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
阿絮的声音又响起来:“不止一个在代写。系统开始清筛了。”
我摸了摸耳坠。银杏叶冰凉,但没有震动。怨气值界面浮现在意识中:1\/100。那颗从摆渡人那里换来的结晶还在衣袋里,贴着皮肤,寒意未散。
可现在的问题不是怨气,是暴露。
我走进洗手间,锁上隔间门,把作业本摊在腿上。正面的银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微光。我用楔子轻触纹路,试图逆向导流,抹除痕迹。
纹路却突然收缩,聚成一点,像被什么吸走。
本子背面,阿絮写的答案开始褪色。
我心头一紧。
“它在读。”阿絮说,“不只是监控,它在解析你的代写模式。再写一次,就会锁定源头。”
我闭了闭眼。
昨晚的警告还在耳边:“你已经开始被它记录了。”现在连作业本都成了活体探针。
我撕下那页纸,揉成团,塞进衣袋。本子其他部分没事,可我知道,只要我再动笔,系统就会顺着笔尖回溯。
谢无涯出现在洗手间门口时,我正准备离开。
他靠在墙边,剑鞘抵地,指尖还残留着那层黑渍。
“你在找替死鬼。”他说。
我没否认。
“E级不能没有作业。可写,就会被盯上。”
他抬眼:“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着他袖口的黑渍,忽然问:“你见过用活人血写的作业本吗?”
他眼神微动。
“墨水厂上周报废了一批纸,”他说,“据说原料混了实验体的血浆。系统把它当成‘合法辅助材料’放进了采购清单。”
我明白了。
他们不是在抓作弊者。他们在钓鱼。
用被污染的纸张,引诱那些依赖系统外力的人暴露。一旦使用,就会触发警报,被标记,被清除。
而我刚才的代写,正好踩进这个陷阱。
谢无涯转身前,留下一句话:“别在教室写。也别让鬼碰活体墨。”
门关上。
我站在原地,听着水龙头滴水的节奏。三滴,停顿,再三滴。和讲台上方那道红线的扫描频率一致。
我掏出衣袋里的纸团,展开。被撕下的那页,银纹已经消失,可边缘残留一点灰烬,是阿絮影丝的残渣。
我低声说:“下次,用空白纸,影写后立刻焚毁。”
阿絮应了一声。
我走出洗手间,走廊空了。上课铃响过一轮,教室里传来讲课声。我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泳池区的方向。排水沟的水流声断断续续,和昨夜不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部分。
我摸了摸胸口。断笔残片安静地躺着,没有震动,也没有警告。
可我知道,它在等。
等我再次动笔。
等我再次召唤阿絮。
等我再次触碰那条不能碰的线。
我回到座位,翻开新的作业本。空白纸页在光下泛着微黄。我握笔,停顿,然后写下第一个字。
笔尖落下的瞬间,楔子突然发烫。
我低头。
那个字的墨迹正在缓慢爬动,像有生命般,沿着纸纤维延伸,勾勒出一张极小的脸,眼睛朝上,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