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扩散，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屏障，把我跟昏迷的谢无涯罩在里面。
外面，镜面继续扩张。更多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一个谢无涯胸口插着剑，眼神涣散；另一个陆绾绾八音盒炸开，碎片扎进皮肤；还有一个我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他们有的受伤，有的半透明，有的身体已经开始分解成光点。但他们全都停在屏障外，没有攻击，只是看着我。
黑化的我悬浮起来，双手展开，镜面背后的无数世界开始共振。空气变得沉重，呼吸都变得困难。地面裂开新的缝隙，红光再次涌动，像是祭坛的核心还没彻底熄灭。
“最后一轮筛选开始了。”她说，“只有一个世界能留下。你是选择守护这个快要散架的现实，还是加入我，重建秩序？”
我扶着石台站直。
腿还在抖，但我站住了。
左眼的银光一点点稳定下来。我不再只是听懂鬼怪的语言，我现在能感知到每一个靠近的生命体，他们的恐惧、渴望、执念，全都像文字一样浮现在视野里。
我看向屏障外的那些人。
他们不是入侵者。
他们是求生者。
我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我不是来终结你们的。”
然后我抬起左眼，直视空中那个与我长相相同的女人。
“但如果你们想毁掉最后一个还有希望的世界——”
我伸手握住屏障内的一缕灰雾，将它缠在手腕上。
“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她笑了。
镜面猛然震动，背后的世界开始崩塌。无数双手伸出来，抓向现实。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拿着断剑的谢无涯。
他的剑劈在屏障上，发出一声闷响。
灰雾剧烈波动，但没有破。
第二个是陆绾绾，她打开八音盒，银粉洒向地面，时间开始扭曲，我的动作慢了一拍。
第三个是我。
她指尖弹出数据触须，缠住屏障边缘，用力撕扯。
裂痕出现了。
一道，两道。
我能感觉到支撑在迅速流失。这道屏障靠的是阿絮留下的印记，而他已经不在了。我只是在透支残存的能量。
可我还站着。
谢无涯仍躺在我身后，呼吸微弱。他的手指刚才动过一次，也许还会再动。
我盯着对面那个青铜眼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你经历过多少次失败？”
她动作一顿。
我没有等她回答。
“你杀了多少个谢无涯？又看着多少个陆绾绾死在你面前？”
她的指尖抖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相信毁灭才是出路，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重来？”
屏障上的裂痕扩大了一寸。
她的脸扭曲了一瞬。
然后她抬手，对准我，掌心凝聚出一团黑色光球。
“闭嘴。”
光球飞出的刹那，我听见屏障外某个谢无涯低声说：“救救她……这一次，让她赢一次……”
血液从我的鼻腔流下来，滴在试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