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宣宗想起了曾任广州监军的吴德。吴德离京赴任时,脚疾严重到连路都走不稳,当时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如今吴德卸任回京,宣宗见他步履稳健,半点看不出曾有脚疾,不禁十分惊讶,连忙追问他是如何治好的。
吴德躬身答道:“陛下,臣的脚疾能痊愈,全靠罗浮山一位叫轩辕集的山人。他医术高超,只用了几副药,又教了臣一套调理的法子,没过多久便好了。”
宣宗一听“山人”二字,眼睛顿时亮了——他本就迷信方术,如今听闻有这般奇人,当即下旨,让驿站快马加鞭去罗浮山征召轩辕集入京。
轩辕集接到圣旨后,便随驿卒赶赴长安。宣宗对他极为看重,特意将他安置在宫中的山亭院里,不仅时常召见他询问养生之道,还让他为自己调理身体。轩辕集性子淡然,面对皇帝的礼遇既不谄媚,也不傲慢,只是如实回答问题,偶尔献上些温和的养生建议,从不说些夸大其词的“长生秘诀”。
住了一段时日,轩辕集便向宣宗请辞,说自己习惯了罗浮山的清静,不愿留在京城为官。宣宗不舍,又想留住这位“奇人”,便下旨封他为朝散大夫、广州司马,可轩辕集却坚决推辞:“陛下,臣本是山野之人,无当官之才,也无仕途之念,还望陛下成全,让臣回归山林。”宣宗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强求,只好答应了他的请求。
临别那天,宣宗特意在宫中设宴为轩辕集饯行。酒过三巡,宣宗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事:“先生既能识人祸福,可否告知朕,朕还能治理天下多少年?”
轩辕集看着宣宗期盼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答道:“陛下若勤政爱民,可享五十年天下。”
宣宗一听,顿时大喜过望——五十年的执政时间,足以让他实现心中的抱负,更意味着自己能长寿。他连连赏赐轩辕集,亲自送他出宫,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可谁也没料到,没过多久,宣宗便病重驾崩了。百官清点他的生平,发现他享年正好五十岁。直到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轩辕集说的“五十年”,并非指宣宗能执政五十年,而是他的寿命仅有五十载。轩辕集当年或许早已看出宣宗的命数,却又不愿直言扫了皇帝的兴,便用一句委婉的话作答,既没欺君,也尽了臣子的分寸。
宣宗一生追求长生,却终究没能逃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他渴望长久执政,却忘了“治理天下”的关键从不是在位时间的长短,而是是否能在有限的时光里为百姓谋福祉。而轩辕集的通透之处,便在于他懂得:真正的“长久”,从不是靠方术强求,而是顺应自然、尽己本分——为官者守好百姓,修道者守好本心,如此便已是最好的“长生”。
6、杜可筠
唐僖宗末年,广陵城里住着个叫杜可筠的穷人。他四十多岁,不爱吃饭,总说自己能“绝粒”——不用靠五谷杂粮也能活,唯独嗜酒。每天他都揣着个空酒壶,在街面上的酒肆里挨桌求饮,不管是富商还是小贩,递来的酒他都接,却从没见他醉过。有人可怜他,想多给几杯,他也不多喝,三两杯下肚就拱手道谢,转身去下一家,分寸拿捏得极准。
街西有个乐记酒旗亭,老板乐生是个和善人。杜可筠常来这儿喝酒,一来二去便熟了。有时赶上阴雨天,别处酒肆关门早,或是他走得远了赶不回去,两人就约好去乐记碰头,时间久了竟成了惯例。
有一年冬天,广陵下了场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寒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杜可筠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旧衣,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乐记。刚进门,就听见乐生正跟店里的管事拌嘴,脸色很不好看。杜可筠凑过去问:“乐老板,这大雪天的,怎么还动气呢?”
乐生叹了口气,指着柜台后的一个布包说:“前些天有人拿件新衣服来换酒,我想着等那人回头来取,就仔细收在了柜里。谁知昨晚竟被老鼠咬了几个大洞,现在管事说,得按衣服的价钱赔给人家,你说我冤不冤?”
