水!布巾!”薛三更沉声道。
章灵儿立刻将伙计送来的热水和布巾递上。
薛三更用热水仔细清洗秦洞国断臂接口处的污血和干涸的鸡皮碎屑,动作轻柔而迅速。伤口依旧狰狞,但骨头茬口对合得极好,血管也缝合得十分精密,只是生机微弱,气血不通。
“药来了!药来了!”掌柜的亲自端着煎好的药,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薛三更接过药碗,闻了闻,点了点头。他撬开秦洞国紧闭的牙关,小心翼翼地用银勺将温热的药汁一点点喂进去。
百年老参的药力霸道,很快,秦洞国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气息也稍微平稳了一丝丝,但依旧昏迷不醒。
“薛先生,他能醒过来吗?”章灵儿看着秦洞国那副惨状,忍不住问道。
薛三更眉头紧锁,一边继续施针,一边沉声道:“难!非常难!失血过多,内腑伤势太重,加上断臂之痛,若非主上下令,我也不会费这力气!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薛三更的金针稳住了秦洞国的心脉,百年老参的药力如同涓涓细流,缓慢滋养着他几乎枯竭的生机。
薛三更再次为秦洞国诊脉,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转身对静立窗前的王十三低声道:“主上,他体内生机开始自行流转了!虽然微弱但平稳有力!心脉也稳固下来!那‘金鸡续断法’配合老参药力起了奇效!他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王十三眼中金芒一闪而逝!没有丝毫犹豫!
他转身!走到秦洞国床前!
“灵儿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靠近!”王十三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是!主人!”章灵儿立刻闪身出门,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外。
“薛三更雷万钧为我护法!”王十三继续下令。
“是!”薛三更和雷万钧立刻分立床榻两侧,气息沉凝,眼神锐利,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