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时间,废弃祠庙内。
涂山氏的暗探如同壁虎般,紧贴着残破的窗沿,目光透过缝隙,死死盯着远处西侧水门的方向。他手中握着一根特制的、中空的芦苇杆。
耶律斜轸藏身暗处,低声道:“如何?”
暗探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水流……有细微变化!比昨日观测时,略急了一丝,而且方向似乎……更集中地流向闸口东南角!虽然不明显,但确实不同!石勇……他可能成功了!”
耶律斜轸眼中骤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成功了!水门的闸口,真的被破坏出了一道缝隙!虽然微小,但这意味着,那条被称为天堑的护城河,终于被撬开了一道口子!这不仅是物理上的通道,更是心理上和战略上的一道曙光!
“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送出去!”耶律斜轸强压下激动,“趁着张蕴抛出的烟雾还没散尽,影卫注意力尚未完全回转!”
“怎么送?”暗探收回目光,面色凝重,“就算水门有隙,也无法让人通过。信鸽、风筝皆不可行。强闯更是死路。”
耶律斜轸沉默片刻,缓缓道:“我们不行,但……或许水可以。”
他看向暗探:“找一些轻薄防水的油纸,或者鱼鳔。将消息用最小的字写于其上,密封好。待到夜深人静,设法从水门缝隙处,或从城内与之相连的河道上游,悄悄放入水中。城外联军若在护城河下游设有拦截或观察点,或许……能发现这顺流而下的‘漂流之信’!”
这是一个近乎异想天开的方法,成功率微乎其微。但在如今这绝境之中,任何一丝可能,都值得用性命去尝试。
……
紫宸殿内,武明空面前的案几上,堆叠着影卫送来的最新报告。张府“搜出细作”的消息,并未让她感到丝毫宽慰,反而那种“失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溃兵营地的混乱,朝臣们闪烁的眼神,还有那如同阴魂不散的天幕预言……都像是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跳舞。
她猛地站起身,走到殿外,俯瞰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巨城。
“传旨!”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前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决绝,“明日午时,于朱雀门外,公开处决近日擒获的所有逆党、细作!包括张府搜出的那名奸佞!朕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背叛朕,背叛大周的下场!”
她要用人头滚滚,来浇灭城内所有蠢蠢欲动的火苗,来巩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权威,也用来……警告那天牢里沉默的人,和城外虎视眈眈的敌人!
厉统领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血腥的帷幕,即将拉开。而在黑暗的角落,希望的微光,正试图借助最原始的方式,穿透这铁幕。赵光义在溃兵营中埋下了可能的引线,耶律斜轸准备放出那寄托着最后希望的“漂流瓶”。神都的终局,正以不同的方式,被各方势力加速推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