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知。”冯坤老实回答，“李大人从未明言，只说是……一些家传的，‘不靠谱’的小把戏。”他想起李文渊平日那副懒散又时常带着吐槽的模样，实在无法将之和那种逆转战局的力量联系起来。
“‘不靠谱’的小把戏？”霍云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似是嘲讽，又似是无奈。“就是这些‘不靠谱’的小把戏，救了你我，也救了这北境万千生灵。”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转为严肃，“此事，除你之外，还有多少人知晓细节？”
冯坤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霍云的意思。这种力量太过惊世骇俗，若传扬出去，对李文渊而言，福祸难料。“回将军，当时场面混乱，许多弟兄都看到了部分景象，但能像下官这般看清全貌的，恐怕不多。赵虎校尉或许知道得多些。”
霍云点了点头：“传令下去，关于李大人所用退敌之法，任何人不得妄加议论，违令者，军法处置！对外，只说是李大人临危不惧，智计百出，配合我军奇袭，方获此大胜。”
“末将明白！”冯坤肃然应道。这是对李文渊的一种保护。
就在这时，赵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过来，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但精神却显得亢奋。“将军！冯将军！战场大致清理完毕，俘虏都看管起来了！他娘的，真是痛快！”他咧着嘴，看到霍云，连忙收敛了些，抱拳行礼。
霍云看着他，目光在他身上那些新旧伤痕上扫过，语气缓和了些：“辛苦了。李大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赵虎脸上的兴奋顿时褪去，换上了担忧：“俺刚才去看过，医官还在守着，说……说李大人气息还是很弱，参汤都灌不进去多少了。”他挠了挠头，闷声道，“将军，李大人可是俺们落鹰涧的大恩人，您可得想办法救救他啊！”
霍云没有说话，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那间屋舍，眼神深邃。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黎明即将到来。黑暗正在退去，阳光将再次普照这片浸透鲜血的土地。胜利的喜悦终于如同迟来的潮水，开始在所有幸存者的心中慢慢涌动、扩散。他们互相拍打着肩膀，分享着缴获的肉干，诉说着战斗中的惊险，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落鹰涧守住了。北境之危，暂解。
这是一场辉煌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大胜。
然而，在这胜利的曙光中，霍云的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赤术虽败，但未死，北蛮根基犹在。朝廷那边的态度暧昧不明。而最大的变数，此刻正昏迷在那间小小的屋舍里，生死一线。
他创造了一场奇迹般的胜利，但他本身，似乎也成了一个更大的谜团和……潜在的麻烦。
霍云转身，走下营墙，向着那间亮灯的屋舍走去。他需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凭借一己之力，将“不靠谱”变成战场上最恐怖力量的年轻人，究竟能否熬过这一关。
晨光熹微中，胜利的号角似乎还在空气中隐隐回荡，但新的担忧与审视，已然悄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