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琳的指尖深深掐进襦裙下摆,硌得指腹发疼。
宫女手拿宫里最普通的白瓷碗,碗沿磕了个小豁口,里面盛着的芙蓉糕早没了刚出炉的松软。
边角发僵,沾着的不明污渍是前几日御膳房漏出来的甜羹,干在糕体上,泛着暗沉的黄。
最刺目的是那块带牙印的糕——齿痕深浅不一,边缘还挂着丝半干的唾液。
像是谁咬了一口又嫌腻,随手丢了回去。
“今儿这个东西你必须吃了它!”宫女的声音尖利,像指甲刮过窗棂。
她下意识往后缩,后腰却撞在冰冷的宫墙上,还没等站稳,两只手已经按在她肩膀上,指节用力,几乎要嵌进她单薄的肩骨里。
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碗馊糕离自己越来越近。
甜腻中混着霉味的气息钻进鼻腔,呛得她喉咙发紧,一股股恶心往上涌。
就在这时,十四公主的裙摆扫过她的脚踝,带着金铃的脆响。
公主凑上前,柳眉轻挑,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口带着桂花香气的唾沫精准地落在那块带牙印的糕上,黏糊糊地化开。
“这样才对嘛?”
公主的声音娇软,说出来的话却像冰锥,
“疯子就得吃馊了的。”
“把她的手背过去!”
十五公主突然开口,眼神锐利地盯着她藏在襦裙后的手,
“没看到藏着吗?就等着打翻碗呢,最知道她的鬼心思!”
有人上前,粗暴地扯过她的手腕,往身后拧去,襦裙的接缝处蹭过她的皮肤,磨出火辣辣的疼。
她想挣扎,却被按得更紧,耳边的嘲讽像潮水般涌来:
“人小鬼大!”
“怪不得爹不疼娘成疯!”
“我娘不是疯子!”
她终于忍不住想喊,可话到嘴边,却被自己死死咬住舌头——上次反驳后,她被关在柴房饿了一天,那滋味她再也不想尝。
牙齿陷进舌肉,很疼,却能让她保持清醒。
直到“哐当”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糕点滚了一地,沾了泥和灰。
有人笑着说:
“没事儿,打翻了碗掉地上了,从地上舔着吃不更好玩吗?”
那笑声像羽毛搔在心上,却比刀子还疼。
她死死抿着唇,膝盖绷得发直,哪怕手腕被拧得生疼,也不肯往地上弯一点。
可下一秒,一只沾着灰的手猛地从地上抓了把馊糕,带着泥粒和草屑,狠狠扣在她脸上。
温热的黏腻感瞬间糊住了眼睛和嘴巴,馊味顺着鼻腔往肺里钻。
她想闭眼,却被糕点渣子硌得眼皮生疼;
想张嘴喘气,又被塞进满口腔的霉糕,恶心得她几乎要吐出来。
扣她的宫女还嫌不够,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
“怎么?还敢犟?咽下去!”
“你娘是难民来着,难民吃这个香着呢。”
“吃完了再给你来点泔水,得喝汤了。”
“我看你掉这么多眼泪,肯定缺水了。”
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温温的暖意,指尖轻轻揉过她的头顶,软乎乎的触感让她紧绷的身体瞬间一松。
“行了,下课休息一会儿吧。”
老师说着,指尖还留在她的发顶,像是觉得她的头发太软,忍不住多揉了两下,又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