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认出图纸上那些熟悉的线条变成了巨大的钢铁骨架。
齐叔叔告诉他,这是“他们”共同设计的伟大作品,以后会载入史册。
小墨徊的小脸上没有兴奋,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茫然。
他知道,那上面没有他的名字。
那些欢呼和荣耀,属于笑容温和的齐叔叔。
“恩恩真厉害。”
三月七看着远方初具雏形的宏伟大桥,由衷地感叹,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心疼,“可是……这荣耀本该是他的。”
丹恒的目光冰冷,看着齐家书房里正对着设计图志得意满的齐先生,声音低沉:“这是偷窃。”
“用温柔和知识做伪装,剽窃一个孩子的天才。”
瓦尔特沉默不语,镜片后的目光深邃。
他知道,这座建立在孩童天赋和痛苦之上的“飞虹”,或许坚固,但其根基,早已被名为“贪婪”和“背叛”的蛀虫侵蚀。
而小墨徊的命运,如同这桥下奔流的江水,看似平静,却不知将流向何方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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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站。
“啧,伪君子。”黑塔人偶发出清晰的鄙夷声。
“用培养包装剥削,用共同设计掩盖剽窃。”
“比那个父亲更精致,也更无耻。”
“他在利用孩子的天赋和创伤后遗症进行精神控制。”
“典型的斯文掠夺者。”
她的研究重点立刻转向齐先生的行为模式分析。
拉帝奥看着光幕上齐先生风光无限的演讲画面,又看看露台上那个孤独茫然的小小身影,石膏头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刃。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文明的窃贼!他比那个贩卖骨肉的生父更懂得如何优雅地榨取价值!”
“用知识作为诱饵,用温和作为伪装,将孩童纯粹的天赋据为己有,涂抹上自己的名字,换取世俗的赞誉和利益!”
“这是对教育和艺术最卑劣的亵渎!”
他对齐先生的愤怒,甚至超过了对生父的鄙夷,因为后者是赤裸的恶,前者是披着文明外衣的毒。
砂金紧紧盯着小墨徊在露台上那茫然的身影,又看向远方初具规模的钢铁大桥,他抛接着手中的命运筹码,语气带着商人特有的冰冷洞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双重抛弃……先是血脉至亲为了钱把他像货物一样卖掉,再是这所谓的贵人用虚情假意榨干他的天赋,把荣耀据为己有。”
“朋友啊……你小时候,这心到底被捅穿了多少个窟窿?”
他感到一阵寒意,墨徊此刻的“平静”比之前的崩溃更让他心惊。
他忽然无比庆幸,自己遇到的是翡翠。
“哇哦!这桥!真漂亮!”
阿哈的声音响起,无数小面具围绕着光幕上那座正在建设的宏伟桥梁旋转,发出赞叹的尖啸,“看看这线条!这结构!这小崽子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星辰大海吗?!哈哈哈哈!”
祂的兴奋点似乎永远在墨徊展现的“力量”上。
“阿哈!”希佩的旋律带着压抑的怒火,“那桥是建立在他的痛苦和剽窃之上的!你看不到那孩子眼中的茫然和孤独吗?!他像一个被掏空了珍宝的容器!那个伪君子在吸食他的灵魂!”
希佩的圣光温柔地笼罩在光幕上小墨徊孤独的身影上,试图给予一丝慰藉,却穿不透记忆的壁垒。
浮黎的冰块无声地悬浮,上面清晰地刻印着《飞虹渡》设计图与小墨徊在图纸上勾勒的原始线条对比图,旁边标注着冰冷的符文。
冰块的寒意仿佛能冻结虚伪的荣耀。
博识尊的核心嗡鸣:【逻辑分析:目标人物‘齐先生’行为模式符合高阶智力剥削模型。利用信息差、情感操控及成果归属模糊化,最大化攫取幼年天才的智力成果。该模式隐蔽性强,对目标心理伤害呈慢性累积性。风险:长期可导致创作动机异化或自我价值认知混淆。】
机器头给出了最冷酷也最精准的病理学诊断。
“隐蔽性强?慢性伤害?”
黑塔捕捉到博识尊的分析,点了点头,“没错!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剥削,比粗暴的索取更能摧毁一个人的内核!”
“看那孩子,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够好才被生父抛弃!而这个伪君子,正利用这种不安全感,让他心甘情愿地献祭自己的天赋!太可恶了!”
阿哈对希佩和众人的批判充耳不闻,祂的意念依旧围绕着那座桥和墨徊的天赋:“剽窃?痛苦?那又怎么样?!看看这桥!多壮观!多漂亮!这是我家小崽子的力量!是他骨子里的东西!那个伪君子偷得走名字,偷得走这力量本身吗?偷得走这创造的本能吗?”
祂的无数面具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癫狂的笑脸,冲着光幕上那座钢铁桥梁和远方露台上的小小身影。
“崽!干得漂亮!”
“用你的痛苦和天赋!给这无趣的世界!”
“狠狠地!刻上属于你的印记!!”
“哈哈哈哈!!!”
阿哈的狂笑在观测区回荡,癫狂、偏执,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对墨徊力量本质的绝对认同。
祂不在乎过程如何肮脏,只在乎那力量最终展现的璀璨——哪怕这璀璨的光芒下,是一个孩子正在滴血的心。
小剧场1:
墨徊:其实我也不在乎。
因为过去的事情没法改了。
我们只向前走。
永不回头。
末王:哦,两行你个没良心的,用完我就扔。
墨徊:诶嘿。
小剧场2:
面包果腹充饥,糖果甜沁人心。
追求一瞬的快乐还是长久的饱足?
你一定都想过要吧。
只是比不过金钱和名利。
于是你面包没得到,糖果也碎了一地。
金钱和名利?
祂诅咒你永远“得到”。
祂祝福你永远“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