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者’说，林望是从污泥里崛起的。这句话，是挑衅，也是线索。”苏婉晴的指节，在卷宗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就去查查，林望这一路走来，究竟踩过哪些‘污泥’，挡过哪些人的财路，毁过哪些人的‘好事’。”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尤其是那个重点工程项目！当初林望一份报告，让几百亿的盘子打了水漂，让无数人到嘴的肥肉飞了。这些人里面，有破产的，有降职的，有被调查的。李明华倒了，不代表他背后的人都干净了。这些人对林望，是恨之入骨。”
赵倩的呼吸一滞，她瞬间明白了苏婉晴的意图。
“您怀疑，‘观察者’就在这些人里面？”
“我不是怀疑，我几乎可以肯定。”苏婉晴的眼神里，闪烁着一丝决绝的、近乎残酷的光芒，“一个对城市规划、工程项目、资本运作如此了解，同时又充满了对体制和权力极度憎恨的‘艺术家’，他最有可能的身份，就是一个在旧的游戏规则里玩得风生水起，却被林望这个‘新星’打破了饭碗的既得利益者。”
“他想把林望拖上他所谓的‘舞台’，把林望当成主角。”
苏婉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我们就反过来，把他那些藏在台下的‘观众’，一个一个，都给我揪到聚光灯下来！”
“去查！把所有因为那个项目利益受损，并且跟李明华、张大虎有过深度牵连的人，全部给我挖出来！查他们的资金流向，查他们的社会关系，查他们最近半年的所有动向！我要一份详细的名单，一份‘潜在观众’的名单！”
“那个疯子想看戏，我们就先把他的观众席，给他掀了！”
赵倩看着苏婉晴眼中燃烧的火焰，心中的焦躁和怒火，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一股冰冷的、锋利的战意。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一场简单的警匪追逐，这是一场战争。一场用脑子，用规则，用阳谋和阴谋交织进行的，无声的战争。
“是！”她用力地点头，眼神坚定。
……
林望缓缓睁开眼，五分钟的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他没有去思考那两个“影子”会是谁，会用什么方式保护自己。他知道，想再多也无用，苏婉晴的安排，一定是最专业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自救。
他不能，也从来不习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完全交到别人手上。
他调出了【情绪图谱】系统，这一次，他看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在他的个人状态栏里，除了【警惕】之外，一个极少出现的负面状态标签，正散发着幽幽的灰光——【被锁定】。
这个标签他只见过一次，是在云州时，他被李明华的杀手盯上的时候。这意味着，危险并非虚无缥缈的威胁，而是已经具象化的、如影随形的危机。
林望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他没有去看那些复杂的人事资料，而是打开了系统的另一个功能。
【因果线】。
他将目标设定为自己，然后输入了关键词——“观察者”。
瞬间，无数条或明或暗的丝线从他自身延伸出去，交织成一片混乱的、象征着未来的网络。大部分的丝线，都指向了深不见底的黑暗，末端连接着【危机】、【陨落】、【身败名裂】等一系列触目惊心的标签。
这是一个死局。
至少，从表面上看，是如此。
但林望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其中一条。那是一条极其纤细、几乎透明的丝线，它顽强地穿过了重重黑暗，没有指向任何一个明确的结局，而是在半途中，连接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上。
一个林望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甚至快要遗忘的名字。
看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在同时，他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林望抬起头，看向门口。他知道，是苏婉晴派来的人到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