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慌忙翻阅起奏书,凑在烛火下一字一句细读。读到 “请调禁军驰援太原” 处,唐恪突然抬头,脸色发白:“圣上不可!” 赵桓抬眼看向他,唐恪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禁军万万动不得啊,圣上三思!”
“你方才不是说要支援太原吗?怎么这会儿又变卦了?” 赵桓脸上满是嫌恶,像是看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臣以为,” 唐恪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平稳些,“应遣城中驻守的西军前往太原,再调宗泽率河北军策应。禁军是守卫皇城的根本,需保皇室周全,绝不可调往前线。”
“西军?” 赵桓冷笑一声,“他们已经够让朕失望了。还说是什么大宋最精锐的部队,跟金人打仗,一场都没赢过!至于河北路…… 先召宗泽入京再说。”
孙傅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那李纲他……”
“李纲也派人送来了奏书,想在太原周围游击牵制金兵。” 赵桓揉着眉心,声音里透着疲惫,“你们怎么看?”
“陛下,” 孙傅连忙接话,“李纲已无力调度军队,不如将他麾下残部并入宗泽麾下。至于李纲…… 臣建议暂免其主帅之职,让他去临近州郡听候调遣。”
唐恪也跟着点头,声音压得更低:“陛下,李纲素有招权市恩之名。一味给他兵权、加官爵,恐怕会让他威望过重。先前守卫开封时,数万平民竟对他一呼百应 —— 如此下去,怕日后天下只知有李纲,不知有陛下啊。”
殿内静了片刻,烛火 “噼啪” 爆了个灯花。一直没说话的何栗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圣上,要不…… 遣使往金营谈谈?”
“你?” 赵桓猛地瞪圆了眼,刚要平息些许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你屡次三番上书,说什么‘拒不割让三镇’,说金人狡诈,不过是佯装撤军,若割了三镇,定会长驱直入再围东京!如今你倒想往金营谈?谈什么?啊?”
何栗被骂得脸色涨红,只得把头埋得更低,悄声说道:“圣上,先前金人久攻开封不下,便知难而退,提出条件后撤了军。如今太原已被围近两百五十天,我军反复调兵却无果,为何不换个思路?不如就依李纲之意,在周边袭扰、阻截粮道,让金人再陷苦难境地,我军顺势提出议和,加送些金银 —— 太原之围,或许能不战而解啊。”
“何大人糊涂!” 唐恪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急。
赵桓却抬手制止了他,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陷入了沉思。四人见状,都屏住了呼吸,殿内只剩烛火摇曳与漏壶滴水的 “滴答” 声。约莫半炷香功夫,赵桓缓缓闭上眼,声音低得像梦呓:“此事…… 再议,再议吧。”
“陛下!” 唐恪还想再说什么。
赵桓抬起手掌,摆了摆,声音里满是疲惫:“朕累了。尔等…… 告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