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糖画要化了!”暖宝突然喊。
叶知秋这才发现,两条糖画在壁炉上方融成了琥珀色的糖浆,顺着油纸往下淌,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糖洼。陆野手忙脚乱去接,却被暖宝拽住衣角:“爸爸别急,糖洼是龙的眼泪,它会变成星星的。”
孩子的眼睛亮得像两潭春水。陆野望着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十二岁。那年大雪封山,他蹲在破庙的房梁上,看着庙外的雪把世界染成白色。庙祝给了他半块烤红薯,说:“娃啊,你这手要是不用在正道上,可惜了。”
“阿野,”叶知秋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暖宝说得对,糖洼会变成星星。”她指着窗外的雪幕,“你看,雪粒子落下来,不就像星星在撒欢儿?”
陆野抬头。窗外的雪果然像撒落的星子,在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暖宝趴在窗台上,鼻尖压出团白霜,奶声奶气地数:“一颗、两颗…爸爸,第七颗星星落进糖洼里了!”
陆野低头,看见糖洼里真的浮着片雪花,六角形的,边缘闪着微光。他伸手去捞,雪花却融化了,只留下点凉丝丝的水痕。
“爸爸,”暖宝拽他袖子,“星星是不是去给妈妈煮粥了?”
叶知秋正往炉子里添柴,闻言抬头。炉子上的砂锅里,红豆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混着松枝味漫满屋子。她突然想起陆野说过的话:“秋姐,我没什么本事,就会给你煮红豆粥。”原来从十二岁那年偷学糖画开始,他就想把所有的甜,都熬进这锅粥里。
“阿野,”她舀了碗粥,递给他,“尝尝甜不甜。”
陆野接过碗,吹了吹热气。红豆的甜香在舌尖蔓延开,混着糖画的琥珀味,像极了十二岁那年,庙祝给他的半块烤红薯。
“甜。”他说,“比糖画还甜。”
暖宝趴在他腿上,举着糖画碎片:“爸爸,剩下的糖渣渣给狼崽吃好不好?”
陆野捏起块糖渣,狼崽立刻从暖宝怀里窜过来,叼住糖渣摇头晃脑。它舔得太急,糖渣粘在胡子上,活像长了白胡子,逗得暖宝直笑。
“小宝,”陆野揉了揉他的头,“明天爸爸教你熬糖稀好不好?”
暖宝用力点头:“要学!要给妈妈画凤凰糖画!”
叶知秋望着他们,突然觉得,这满屋子的糖香、粥香、松枝香,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就是她要的“一辈子”。
窗外的雪还在下,可木屋里暖得像春天。陆野望着壁炉上方的糖画残骸,轻声说:“秋姐,我小时候总觉得,糖画是甜的,可现在才知道,最甜的是…和你一起熬糖稀的日子。”
叶知秋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掌心的茧——那是握糖勺留下的,也是握她的手留下的。
“阿野,”她笑,“以后我们天天熬糖稀,好不好?”
陆野望着她眼里的星光,用力点头。暖宝趴在他腿上打哈欠,狼崽叼着最后块糖渣蜷在墙角。雪粒子还在敲窗户,可屋里的温暖,足够融化整个冬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