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的朝珠散了,圆润的东珠滚得满地都是,有的钻进了龙椅下方,有的卡在金砖缝隙里;
还有个小太监想往外跑,慌得左脚踩了右脚的袍角,“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发髻散了,帽子滚到御座前,被天子无意识地踹了一脚,滚得更远了。
这些平日里或威严、或儒雅、或矜贵的人,此刻像没了魂的木偶,哭的、抖的、跪的、摔的,姿态百出……
简直五花八门,奇形百怪。
真有些群魔乱舞的气势。
这就是大燕的朝堂?
风从殿门缝隙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碎纸,掠过御座上天子依旧癫狂的喊声,又飘向殿外——
德福总管僵在殿上,喉间像堵着个滚热的煮鸡蛋,憋得他脖颈青筋直跳,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退朝!他太想喊退朝了。
但是,此时此刻,卡在喉咙里,退又退不出来,朝又是这样的朝。
连个气音都不敢冒了。
他盯着御座旁散落的明黄冠冕,脑子里只剩一团乱麻:
这哪是什么“捣蛋神功”?
那能把山炸得平平整整、把大海搅得翻江倒海的“航空母舰”,分明是毁天灭地的手段!
方才视频里的景象还在眼前晃,山不再是青黛连绵的山,楼不再是水晶天阙。
只消那“捣蛋”一出,什么都成了齑粉。
这般闻所未闻的神仙本事,竟让整个金銮殿都失了魂。
德福总管望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非常庆幸。
捣蛋捣的好啊。
往日里威严的朝堂,此刻倒像个被顽童搅乱的戏台。
大臣们哪还有心思管皇帝陛下的异样?
左侍郎的朝靴飞了一只,挂在殿柱上晃悠;
吏部尚书的玉带松了,衣襟敞着,瘫在地上直喘粗气;
连一向端得稳如泰山的薛大人,也跌坐在描金椅上,双目发直地望着殿顶的蟠龙藻井,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扶手。
比起他们,御座上的皇帝反倒显得“正常”了。
太正常了!
明黄龙袍沾着涎水,乌发凌乱,可顶多是红着眼喊几句“打你个大西瓜”。
把皇冠摘下来砸中了户部尚书的额头。
再踢翻几样御案上的玉器——这般“小打小闹”,在满殿的混乱里,竟成了最不起眼的存在。
谁还敢有异议?
此刻便是皇帝陛下要拆了这金銮殿,恐怕也没人能抬起头来阻拦。
真好呀!
德福总管又看向皇子们。
二皇子抱着殿柱哭得涕泪横流,锦袍前襟湿了一大片,嘴里语无伦次地喊着:
“神仙手段!跟我没关系,你娘的事,跟我真没有关系!”
十八皇子是个异类。
他像是被灌了烈酒、打了鸡血,在金砖地上翻着跟头,墨色锦袍沾了尘土也不在意,嘴里还嗷嗷叫着:
“干!萧琳儿!过瘾!”
翻到殿中时,他猛地直起身,指着殿外的天空大笑,
“就是这个劲儿!这‘捣蛋神功’比什么法术都强,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此生如若不捣蛋,枉为皇家我十八!”
“萧琳儿你快点学,上这破朝堂,不如学‘捣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