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贪心的新任知县(2 / 2)

后堂帘幕后。

王十三如同暗影中的雕塑,静观了全程。他眼神锐利如刀,洞察着韩苍笑容下的肉痛与隐忍。

“五千两白银,外加厚礼。”王十三的声音低沉,带着洞悉的冷意,“韩苍这条老狐狸,为了保住铁矿这条线,向吴增银低头服软,真舍得下血本!看来,这铁矿图谋的利益比他想象中还大得多!”

薛三更无声近前,浑浊老眼闪着幽光:“主上,韩苍已去。药铺那边,密道入口已确认。何时……”

“不急。”王十三抬手,目光穿透夜色,“蛇惊了,但未露要害。铁矿才是韩苍此刻最看重的骨头。让他继续啃着这根骨头等他以为一切风平浪静,将全副心思都投在铁矿上时。” 他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才是掀开药铺盖子,看看

他凝视着韩苍消失的方向。

铁矿之下,药铺之中。

韩苍如此不惜代价要护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这黎城的水,比他预想的更深也更浑。

清晨,黎城。

寒风依旧凛冽,吹得县衙门口新挂的红灯笼摇摇晃晃。一个衙役捧着个沉甸甸的布包,匆匆赶至城东启大柱,租住的破败土房。章大柱正疼得脸色煞白,在炕上辗转反侧,婆娘在一旁抹泪。

“启大柱!吴县丞体恤你无辜受害,特命我送来纹银一百两!充作你汤药及日后生计之资!望你安心养伤!县衙必会为你做主!”衙役将布包重重放在炕沿。

白花花的银子滚出来,在昏暗的屋内折射着微光。启大柱夫妇惊呆了!一百两?!这是他们几辈子都挣不来的钱啊!

“青天大老爷!吴青天大老爷!您就是我们全家的再生父母啊!呜呜呜……”启大柱挣扎着要从炕上爬起磕头,被他媳妇死死按住,两人抱头痛哭。这绝境中的一笔巨款,瞬间让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对吴增银的感激涕零,刻骨铭心!

………………

上午,县衙门口。

一辆略显破旧但透着威严的蓝呢官轿在数名精悍护院的簇拥下,停在了县衙门前。帘子掀开,一位年约四十许、面容清癯、蓄着三缕长须、穿着簇新官袍的中年官员缓步走下轿子。

他面色严肃,眼神锐利,隐隐带着一丝新官上任的审视与自负。正是新任黎城知县——霍鸿志!

衙役通报,吴增银带着冯海风、渠元飞、乔俊等人慌忙出迎。

“下官黎城县丞吴增银,率县衙僚属,恭迎霍大人!”吴增银躬身行礼。

霍鸿志矜持地颔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尤其在冯海风那江湖气十足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眉头不易察觉地微皱了一下。

就在此时!

韩苍的老仆——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暴家仆役统一灰布棉袄、神情恭谨的老者——挎着一个食盒,正低着头,打算从侧门悄然进入县衙后院。

他奉韩苍之命,来寻吴增银,表面是“送些点心感谢大人”,实则是要传达韩苍对铁矿的进一步“诚意”:声称铁牛沟发现有地质不稳之处,为保安全,韩苍愿出资加固矿洞并全权负责修复,期间章柴两村矿工误工费用,韩苍愿全额补偿!以此名义,将铁矿暂时控制在自己手中,等待风头过去再行开采(实际是暗中寻宝)。

这老仆眼看就要消失在侧门。

“站住!”霍鸿志那如同鹰隼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什么人?鬼鬼祟祟!此地乃县衙重地,岂容闲杂随意出入?抓起来问话!”

霍鸿志带来的几名护院都是精挑细选的,闻令如狼似虎扑上!

“大人!小的是是暴记当铺的。”老仆慌忙解释。

“当铺的人?”霍鸿志眼神更加锐利,“当铺的人大清早给县衙送食盒?里面是什么?!”

护院劈手夺过食盒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参汤,并无异常。

“大人,我家主人韩族长,感念吴县丞处置药铺之事公允,特遣小的送些茶点。”老仆额头冒汗。

“感念公允?”霍鸿志转向一脸木然的吴增银:“吴县丞,这暴记当铺的人,往日也常如此随意进出县衙后院?”

