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药不平(1 / 2)

在长子县,富商们纷纷改信寿灵官的消息,仿若一阵裹挟着砂石的凌厉狂风,眨眼间便直灌进了将军观。

观主白鹤道长药不平听闻后,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扭曲,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恰似一条条蠕动的蚯蚓。

手中的拂尘好似被注入了无尽的怒火,猛地一挥,“啪” 的一声脆响,重重抽打在身旁的桌案上,那桌案竟被震得簌簌发抖 ,几缕灰尘随之悠悠扬起。

遥想当年,这些富商可都是将军观最死心塌地的拥趸。

平日里,那白花花的银子、沉甸甸的功德钱,如同潺潺溪流,源源不断地流入道观。

有了这些雄厚的财力支撑,将军观不仅能轻松维持日常的吃喝用度、香蜡纸烛等各项开销,还有大把余钱用于修缮扩建。

道观的规模愈发宏大,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气派非凡;声望也是与日俱增,在这长子县,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方百姓皆来朝拜。

可如今,这半路冷不丁杀出个寿灵官,恰似一场突如其来的狂暴风暴,将将军观往日的繁荣昌盛吹得七零八落。

收入锐减,曾经旺盛得如同夏日烈火般的香火,如今也变得稀稀落落,冷冷清清,道观里一片死寂。

“岂有此理!这不知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寿灵官,竟敢坏我将军观的根基!”药不平在观内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地板咚咚作响,恰似沉闷的战鼓。

心中的怒火好似被浇了一桶又一桶的油,越烧越旺,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他本就脾气暴躁,在这长子县,凭借将军观多年积累的深厚威望,那可是跺一跺脚,地面都要颤三颤的有头有脸、说一不二的人物。

如今却被这不知底细的寿灵官抢了风头,这般奇耻大辱,他如何能忍?

沉思片刻后,药不平强压着满腔怒火,扯着嗓子,声如洪钟般唤来自己的大弟子清风:“去,把观里武艺过得去的弟子都给我速速叫来,为师倒要去会会那些宣扬寿灵官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耐,敢在我这地盘上撒野!”

清风抬眼,瞥见师父满脸怒容,恰似即将喷发的火山,滚滚热气扑面而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敢多问半句,赶忙领命,脚下生风般匆匆而去。

不多时,几个年轻的道士手持桃木剑,神色间既带着几分紧张,又隐隐有一丝兴奋,在大殿前迅速集合。

药不平目光如电,冷冷扫过众人,沉声道:“此次下山,定要让那些人清楚,将军观才是这长子县的正统道观,传承百年,容不得他人来搅局捣乱!要是遇到那些宣扬寿灵官的,给我狠狠地教训,让他们知道厉害,滚出长子县!”

说罢,他一甩拂尘,那拂尘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率先大步迈出大殿,带领着弟子们气势汹汹地朝着县城进发,那架势,仿佛要将整个县城都踏平,把一切阻碍都碾成齑粉。

他们来到县城最热闹的集市,正巧撞见那几个假道士又在街头口若悬河地宣扬寿灵官的灵验,周围还围着不少听得津津有味的百姓,人群里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和议论声。

药不平见状,怒火 “噌” 地一下又冒了起来,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大步上前,猛地一跺脚,大地好似都跟着颤了三颤,紧接着一声大喝:“呔!你们这些妖言惑众的骗子,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假道士们正说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浑身一颤,差点没站稳。

转头望去,只见一群道士如凶神恶煞般站在面前,领头的正是满脸怒容的将军观观主药不平。

其中一个尖脸假道士,壮着胆子扯着嗓子喊道:“哟,这不是将军观的观主嘛,怎么,看我们宣扬寿灵官灵验,眼红啦?”

药不平气得胡须乱颤,双眼瞪得好似铜铃,伸手指着他,声音都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们这群冒牌货,也敢妄称道士?这寿灵官不过是你们糊弄百姓的幌子,你们这些宵小,不学无术,竟敢在此招摇撞骗,可知亵渎神明、扰乱道法秩序是何罪过?”

另一个胖假道士嘴角一撇,冷笑着回应:“庇佑一方?我看是庇佑你们自己的钱包吧!如今大家都信寿灵官,就是因为你们将军观名不副实,寿灵官那能给大家带来福气,你们这些老古董懂什么!”

药不平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森然寒意:“好,好得很!既然你们如此嘴硬,那今日便与你们先论道,再斗法,让百姓们睁大眼睛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有本事,谁才是亵渎道法!道家讲顺应自然,无为而治,是让人心安于天地,不为虚妄所动。你们口口声声新神新福,不过是蛊惑人心的歪理!”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此时,药不平决定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双手快速变幻法印,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障眼法。刹那间,周围的景象陡然一变,原本热闹的集市竟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坟场,枯骨遍地,鬼火闪烁。百姓们吓得惊声尖叫,四处逃窜。假道士们也吓得脸色惨白,但仍强装镇定。

药不平见状,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就这点本事,也敢在这招摇撞骗!你们口口声声说寿灵官灵验,那你们寿灵官的道观在哪?道场又在哪?”

