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从怀里掏出那块冰冷的黑铁腰牌,上面那个深刻的“王”字,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
这不仅仅是彭四的身份证明。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可以拿来交易的筹码。
青石府的建材生意,王家一家独大,但并非没有对手。最大的那个对手,名叫钱通。钱通的“钱氏商行”早年也是府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但在与王家的数次交锋中接连败退,如今只能龟缩在城北,靠着一些零散的小生意勉强维持。
钱通对王德发的恨,恐怕比这些工匠更深。
一个被压制多年的饿狼,会拒绝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吗?
他的系统是毒计系统,不是种田系统。被动防守,永远只能换来暂时的安宁,只有主动出击,将獠牙刺入敌人的咽喉,才能一劳永逸。
王德发在青石府根深蒂固,而他宋河,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正面硬碰,无异于螳臂当车。
所以,他需要一个盟友。
一个和王家有血海深仇,一个被压制到绝境,一个只要看到一丝希望就会不顾一切扑上来的饿狼。
钱通。
宋河不再犹豫。
他将新式水泥的技术细节在脑中飞速过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然后,他找出一件不起眼的粗布短打换上,将那块黑铁腰牌用布条紧紧缠在小臂上,藏于袖中。
做完这一切,他推开木门,整个人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
两天后,青石府。
宋河像个初次进城的乡下少年,一脸好奇地在街头闲逛。他没去钱氏商行那栋略显萧条的三层小楼,那太刻意了,会让他落入下风。
他要的,是一次完美的“偶遇”。
他花了两吊钱,在城西最热闹的一家茶馆里泡了整整一天。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南来北往的商贩、伙计、闲人们的每一句闲聊。
“听说了吗?钱氏绸缎庄又在招新掌柜了,唉,这个月第三个了吧?”
“可不是嘛!钱大老板也是倒霉,做什么赔什么。听说他有个习惯,每逢初三、十三、二十三,都要亲自把城里那几个半死不活的铺子巡视一遍,雷打不动。”
宋河端起粗瓷茶碗,将最后一口茶水饮尽。
今天是十二。
明天,就是十三。
次日午后,城西,德顺绸缎庄门口。
宋河靠在对面街角的一棵老槐树下,像一个等人的伙计,眼神看似涣散,实则锐利如鹰,锁定了绸缎庄那扇冷清的木门。
没多久,一顶半旧的青布小轿在街口停下。轿帘掀开,一个身穿暗色锦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约莫四十来岁,面容儒雅,但眉宇间紧锁的愁云破坏了这份气质,让他看起来疲惫又焦虑。他身后跟着两个精悍的家丁,亦步亦趋。
钱通!
宋河心中有了判断。他看着钱通面带愁容,正要迈步跨入绸缎庄的门槛。
就是现在!
宋g河仿佛突然从打盹中惊醒,猛地朝街对面冲去,嘴里还嚷嚷着:“哎呀,要迟了!要迟了!”
他的路线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不偏不倚,正好撞向跟在钱通身后的那名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