杜可筠听了,眨了眨眼说:“原来如此。不知乐老板这酒旗亭,连后院带厢房算下来,一共有多少间屋子?”乐生愣了愣,答道:“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七八间吧。”
“那正好。”杜可筠笑了笑,“我年轻时曾记得一道驱鼠符,当年试过很管用,就是不知现在还灵不灵。不如我写给你,你按法子焚了试试。若是真有效果,保管你这整座院子从此再无鼠迹。”
乐生本就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便赶紧找来纸笔。杜可筠接过笔,略一思索,几笔就画好了一道符,还细细叮嘱了焚烧的时辰和方位。乐生半信半疑,当晚就按杜可筠说的做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店里不仅没再看见老鼠,连墙角的鼠洞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死了,往后几个月,真的一只老鼠都没再出现过。乐生又惊又喜,再看杜可筠时,多了几分敬佩。
后来,广陵遭了兵灾,秦彦、毕师铎带着兵马把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城里的粮食很快就吃完了,百姓们饿得面黄肌瘦,不少人甚至饿死街头。可杜可筠却像没事人一样,每天依旧在断壁残垣间找酒喝,脸色红润,容貌半点没变——旁人这才想起,他本就“好饮不食”,断粮对他竟没什么影响。
等到孙儒率领大军渡过长江,广陵城彻底乱了,杜可筠便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离开广陵,去了毗陵。听说他到毗陵后,依旧每天喝酒,有时走夜路犯了宵禁,被巡夜的士兵拦下,他也不慌不忙,不知说了些什么,士兵竟总能放他过去。
杜可筠这一生,看起来穷困潦倒,却活得比谁都自在。他不求富贵,不贪酒肉,仅凭一口薄酒便能度日;面对困境,既不抱怨也不慌张,随手一道符就能解人难题。其实,真正的“自在”从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而是像杜可筠这样,守住自己的活法——不被外物牵绊,不被境遇裹挟,哪怕身无长物,也能在乱世里活出一份从容与通透。
7、许建宗
唐太和初年,济阴郡东北六里处有座左山,山脚下的龙兴古寺香火不算鼎盛,却因一口怪井出了名。那井就在寺前路西第一院,井水深得不见底,更奇的是,水色像凝固的鲜血,还带着冲鼻的腥秽味,别说饮用,就连洗衣浇菜都没人敢用,久而久之,井台边长满了杂草,成了院里的“禁地”。
当时,文人郑还古正和一个叫许建宗的人同住在寺里,两人相处了一个多月,时常一起在山间散步。一日闲聊时,郑还古提起了那口怪井,语气里满是好奇又惋惜:“好好一口井,偏生得这么怪异,若是能变甜,也能解寺里僧人的用水之苦。”
许建宗听了,抬头望向那院的方向,平静地说:“不过一口井罢了,你若想看看,我们现在就去。”
郑还古又惊又喜,连忙喊上院里的僧人,三人一同来到井边。僧人捂着鼻子叹道:“这井不知多少年了,前几任住持都想过法子,要么井水更腥,要么干脆枯了几天,后来也就没人管了。”
许建宗俯身往井里看了看,转头问郑还古和僧人:“若是我能把这井水变甜,你们觉得如何?”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那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求先生试试!”
许建宗不慌不忙,让僧人取来一只红色的瓷碗和纸笔。他凝神片刻,提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道符,晾干后折叠好,轻轻放进瓷碗里,再将碗缓缓沉入井中,除此之外,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做完这一切,他对众人说:“今晚我就在这院里住下,等明天再看结果。”
当天夜里,郑还古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心里总惦记着井水的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到了二更天,突然刮起一阵狂风,乌云瞬间遮住了月亮,整个寺院都陷入一片漆黑,紧接着又响起几声闷雷,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
郑还古心里一紧,悄悄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往外看。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院子——他清楚地看见,井台边站着一个高大的力夫,手里攥着粗粗的绳索,正把绳索往井里放,像是在打捞什么东西。闪电一次又一次亮起,每次亮起,那力夫都在用力往上拉绳索,可直到第四道闪电过后,力夫和绳索突然就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井台在雨里。
