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躬身行礼,依次落座。刘锡、刘锜、王彦坐左侧,吴玠、赵哲、曲端坐右侧,文臣王庶、康随分坐张浚两旁。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窗外风吹树叶的 “沙沙” 声。
张浚轻咳一声,折扇在掌心敲了敲,开口道:“先给诸位自我介绍一下,张某名浚,字德远,本就是汉州人,今日来此议事,也算回了趟乡。” 说罢哈哈一笑,众将连忙陪着笑,只是笑意里都带着几分拘谨。
笑声渐歇,张浚收起笑容,语气陡然严肃:“如今金人虽被逐出江南,却贼心不死,转而进犯川陕。张某奉陛下旨意,任川陕宣抚处置使,统领川、陕军务。今日召诸位来,就是为了共议抗金之策!”
“大人辛苦!” 众将齐声回话,声音齐整。
张浚摆了摆手,身体前倾,目光扫过众将:“据探报,金兵自汴梁出发,约莫六七万之众,已连破晋州、绛州,直奔富平而来;另有一路金兵,正往陕地运送粮草,显然是想长久作战。张某已向陛下请旨,调熙河路、泾原路、秦凤路、永兴军路以及环庆路,共五路大军,在富平集结;同时调八字军王彦、西军曲端前来,主动发起出击,攻打金兵的阵线!”
“大人!” 话音刚落,曲端突然掀衣袍起身,声音沉稳如钟,“下官以为不妥。宋军骑兵不及金军精锐,五路协同作战也逊于对方,当据险固守,疲敌待机。关中、汉中多山地,可构建纵深防御,袭扰金军粮道,破坏其农耕,不出一二年,金军必自困。兵法云‘先比较敌我’,如今敌可胜之处,唯有娄室独军;我军不可胜之处,在于五路大军初合,尚未协同。当反客为主,而非贸然出击。”
“曲将军所言极是!” 刘锡也连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谨慎,“五路经略使今日是首次齐聚,合军一处恐难调度。金人连战连捷,士气正盛,咱们该避其锋芒,诱敌深入,富平前有沼泽,后有山峦,是守地,不是出击之地!”
张浚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折扇 “啪” 地拍在案上,“照你们这么说,张某来此是多此一举?本官不就是来统一指挥五路大军的吗?”
“大人息怒!” 曲端依旧站着,语气却没软,“下官并非反对调度,只是大军协同需时间,不可仓促出击。分兵屯守沿线,不断袭扰,金军也难推进。”
“金人会给你时间?” 张浚猛地站起身,声音拔高,“如今兵已合,财已备,娄室不过是孤军,我五路大军合攻,有何难?”
刘锡见气氛紧张,忙打圆场:“大人说得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五路大军加八字军与西军,不算家眷,也足有十八万,区区六万金兵,不足为惧!”
张浚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们这些武夫,若有韩世忠、岳飞在此,早把金兵赶出永兴军路了!”
“韩世忠怎么了?靖康年间,他不还是跟我一起给王渊打下手?” 刘锜在尖狠狠踩了踩他的脚板,眼神里满是警告。
刘锜吃痛,撇了撇嘴,不再作声。
张浚清了清嗓子,折扇往案上一放,语气恢复严肃:“好了,就按本官说的办!熙河路、泾原路、环庆路、秦凤路以及永兴军路五路,由刘锡统一调度;西军和八字军两军,由曲端统一调度,分别驻守富平东、北两处。待金兵进入富平,即刻发起总攻!”
“是!” 众将齐声应道,声音里虽有几分勉强,却也不敢违抗。
大堂外的风卷着落叶,从窗缝里钻进来,落在案上的信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