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乐军的回信笔迹苍劲,带着老林业工人的沉稳:
“松山我儿:来信收悉,甚慰。家中一切安好,勿须挂念。汝母腿疾已贴膏药,无大碍。良红贤惠,持家有方,汝在外尽可安心。林场近日确是多雨,生产稍缓,然无大事。伐木之事,为父自有分寸,汝不必担忧。
闻汝购得铁船,甚喜。然大海非比山林,风浪无情,务必谨慎,凡事多请教当地老把式,安全为重。银钱之事,无需焦虑,家中尚有结余,可支撑一时。男儿志在四方,既选定此路,便当坚持。唯盼平安归来。
父字”
李秋兰的信则充满了母亲的絮叨和牵挂,字里行间都是生活的细节:
“山子:信收到了,娘高兴得一晚上没睡好。听说你们买了大铁船,娘这心啊,又高兴又害怕!海上可不比咱家炕头,千万小心!多穿衣服,海上风硬!吃饭要按时,别饥一顿饱一顿的!娘给你捎了点晒好的山蘑菇和蕨菜干,炖鱼的时候放点,就是家里的味儿……
良红这孩子真好,天天来家帮忙,啥活都抢着干,就是瘦了,娘看着心疼。小燕小果学习还行,就是贪玩……家里都好,啥都不缺,你别惦记。在外别舍不得花钱,该吃吃该喝喝……”
董良红的信,字迹娟秀,却力透纸背,写满了思念和坚强:
“松山哥:见字如面。爹娘和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心。我在家很好,每日去爹娘处帮忙,和小燕小果做伴,并不辛苦。只是夜间……甚是念你。
知你买船顺利,学习辛苦,很是为你高兴。但务必保重身体,勿以我为念。海边风大潮湿,注意保暖。我与大姐二姐学着腌了些咸菜,托人捎去,望合口味。
林场近日无事,牛飞扬大哥时常过来探望,赵大哥和孙大哥也常来帮忙挑水劈柴。乌娜吉前日送来一只她新打的野鸡,很是肥美……
勿念家中,专心你事。盼早日学成,平安归来。
妻 良红”
还有麻小燕和麻小果歪歪扭扭、夹杂着拼音的短信,报告着学习成绩和想哥哥的话。甚至还有牛飞扬捎来的口信,让于振军转达:赵小娟快生了,家里一切都好,让他们放心在外闯荡。
读着这一封封来自远方的信,字里行间那熟悉的烟火气息和浓浓的亲情仿佛穿透了纸张,温暖地包裹住他们。麻松山反复读着妻子的信,指尖摩挲着那娟秀的字迹,心中酸涩又甜蜜。于振军看着家信,眼圈微微发红。连牛晓云,看着牛飞扬捎来的口信,冷硬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
这些家书,像一根看不见的坚韧丝线,牢牢系着在海上搏击风浪的他们和远在兴安岭深处的家。让他们在疲惫时有了慰藉,在困难时有了支撑,在取得一点点进步时,迫不及待地想要与家人分享。
海上的征途是向外拓展,而家的牵挂,则是永远的内核与归途。两相呼应,勾勒出生活最踏实温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