郑还古又惊又怕,直到风雨停歇,才勉强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他匆匆去找许建宗,却见许建宗正让人取来木板,将井口牢牢封住。“先生,昨晚我看见……”郑还古话没说完,就被许建宗抬手打断:“先等三天,再打开看看。”
三天后,许建宗让人移开木板,亲自打了一桶井水。众人围过去一看,井水清澈见底,再也没有半点腥秽味。僧人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甜!比山泉水还甜!”郑还古也尝了尝,果然甘美异常,和之前的怪水判若两人。从那以后,这口井的水就一直保持着甘甜,成了寺里最好的水源。
郑还古这才确信,许建宗绝非普通人,定是得道的高人。他再三恳求许建宗传授道法,可许建宗只是摇头:“我不是什么得道者,不过是偶然学会了几道符术,算不得真本事。”无论郑还古怎么求,他都不肯再多说,更不肯传授符术。
没过多久,许建宗就辞别了郑还古和僧人,说要去泰山游历。众人送他到山脚下,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道尽头,此后就再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龙兴古寺的那口井,后来成了当地的一段佳话。人们说起许建宗,总说他低调谦和,有通天的本事却不张扬。其实,真正的“本事”从不是用来炫耀的——许建宗解井之困,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符术,只是为了方便他人;他拒绝传授技法,或许是明白,真正的“道”不在符箓,而在那颗不图名利、乐于助人的本心。这世间最难得的,从来不是奇术异能,而是拥有本事却依旧谦逊、心怀善意的通透。
8、向隐
唐天复年间,成汭镇守江陵,监军使张特进身边有个叫温克修的随从,负责管理药库,在城外的坊市租了间屋子居住。他的北邻,是个叫向隐的奇人——此人精通天文历算,更擅长“射覆”之术,不管是猜物还是断事,从没出过差错。
一日,向隐特意找到张特进,神色凝重地说:“特进您身边,从副监到小判官以下的官员,近来都面带灾色,怕是要有祸事降临,您可得留意。”张特进听了却不以为意,摆摆手笑道:“每个人的年运各有不同,哪会这么巧,一群人同时受灾?我不信这话。”向隐见他不听,也不再多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段时间,江陵城里的狗总在夜里狂吠,声音凄厉,听得人心里发慌。向隐又找到温克修,语气笃定地说:“如今镇守此地的司马元戎(指成汭),不出几年就会失守江陵,到时候这里会变成一片废墟,你一定要记着我的话。”过了些日子,他又对温克修说:“江陵失守后,此地会几经易主,没有定数。但五年之后,会有一个来自东北方向的人,看着像是皇亲国戚,来这里镇守,一守就是二十年,你也记好。”
又过了一阵,向隐再次找到温克修,补充道:“那个东北来的镇守者,二十年后也会离任。之后来的人,命格不在常规五行之内,他镇守的时间会更长,你一并记着吧。”温克修只觉得向隐说的都是无凭无据的空话,心里半点不在意,甚至觉得这人是故意危言耸听。
见温克修不信,向隐又说起他的私事:“你将来成婚,不会有儿子,只会生一对女儿。等你老了,还会转行做个医生。”温克修听了更觉得荒唐,只当是玩笑话,左耳进右耳出。
可谁也没料到,后来朝廷果然下了密诏,要诛杀成汭。成汭兵败后,江陵城果然陷入混乱,被敌军攻破,昔日繁华的城池渐渐变成了断壁残垣,正应了向隐“化为丘墟”的预言。再后来,江陵几经易主,五年后,果然有一位来自东北的皇亲国戚前来镇守,一守便是二十年;二十年后,接任者的命格也确实异于常人,镇守时间远超之前。
而温克修的人生,也一步步朝着向隐说的方向发展——他成婚后果然只生了女儿,没有儿子。到老时,因常年管理药库懂些药理,又看着邻里求医不便,便索性转行当了医生,靠着一手好医术,在当地颇有名望。直到这时,温克修才想起向隐当年的话,每一句都分毫不差,他这才明白,向隐不是说空话,而是真能看透世事变迁。
向隐的故事,从来不是“预言”的神奇,而是藏着对世事规律的洞察。他明知张特进、温克修不信,却依旧如实相告,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而是想让他们早做准备。可人生最遗憾的,往往是“当时只道是寻常”——总觉得警示是虚言,等到预言应验,才追悔莫及。其实,真正的智慧从不是能预知未来,而是能在寻常日子里,听得进逆耳的忠言,对未知的风险多一分敬畏。这世间没有突如其来的祸福,只有被忽略的预兆与先机。
9、赵尊师
唐末年间,遂州有位赵尊师,是当地人人敬重的奇人。他最擅长画符,只要将符纸烧成灰兑水喝下,或是贴在门上,就能治好百姓的疑难杂症,在乡里做了多年善事。更让人称奇的是,他还能驱使山魈——那些山间的精怪在他手下服服帖帖,常被派去帮他拎书袋、拿草帽,也正因如此,赵尊师住处前后百里之内,从没有妖怪鬼魅出来祸害百姓。
当地有个叫阮琼的村民,家里出了件怪事。他的女儿不知从何时起,被精怪缠上了:每到夜里,女儿就会独自梳妆打扮,对着空气笑盈盈的,像是在等什么人,言行举止格外亲昵;阮琼偷偷请过不少医生和术士来治,可每次人还没进门,女儿就先说出了对方的姓名,弄得人都不敢上门,阮琼急得头发都白了。