这一问,犹如一记重锤,把王十三手下的假道士们问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关键时刻,王十三眼珠子滴溜一转,计上心来,连忙说道:“哼,我们不过都是普通弟子,很多事确实不清楚。我们师父正好外出未归,这些事自然是我们师父最清楚。有本事,明天等我们师父来了,再与你们一较高下!欺负我们这些普通弟子,算什么本事!”

药不平一听,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好,那就等你师父来了,再做了断!”其实,他心里盘算着,今晚就趁他们放松警惕,来个突然袭击,将这些外来道士一网打尽,杀个片甲不留。

而王十三这边,同样心怀鬼胎,表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也有算计 。

夜幕像浓稠的墨汁,沉甸甸地压下来,将整个长子县裹得严严实实,万籁俱寂。

王十三在临时落脚的破屋子里辗转反侧,一想到明天要和药不平正面对决,心里就一阵烦闷。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暗自琢磨:“等明天岂不是夜长梦多?不如趁今晚他们放松警惕,杀进将军观,来个一劳永逸!”

说干就干,他一骨碌爬起来,把手下们都叫起来,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抄家伙,去把将军观给端了!” 众人手持利刃,猫着腰,借着夜色的掩护,鬼鬼祟祟地朝着将军观摸去。

一踏入将军观那略显斑驳的大门,王十三扯着嗓子喊道:“兄弟们,见人就砍,一个都别放过!”

众人如饿狼扑食般冲进各个房间。刹那间,道观里惨叫连连,凄厉的声音划破夜空,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混合着浓重的杀意。

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映出一道道晃动的黑影和飞溅的鲜血,仿佛一幅人间炼狱图。

将军观的道士们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睁开惺忪睡眼,寒光闪闪的利刃就已逼近脖颈。

有的道士刚伸手去抓枕边的桃木剑,就被砍倒在地;有的被惊醒后,吓得瘫坐在床上,只能发出绝望的呼喊,转眼间便没了声息。

不过片刻,整个道观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断肢残臂散落一地,一片狼藉,往日的庄严祥和消失得无影无踪。

药不平被激烈的打斗声和声声惨叫惊醒,心脏猛地一缩,暗叫不好。

他匆忙披上那件有些陈旧的道袍,顺手抄起拂尘,心急如焚地冲了出来。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得呆立当场,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往日庄严肃穆的道观,如今宛如修罗场,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让他几欲作呕。

他的弟子们,有的横尸当场,有的还在血泊中痛苦地挣扎,发出微弱的呻吟。

还没等他缓过神,王十三带着一群人已将他团团围住。

王十三满脸得意,手中的刀还滴着血,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药不平,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药不平,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很厉害吗?不是要跟我师父斗法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药不平环顾四周,只见地上躺着几个半死不活的道士,气息奄奄,还有三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道童躲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恐惧瞬间攥紧了药不平的心,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地,连连磕头,额头磕在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饶命啊,各位大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各位,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我将军观愿意从此退出长子县,再也不与你们作对!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们是不懂事的蝼蚁,放我们一条生路吧!”一边磕头,药不平一边偷偷朝着卧室的方向挪动。

王十三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他心里想着,要是就这么放过药不平,实在有些不甘心,但要是真的把事情做绝,万一以后有麻烦也不好收拾。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药不平偷偷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他一边继续苦苦哀求:“大爷,您看我们都这么惨了,以后肯定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和您作对了。您就大发慈悲,饶我们一命吧!”一边暗自计算着距离卧室的步数,心中默默想着机关的启动步骤。

终于,药不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他突然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紧接着,他转身拼尽全力朝着自己的卧室冲去。

王十三等人见状,以为他想逃跑,立刻紧紧追了上去。

药不平冲进卧室后,迅速挪开床边一个看似普通的花瓶,露出一个刻满符文的神秘圆盘。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圆盘上,刹那间,整个卧室天旋地转,四周墙壁涌出滚滚浓雾,雾气中闪烁着诡异磷火,地面突然隆起,形成尖锐石林,石林间喷射出高压水柱。

与此同时,从卧室天花板上瞬间垂下数条粗壮的铁链,铁链前端是巨大的铁球,这些铁球飞速旋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圈,将药不平牢牢护在中间 。

王十三等人的攻击被飞速旋转的铁球一一挡下,那些砍向药不平的利刃,不是被铁球撞飞,就是被铁链绞断。

原本气势汹汹追进来的王十三等人,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机关弄得措手不及。走在前面的几个假道士躲避不及,被石林刺穿身体,发出痛苦的惨叫;有的被高压水柱击中,倒飞出去,当场毙命;还有的被磷火沾染,衣服瞬间燃烧,在地上痛苦打滚。

药不平站在机关控制处,冷冷地看着慌乱的王十三等人,大声说道:“你们这群恶徒,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这机关是我多年来为防小人所设,没想到今日真派上了用场!”

然而,王十三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突然对着药不平喊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们?告诉你,我知道破解这机关的方法!” 说着,他悄悄向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假意配合。

王十三开始在混乱中胡乱指挥,嘴里喊着一些毫无根据的破解机关的方法,故意吸引药不平的注意力。

就在药不平全神贯注观察他的举动时,王十三的一个手下趁其不备,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用力朝着药不平砸去。铁棍被旋转的铁球直接撞飞,反向砸中了一个小道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