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龙朔政变16(2 / 2)

而林七的另一缕内劲,则化为一道无形柔风屏障,将溅向莫锦瑟的零星水珠尽数化去。唯有几滴滚烫的、褐色的水珠,如同恶意的诅咒,滴落在小桃怀中那两匹无瑕的雪白软绒上,瞬间晕开刺目的污痕。小桃看着怀中那象征着新生纯净却被玷污的布料,心如刀绞,泪水瞬间涌出:“小姐!给小小主子的……”死寂笼罩布庄。只剩水滴声和王明惠歇斯底里的抽泣与咒骂。

杨家的婆子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林七,色厉内荏地尖叫:“放肆!哪里来的下贱奴才!竟敢……”声音戛然而止!林七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抬起眼皮冷冷一扫!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死神镰刀,贴着婆子的咽喉刮过!婆子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鸭子,所有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脸色惨白,双腿抖如筛糠,一股尿骚味隐隐传来!她竟被林七一个眼神吓得当场失禁!杨清婉和王明惠也在这修罗般的眼神下噤若寒蝉,王明惠甚至吓得忘了哭,只是死死抓住杨清婉的胳膊。

混乱中心,莫锦瑟垂眸,目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落在小桃怀中那被污损的“千棉软绒”上,又扫过脚下那滩混着茶渍和瓷片的污秽。腹中传来微弱的悸动,仿佛在呼应着母亲的愤怒。然而,没有预想中的委屈哭泣。一股冰冷的、沉静的火焰,在她眼底深处腾起!那是属于曾经掌控朝堂、洞察人心的莫锦瑟的锋芒!虽无法言语,但灵魂的利刃已然出鞘。她轻轻从小桃怀里接过那两匹残损的布料。

在杨清婉尚未回过神的狼狈、王明惠泪眼朦胧的呆愣、李掌柜惊恐万状的注视中——莫锦瑟动作优雅而果决。手一松。仿佛丢弃两件毫无价值的垃圾。两匹珍贵无比的“千棉软绒”,如同两片染血的白色旌旗,无声地、带着千钧之力的分量,重重落入了杨清婉和王明惠脚边那片她们自己亲手制造的污秽之中!柔软的布料迅速吸饱了黑沉的茶汤,雪白被刺目的污黑吞没、浸染。这个动作!不带一丝烟火气!却狠!准!毒!如同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杨清婉和王明惠自以为高贵的面皮之上!布庄内死一样的寂静!杨清婉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扭曲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羞辱!王明惠的哭腔都噎住了!她……她怎么敢?!将她们无比珍视的布料、她们的心血,如此轻蔑地弃于污秽?!这不只是在丢布,这是在将她们的脸面踩在脚下的泥沼里践踏!

莫锦瑟甚至没有看她们一眼。她缓缓抬首,目光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冽而沉重地压向浑身筛糠的李掌柜。然后,一只纤白如玉、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的手指,极其清晰、极其坚定地——指向了旁边一匹比刚才那几匹更加精贵、色泽如雪域晨曦、触感如婴儿肌肤的“冰蚕雪云绒”!再指向旁边另一匹流光溢彩、寸寸如金的“雀羽金丝锦”!她的眼神传达着无声却不容置喙的命令:污秽之物,弃如敝履。但属于我的纯净与光耀,必须取回!而且……要更好的!

李掌柜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脑门!他看着莫锦瑟那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摄人心魄的眼神,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这位夫人……太可怕了!那弃布的动作,哪是示弱?分明是凌驾在对方头上的王权敕令!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扑过去:“是!是是是!小的明白!快!把那匹……还有那匹!全部给夫人包起来!用最好的丝线!最精的缎囊!不得有误!”他吓得语无伦次,只想立即送走这尊煞神!