有人劝阮琼:“你不如去求赵尊师,他定有办法。”阮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天就揣着礼物,一路小跑找到赵尊师,跪在地上哭着把女儿的事说了一遍,恳求他出手相救。
赵尊师扶起阮琼,温和地说:“不用劳烦你再跑一趟,我给你一道符,你回去贴在女儿房间的门窗上,自然会有效果。”说罢,他取出一张白绢,用朱砂笔飞快地画了一道大符,递给阮琼,又叮嘱道:“贴好后不用守着,到时候自会有结果。”
阮琼谢过赵尊师,揣着符一路奔回家,赶紧把符贴在女儿房间的门窗上。到了夜里一更天,突然听见女儿房间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砸在地上,又像是冰块碎裂的声音。阮琼连忙叫上家人,点着蜡烛冲进房间——只见地上蜷着一只巨大的鼍(俗称“猪婆龙”),身子还在微微扭动,没一会儿就不动了;而贴在门上的符纸,已经不见了踪影。再看女儿,眼神清明了许多,见到阮琼,突然哇地哭了出来,说自己之前像是被迷了心窍,好多事都记不清了,只觉得害怕。
阮琼又惊又喜,连忙让人把鼍的头打碎,扔到深山沟里,生怕它再作祟。第二天一早,他又带着礼物去拜见赵尊师,把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再三感谢。赵尊师笑着安慰他,又取出一道小符,让他回去给女儿吞服:“这道符能帮她彻底清掉身上的妖气,以后就不会再出事了。”
阮琼回去后照做,女儿果然彻底好了,再也没有夜里梳妆等“人”的怪事。更神奇的是,没过几天,赵尊师案头原本送出的那道大符,竟自己回来了,平整地铺在桌上,像是从没被取走过一样。
赵尊师的本事,从来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厉害,而是为了帮百姓解除灾祸。他不用亲赴现场,一道符就能降妖;符纸用完后自行返回,也透着几分“物尽其用”的通透。其实,真正让人敬佩的,从不是“驱妖的符”,而是“救人的心”——像赵尊师这样,用自己的本事守护一方安宁,不图回报,不摆架子,才是最难得的“修行”。这世间的“奇术”再多,也不如一颗为民的仁心珍贵。
10、权师
唐时,长道县的山野间住着一位叫权师的巫师,他最擅长“死卜”——不是占卜生死,而是能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召请神明附体,洞悉常人看不见的隐秘。无论是作祟的邪魅鬼怪、藏得无影无踪的逃犯,还是深埋地下的宝物、人一生的寿数期限,只要经他卜算,没有不知道的。
有人来请他卜事时,权师会先焚香祷告,口中念念有词地呼请神明。片刻后,他便会直挺挺地倒在铺好的褥子上,像死去一般没了气息。过一阵子,他才慢慢喘过气来,闭着眼睛,用一种不同于平日的语气,把所求之事的结果一一说出来,分毫不差。
权师有个亲戚叫郭九舅,是当地出了名的豪强,为人豪爽却也有些蛮横,家里积攒了不少钱财。可近来郭九舅却愁眉不展——他的妻子卧病在床好几年,请遍了名医,吃了无数汤药,病情却越来越重,眼看就要不行了。有人提醒他:“不如去找权师卜一卜,说不定能找到病因。”郭九舅虽不信这些旁门左道,但看着妻子奄奄一息的模样,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赶紧派人去请权师。
权师到了郭家,依旧按照老规矩焚香召神。不多时,他便倒在褥子上,没了动静。郭九舅在一旁紧张地等着,手心都攥出了汗。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权师终于缓缓睁开眼,却依旧闭着,声音低沉地说:“你家正屋后面的地下,埋着九具尸骨,是这些尸骨的阴气扰了夫人,才让她久病不愈。”
郭九舅又惊又疑,虽半信半疑,但还是立刻让人照着权师说的位置和尺寸去挖。锄头下去没一会儿,就挖到了骨头,一直挖下去,果然挖出了九具尸骨,位置和数量跟权师说的一模一样。他赶紧让人把尸骨迁到别处妥善安葬,又好好祭拜了一番。
说来也奇,当天下午,郭九舅的妻子就能勉强坐起来了,没过几天,竟能正常吃饭、下地走动,多年的病痛就这么好了。郭九舅又惊又喜,连忙取出一百万钱送给权师,想好好答谢他。可权师却摆手拒绝:“这钱我不能要。神明说了,不可多取财物,否则会遭天谴。”郭九舅再三坚持,权师才勉强收下一两万钱,其余的无论如何都不肯要。
又有一天,有个村民家里丢了祖传的玉佩,四处寻找都没找到,怀疑是被人偷了,便来请权师卜算。权师依旧焚香召神,倒地片刻后,闭着眼说:“玉佩没被偷,是你家孩子玩耍时,不小心掉在了后院老槐树的树洞里,你去那里找,定能找到。”村民赶紧回家,果然在老槐树的树洞里找到了玉佩,原来是孩子捉迷藏时藏进去,后来忘了告诉家人。
权师的本事虽奇,却从不以此谋利,也不张扬。他始终记着“神不令多取”的规矩,守住了本心。其实,真正难得的不是“能卜万物”的本事,而是有本事却不贪慕钱财、不滥用能力的敬畏之心。权师明白,自己的本事是神明所授,是用来帮人解困的,而非敛财的工具——这份清醒与克制,比任何“卜术”都更珍贵,也让他赢得了乡邻们真正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