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晨霜在木柈子上结出细密的冰花,曹云飞正用鹿骨刀刮着野猪皮上最后一点脂肪,突然听见院门被猛地推开。曹有才裹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棉袄袖子上还挂着几根松针。
爹?这么早?曹云飞放下刮刀,发现父亲脸色异常凝重。
曹有才没说话,先抓起搪瓷缸灌了两口热水,这才开口:昨儿林场出事了。他指了指自己左臂上的一道血痕,老黑山北坡,伐木队惊了熊仓子。
曹云飞心头一紧,赶紧检查父亲的伤势。还好只是擦伤,棉袄被撕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花。
不是冲我来的。曹有才摆摆手,老张他们几个伤得重,已经送县医院了。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场里发了告示,谁拿下这头熊,奖励三百块。
曹云飞接过告示,上面盖着林场鲜红的大印。三百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抵得上普通工人半年工资。
啥样的熊?他卷起猪皮,顺手递给父亲一条热毛巾。
独熊,起码五百斤。曹有才擦了把脸,胡茬上还挂着冰碴,伤了人见了血,现在凶性大发。他压低声音,场里打算组织民兵围剿,用五六半...
曹云飞眉头一皱:那不是要把熊皮打烂?
所以我才赶回来。曹有才意味深长地看着儿子,咱爷俩要是能先得手...
正说着,院门又被推开,靳从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鼻头冻得通红:飞哥!听说林场...
知道了。曹云飞打断他,转头问父亲,具体在哪个位置?
曹有才从灶膛里抽出根炭条,在门板上画起来:老黑山北坡,挨着鹰嘴崖那片红松林。他画出几条曲折的线,熊仓子在棵三人合抱的空心椴树里,离新开的运材道不到二百米。
曹云飞眯起眼睛。那片地形他熟悉,前世跟着民兵训练时去过。鹰嘴崖地势险要,三面都是峭壁,只有一条兽道能上去。
伐木队怎么惹到它了?靳从起好奇地问。
电锯声。曹有才冷笑一声,连着响了好几天,把熊吵醒了。他拍了拍腰间的猎刀,这畜生记仇,专挑穿蓝工装的追。
曹云飞心里有了计较。冬眠被打断的熊最为暴躁,但体力也会大打折扣。如果能把它引到开阔地...
爹,您别去了。他突然说,我和从起来办。
曹有才眉毛一竖:放屁!五百斤的熊瞎子,你当是打狍子?
不是逞能。曹云飞指了指父亲渗血的袖子,您胳膊有伤,拉不开硬弓。又拍拍靳从起的肩,从起枪法准,我俩配合过。
李凤英端着热粥从屋里出来,刚好听见这话,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不行!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