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永徽之变65(2 / 2)

“配不上?”宋麟的声音反而奇异地低沉了下来,带着一种毁灭前般的压抑,“母妃,您错了。”他迎着温淑华扭曲怨恨的目光,眼神锐利如剑,仿佛要刺穿她灵魂深处那些被怨毒蒙蔽的壁垒:“配不上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宋麟!”“您可知我在长安为质的那些年?”宋麟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仿佛回溯那段深不见底的黑暗时光,“无权无势,受人白眼,如同囚徒!前途未卜,满眼灰暗!世人只道我是长安城第一纨绔,却无人知晓那不过是我行尸走肉般的伪装!”

他的眼中爆射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神圣光芒:“唯有她!唯有莫锦瑟!如同撕裂我无边黑暗囚笼的第一道惊世光芒!照亮了我早已冰冷腐朽的灵魂!支撑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在儿臣心中,她便是皎皎明月!是我此生仰视的神明!敬之!重之!惜之!护之!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有半分亵渎!一丝一毫都不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的信念和足以斩断一切的冰冷:“即便是您——我的生身母亲——也不行!”

神明?!皎皎明月?!温淑华只觉得宋麟的每一个字都像最恶毒的诅咒砸在她头上!荒谬!疯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瞎子!那个窦令仪养出的狐媚子!她何德何能?!竟然让她的儿子说出“奉若神明”如此大逆不道、惊世骇俗的话?!还为了她不惜威胁自己的母亲?!温淑华的太阳穴突突狂跳,头疼欲裂!她气得嘴唇哆嗦,浑身颤抖,指着宋麟:“疯了!你真是疯了!我宋家……怎么就生出你这种……这种忤逆不孝、色令智昏的孽障!”

宋麟对她的责骂充耳不闻,眼神如寒冰:“母妃,儿臣今日前来,不是来跟您讨论锦瑟配不配。而是告诉您——您若还顾念半点母子情分,就该明白,”他的目光带着冰冷的警告扫过温淑华僵硬的脸,“配不上的人是我宋麟。请母亲您,切莫!再!去!过!度!干!涉!我!们!夫!妻!私!事!”他将“夫妻私事”几个字咬得极重。“尤其是——”宋麟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冷,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羞愤和暴怒:“——休!要!再!爬!墙!根!探!听!那!些!闺!房!之!乐!”“前日温泉池中如何?便是我主动!是情至浓时!自然迸发!乃是人之常情!”他眼神锐利如刀地盯着温淑华,语气带着一种极度反讽的冰冷质问:“难道母亲当年与父王新婚燕尔之时……就不曾有过这般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时刻吗?!如今又何必以所谓‘廉耻’来苛责旁人?!还是说……母亲您自己早已忘却了?”

这句话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信!清晨在疏影阁被强行中断的欲望火苗,连同对母亲刺探隐私、破坏他新婚甜蜜的滔天怒火,此刻如同积攒到顶点的火山岩浆,再也无法压制!一股被强行压抑的戾气混合着无法疏解的憋闷,彻底引爆了宋麟所有的暴戾!他需要发泄!立刻!马上!

“母亲!”宋麟不再多言,对着已被这番话气得浑身筛糠、面白如纸、喉咙里发出“嗬嗬”怪响、连骂都骂不出的温淑华冷冷一抱拳,“孩儿话已至此,还请您……好自为之!”说完,他猛地一甩玄色蟒袍的宽袖,带起一阵冷风!头也不回,步履带风地朝着玉澜堂大门大步离去!背影决绝而森寒,充满了亟待发泄的暴戾气息!

“逆……逆子!你……你这个逆子!忤逆人伦的孽障——!”温淑华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羞辱中回神,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瘫回矮榻上,只能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宋麟决绝离去的背影嘶吼!那声音尖利凄厉,充满了一个母亲被忤逆、被羞辱、观念被彻底践踏后的崩溃与绝望!

旁边跪着的小丫鬟早已吓傻了,下意识地想上前安抚:“娘娘……您别……别动气……”“滚——!!给本妃滚开!”温淑华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抬手就将小丫鬟狠狠推开!小丫鬟“哎哟”一声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逃也似地冲出了厅堂!

而大步离开玉澜堂的宋麟,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因这番爆发而消散,反而如同被鼓风机催动的炉火,越烧越旺!清晨被迫中断的亲昵带来的身体上的紧绷憋闷,母亲刻薄怨毒的指责所带来的愤怒屈辱,还有对沈清砚那卑劣行径的深恶痛绝……种种情绪在他胸中翻搅奔腾,寻找着泄洪的出口!

莫锦瑟惊慌逃离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份因母亲干涉而产生的抗拒感……那份本该只属于他宋麟一人的私密温柔……都被毁了!

他需要一个更明确、更彻底的宣泄口!一个能承担他此刻如山峦般沉重怒火和无处释放戾气的对象!沈清砚!

宋麟的脚步猛地一顿,在玉澜堂院外抄手游廊的阴影处停下。他缓缓抬起头,那双被怒火烧得布满红血丝的深眸,此刻如同狩猎的凶狼,冰冷而嗜血,直直地、毫不掩饰杀意地——锁定了王府西北角那个最偏僻的小院方向!

没有任何言语。宋麟的身体调转方向,朝着沈清砚的禁足院落,如同裹挟着漫天风雪的战车,带着令人心悸的、无声的暴虐气场,大步踏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仿佛都微微震颤!那身玄色麒麟补服的世子常服,在初升的阳光下,却如同裹上了地狱的寒冰!玉澜堂的阴影被抛在身后,而此刻,他要去的地方,将成为人间炼狱!沈清砚将要面对的,是他压抑许久、喷薄欲出的无尽怒火!那种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滔天暴戾!

守在小院门口的侍卫远远看到世子带着一身煞气而来,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慌忙行礼并迅速打开了紧闭的院门,动作迅捷,不敢有丝毫怠慢。

院内。一棵枯瘦的梧桐树下,沈清砚正形容枯槁地倚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眼神空洞而绝望。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压抑的恐惧在空气中弥漫。

就在她茫然四顾时,沉重的院门被粗暴推开的声音如同惊雷!紧接着,一道高大挺拔、散发着浓浓血腥暴戾气息的身影,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一步一步,踏着死亡的阴影,稳稳踏入了这个狭小而绝望的天地。

玄色的王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阳光勾勒出他冷硬如刀削的轮廓,那张俊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庞上,此刻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冻结万物的酷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万载玄冰洞穿而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刻骨的杀意与蔑视,精准地、无可逃避地锁定了石凳上如同惊弓之鸟的沈清砚!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言语!当那双如同噬人凶兽般的冰冷目光穿透空间、如同实质的枷锁般落在她身上的瞬间——

“轰——!”

如同遭遇了世上最恐怖的诅咒!一股灭顶的冰冷寒意瞬间从沈清砚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被冻结成冰!她连尖叫都发不出来!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股巨大的腥臊味伴随着湿热的液体瞬间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下涌出,染透了石凳与地面!她像一滩彻底失去骨骼支撑的烂泥,从石凳上滑落下来,直接跪趴在了地上,只能发出短促而惊恐至极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那一刻,她清晰地“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宋麟的目光告诉她——他不再仅仅是要惩罚她!他是要……生!吞!活!剥!了她!让她为昨天的举动付出最惨烈的代价!恐惧如同巨手,瞬间捏碎了她的所有意识和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