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轻轻挑了挑眉,尾音拖得绵长,
“可我还没听见你们的回答呢。”
话音未落,匕首又往前递了半寸,针尖刺破嬷嬷眉心的皮肤,温热的血珠往下淌。
流到眼睛里,立刻眼前一片血红。
嬷嬷的脸色“唰”地白了,先前绷着的从容瞬间碎得干干净净。
她身体像是卸了力,老身子骨突然灵活。
脊背猛地往下一弯,动作快得几乎带出风声。
趁柔嘉垂眸看那点血迹的间隙,嬷嬷膝盖“咚”地砸在铺着羊绒的车底板上,整个人直接匍匐下去。
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布料,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这才是仆妇该有的模样。
简称匍匐。
“公主,您这是自寻死路啊!”
她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往嗓子眼里压,却仍没忘了劝诫,
“西夏蛮夷本就对您存着戒心,您若真动了刀,咱们这一整车人,都要葬在路上!”
柔嘉的绣鞋就停在她眼前,鞋尖缀的东珠随着车厢颠簸轻轻晃。
她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嘲讽:
“我还有活路吗?从父皇点头让我和亲那天起,我就早没活路了。”
“那您下一步还要怎么样?”
嬷嬷急得声音发颤,指尖死死抠着车底板的羊绒。
“走一步算一步。”
柔嘉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想怎么样,用得着跟你们报备?”
她顿了顿,匕首转弯,落在了嬷嬷头上。
“我现在再问一遍——你们刚才说,那西夏首领要验我是不是‘神女’,我若给他一刀,是我错了吗?”
嬷嬷浑身一僵,连忙拔高声音表忠心:
“您没错!是那蛮夷不知好歹!”
“只是您金枝玉叶,手不能沾那肮脏的蛮夷血,更何况还是男人的血……这让人知道了,会觉得您……”
“会觉得我不干净了,不冰清玉洁了,是吗?”
柔嘉打断她,笑声里掺着泪意,
“一个女子被男人碰了衣衫就是不贞,自卫伤了人就是肮脏,这是什么道理?”
车厢外的风忽然大了,帘幕被吹得鼓起来,又重重落下。
嬷嬷伏在地上,不敢接话——
她心里清楚,按礼教规矩,确实是这样。
可匕首还抵在头顶,她只能硬着头皮改口:
“老奴是怕别人知道了,您会被西夏人嫌弃,会受委屈啊!”
柔嘉没说话,只缓缓抬起脚。
锦缎鞋底先轻轻落在嬷嬷脊背,待对方刚松口气,突然猛地往下一踩——
“咯吱”一声,像是骨节被压得错了位,嬷嬷闷哼着将脸埋进车底板的羊绒毯,冷汗瞬间浸透了衣领。
“哈哈——”她的笑声撞在车厢壁上,碎成冷硬的碴子。
“我现在去干什么?不就是裹在这堆绫罗里,像坛待价而沽的女儿红,千里迢迢送给西夏那蛮夷头子么?”
“千里送贞……操。”
“哈哈……”
“还金枝玉叶?”
“还冰清玉洁?”
“不过是个祭品,贞啊……操”
最后那个字咬得又重又狠,她踩着嬷嬷的脚又加了三分力,逼得对方发出细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