吴增银茫然地张了张嘴,还未及回答。

老仆急中生智,抱着肚子哀叫起来:“哎呦,哎哟!小的……小的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路上受寒,要去方便一下……” 说罢就想佝偻着身子开溜。

“肚子疼?”霍鸿志眼中寒光一闪,挥手止住护院拦阻,却对身边一个精壮护院使了个眼色。“本官看你这脸色不像作伪。阿福,带这位老丈去后面偏僻点的驿站茅房‘方便’,好生‘照顾’!别让老丈跌着碰着!”

那名叫阿福的护院眼神一厉,狞笑着上前,不由分说架住老仆的胳膊:“老人家,这边请!”

老仆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知道坏了!这位新知县刚来就如此雷厉风行、毫不留情!这是存心要拿他开刀立威!他想挣扎,却感觉架着他的手臂如同铁钳!他被半拖半架地带离县衙,朝着县衙后面不远一处僻静荒废的驿站而去!

………………

驿站破败的后院。

“说!韩苍让你来找吴增银做什么?!”阿福揪着老仆的头发,将他的脸狠狠按在冰冷的雪泥地里!

“哎呦……大爷饶命……真的是……是送茶点……”老仆哀嚎。

砰! 一只穿着硬底皮靴的大脚狠狠跺在老仆的背上!

“咔嚓!”肋骨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

“嗷——!”老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不说?下一脚踩断你的脖子!”阿福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在剧痛和死亡的巨大恐惧下,老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我说!我说!!”他涕泪横流,嘶声嚎叫,“是……是老爷!老爷让小的给吴县丞带话……铁……铁牛沟的矿……矿洞可能不稳……老爷……老爷说他愿意……愿意自己掏钱……把矿洞加固修好……免得……免得再塌了害人……这段日子矿工不能下井……工钱……老爷也愿意……愿意赔给他们……”

他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将韩苍的意图和盘托出,极力撇清自己:“真的……小的一字不漏……老爷就是……就是想做点好事……没有别的意思啊大爷!饶命啊!”

阿福眼神阴鸷,如同毒蛇般锁定老仆恐惧的眼睛:“哼!无利不起早!韩苍一个商人,无缘无故掏这么大一笔钱出来做善事?糊弄鬼呢?这矿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小……小的不知……真不知啊!”老仆吓得魂飞魄散,“老爷……老爷没说过别的了!真的!老爷只说是为了稳妥……不想再出事……”

阿福又狠狠折磨了他一番,见实在榨不出更多信息,才一把将如同烂泥般的老仆丢在地上。

………………

一个时辰后。县衙后堂。

阿福将老仆的供词详细禀报给霍鸿志。

“哦?”霍鸿志抚着胡须,眼中闪烁着精明算计的光芒,“愿意自掏腰包加固矿洞,还包赔停工损失?韩苍……你好大的手笔,好‘深厚’的善心啊!”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讽笑,“铁牛沟那铁矿,本官在接任前就查阅过卷宗。规模不大,矿质平平,利润有限。韩苍如此不惜血本、近乎倒贴地要把这事儿揽下来……呵呵,‘此地无银三百两’!这矿里,必有文章!”

他霍然起身:“阿福!把那个老东西带进来!”

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老仆被拖了进来,像死狗一样丢在霍鸿志面前。

“你,”霍鸿志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去告诉韩苍!就说本县霍鸿志,新任黎城知县,有要事相商!今日,嗯,午饭后一个时辰,本官在县衙后堂,恭候他大驾光临!叫他务必前来!否则……”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剐过老仆,“否则,本官就亲自去‘拜访’他暴记当铺!好好‘谈谈’今日这桩‘善行’!”

“是……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老仆如蒙大赦,忍着剧痛,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如同地狱般的县衙。

………………

暴记当铺。密室。

韩苍面无表情地听着心腹护卫低声复述着老仆回来后哭诉的一切(霍鸿志如何截获、拷打、最后让他带话)。

听完后,他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阴鸷!那股儒雅谦和的气息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

“废物!”

茶杯粉碎!瓷片四溅!

老仆吓得浑身一哆嗦,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韩苍看都没看他一眼,对身边的心腹护卫(一直沉默如铁石的那个)只使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眼色。

护卫心领神会,如同鬼魅般上前一步,手指在老仆后颈处极其隐蔽地一按!

“呃……”老仆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闷哼,眼神瞬间涣散,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再无声息。密室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浓烈的血腥味(老仆被拷打的伤处裂开)。

韩苍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苍蝇。

现在,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