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任婷婷笑着拉他往外走,“你平时不听戏,自然不知道,小荔枝可是响当当的角儿,好几个省城都请他去唱过。”
“像咱们这种小镇子,本来都不在他行程里的。
可当年他在这儿捡回一条命,所以这次特地绕道回来演一场,分文不取,全凭乡亲们随心打赏。”
也是,放在眼下这年月,唱戏出名的人就跟后世那些红透半边天的名伶一般,走到哪儿都能惹得万人空巷。
看着任婷婷兴致勃勃的样子,苏荃不禁笑了笑:“那咱们也去看看热闹吧。”
任家在本地根基深厚,要个好位置轻而易举。
酒楼二楼临窗的位置早已备好几张桌案,瓜果点心摆得齐整,任发坐在一侧,见女儿和苏荃上来,立刻抬手招呼。
“爹。”
“任伯父。”
两人应了一声,落了座。
锣鼓声一响,台上缓缓走出一位身着女旦行头的男子,正是陈枝。
他启唇开嗓,声音婉转细腻,竟比女子还要柔媚三分。
台下众人看得入神,喝彩声此起彼伏。
苏荃却坐了片刻,只觉得一头雾水。
实话讲,那些唱词他听得模模糊糊,情节更是云里雾里。
毕竟两辈子都没碰过戏曲,这份雅趣,他是真品不来。
察觉到他心不在焉,任婷婷忽然凑近耳边,轻声道:“要不……咱下去逛逛?”
“你不看了?”苏荃有些意外。
她自小锦衣玉食,常随长辈听戏,按理说该是懂行的。
她摇摇头:“你都不感兴趣,我一个人坐着看有什么意思?走吧,外头才热闹呢,你还答应过今晚陪我逛夜市的。”
“好。”苏荃莞尔应下。
两人起身向任发告辞,随后并肩走下酒楼。
戏台周围早已摆满各式摊档,小吃、杂耍、赌摊林立,烟火气十足。
有苏荃在身边,任婷婷只觉得处处新鲜,笑容如春花绽放,一刻也没停过。
闲逛途中,冷不防撞见文才和秋生两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角落,东张西望,像是怕被人发现。
“你们俩捣什么鬼?”苏荃忍不住笑出声,“瞧你们这模样,跟偷鸡摸狗似的。”
“师叔?!”两人吓了一跳,看清是他才松口气,往后瞥了一眼,“您可别吓人啊。”
“又闯祸了?”
“倒也不是。”文才苦笑,“我们攒了好几年的钱,做了个钞票花篮想送小荔枝,结果被师父抢了去。”
“对对对,”秋生连忙接话,“他还罚我们折纸钱,三大筐呢!说折不完不准看戏,折腾一晚上也干不完啊。”
“所以干脆躲了差事,溜出来偷看。”苏荃笑着摇头,“就不怕我师兄回头收拾你们?”
“嘿嘿,这……”秋生抓了抓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多亏了师兄白事铺里带来的那些小鬼娃儿,我们请他们帮忙折的,还答应回去给他们带鸡蛋吃。”
“那鸡蛋人呢?”苏荃扫了一眼,发现两人手上啥都没有。
“在这呢。”文才从衣兜里掏出三个鸡蛋,孤零零地躺在掌心。
“就三个?”苏荃扬了扬眉:“我记得那群小鬼少说也有二十多个吧?”
“哎,意思一下得了。”文才叹了口气,“真要一人发一个,咱俩裤兜比脸还干净,哪掏得出那么多钱?”
他们那点家当,早都扔进烧纸钱的盆里去了。
“师叔,没啥事儿我们就先撤了,得赶在师父回来前溜回义庄。”秋生拱了拱手,拉上文才撒腿就跑。
“你乐啥?”任婷婷这时提着串糖葫芦凑过来,瞧见苏荃嘴角那抹笑,忍不住问。
“有两个倒霉蛋快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