“你——!!!”杨清婉终于爆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嘶声尖叫!精心策划的羞辱,被对方以如此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姿态粉碎!那弃布的动作,分明是在宣告:你制造的污秽,只配用来埋葬你自己的龌龊!那索要更好布料的眼神,更是赤裸裸的鄙夷——你不配毁掉真正的好东西!王明惠也缓过神来,看着莫锦瑟指向那价值远超她彩晕锦的金丝锦,嫉妒和愤怒冲昏了头脑,尖声命令家仆:“给我拦住她!撕了那贱人的面纱!我倒要看看她生得什么狐媚妖孽样!”一个面相凶悍的家仆仗着王明惠之势,竟真的想上前拉扯!

林七的剑,在那一瞬间发出微不可闻的清鸣!但更快的,是莫锦瑟!她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骤然冻结!如同万年冰层骤然碎裂,露出底下深渊般的冰冷与威严!她倏然转头,面纱后的目光如同两道淬了冰的利箭,直刺向那欲行不轨的家仆!没有言语。但那眼神!带着山岳般的威压、雷霆之怒的杀意!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俯瞰蝼蚁!家仆的脚步如同被钉在地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竟是被这无声一瞥钉死在原地,动弹不得!

林七上前半步,宽袖一拂,将那家仆如同扫垃圾般狠狠掼倒在地!他不再看地上哀嚎的蝼蚁,只对莫锦瑟微微躬身。莫锦瑟的目光重新变得无波无澜,仿佛刚才那刹那的惊雷只是幻觉。她不再理会满场惊骇的死寂,只对林七和小桃示意:走。新包好的、价值连城的“冰蚕雪云绒”和“雀羽金丝锦”被小心翼翼地捧起。

“站住!贱人!毁衣之仇就这么算了?!赔我的裙子!”杨清婉像被逼到绝路的母兽,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理智早已被巨大的羞辱和妒恨吞噬!

莫锦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林七停下,缓缓转身。他手腕一翻,一枚小小的、不过一两重的银锭被他双指拈在指尖。那银锭在窗外射入的光线下,泛着冰冷苍白的光泽。他看也不看杨清婉和王明惠那身价值百金的脏污华服,眼中只有一片漠然的死寂。手指轻弹。“嗤——!”银锭如同离弦的劲弩,带着尖锐的破空厉啸!“噗”地一声,深深地、狠狠地嵌入了杨清婉和王明惠脚边那摊最污秽的、混合着茶汤、口水与……方才那婆子失禁污渍的青砖地缝里!银锭没入半寸有余,冰冷的金属光芒刺得人眼痛。林七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赔你。”“刚好够一副‘丧衣’。”字字如刀,诛心蚀骨!

那“丧衣”二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杨清婉和王明惠的心脏!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赤裸裸的诅咒般的蔑视,让她们瞬间血液冻结,连尖叫都忘了!两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失魂落魄地看着脚下那深陷污秽的银锭,如同在看给自己准备的买命钱。杨清婉浑身冰冷僵硬,如同失去了知觉的冰雕。王明惠直接吓得瘫软下去,被丫头死死扶住。

在布庄外某处隐蔽的窗缝后,陈锐派来的暗哨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盯住那锭深嵌地砖的银两,眼底的贪婪和歹毒瞬间被另一种惊骇和兴奋取代!这女人……还有那个比魔鬼还可怕的护卫!这事……大有文章可做!

布庄内死寂如墓。莫锦瑟青色的背影已消失在门外流光的街市。唯有地上那两匹浸满污秽、面目全非的昂贵锦缎,和那锭深陷污浊、泛着凄冷光华的“丧葬银”,成为这无声战场上最惨烈的战利品和最刻骨的羞辱。杨清婉站在那片狼藉和污臭之中,感受着浑身湿黏冰冷,只觉得所有的骄傲都被彻底粉碎,只有刻骨的耻辱和无法言喻的阴毒杀意在胸中翻腾、酝酿。王明惠则只剩下恐惧的哭泣。这场交锋,莫锦瑟甚至未曾开口,便已让对方一败涂地,体无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