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格律诗之灵魂(2 / 2)

叶晓明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声音有些颤抖:“今天我们要播放的第一段声音,来自本村村民张桂香阿姨。她今年六十八岁,丈夫早逝,儿子在外打工十年未归。去年冬天,她鼓起勇气参加了我们的录音活动……”

全场安静下来。

音响里传出一个沙哑却温柔的女声:

“强子啊,妈知道你在外面辛苦。你不回来没关系,别饿着自己就行。前天包了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蒸多了,放冰箱里冻着……要是哪天你想吃了,就当妈还给你留着。妈没啥本事,就说这么几句,你听着,就好。”

话音落下,人群中有人抽泣,有人低头抹泪。

丁元英坐在角落的长椅上,静静听着。雨水顺着伞沿滴落,打湿了他的鞋面。

第二段声音是一位藏族牧民父亲录给女儿的祝福,第三段是一位抗战老兵口述的战场回忆,第四段则是贵州山区一对双胞胎姐妹合唱的苗族古歌。

当最后一段声音结束,全场掌声雷动。

丁元英起身离席,走向后台。叶晓明看见他,愣了一下:“丁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他淡淡地说,“你们做得比我想象的好。”

“都是您指引的方向。”

丁元英摇头:“方向是我指的,路是你们走的。我能做的,只是相信一些看起来很傻的事——比如,一台音箱不该只卖钱,它该记得住谁曾对着它说话。”

几天后,一则纪录片在网络上悄然走红。片名很简单:《听见回家》。

镜头记录了录音车穿越雪域高原、横跨戈壁荒漠的过程,也捕捉到无数普通人面对麦克风时的羞涩、哽咽与释然。片尾字幕缓缓浮现一句话:

我们无法阻止时间流逝,但可以选择留下声音。

格律诗官方账号转发该片,并宣布:即日起,所有“云回”系列音箱将内置“归音模块”,无需联网即可本地存储家庭原声;同时开放“声音信使”公益项目,每年资助百名留守儿童与父母互寄语音信件。

而在德国,珍妮成功推动欧盟文化基金会将“归音计划”纳入“数字人文遗产保护试点项目”。第一批合作国家包括法国、意大利、西班牙,旨在帮助移民家庭保存母语声音记忆。

丁元英再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是在一场清华举办的“科技与人文对话”论坛上。

主持人问他:“您为何执着于让一家音响公司去做看似与商业无关的事?”

他沉默片刻,答道:

“因为真正的技术进步,从来不体现在参数表上。它体现在一个母亲听到孩子第一声啼哭时的眼泪里,体现在一位老人终于能把自己一生的故事讲完的平静中。

如果我们造的机器只会赚钱,那它永远只是工具。但如果它能替人记住爱,那它就有了灵魂。”

台下寂静无声,随后爆发出长久掌声。

阳光静走,王庙村的变化愈发显着。

新的“声音工坊”建成,集录音、修复、数字化于一体;村里年轻人开始学习音频工程基础课程,部分人已能独立操作多轨录音系统。

叶晓明不再称自己为“主管”,而是“声音守护者”。

某日清晨,他又一次站在厂区门口,看着太阳从山脊升起。手机响了,是丁元英的消息:

“柏林方面传来消息,‘归音计划’被提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创新奖。结果下月公布。不管是否获奖,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叶晓明望着远方,轻声说:“好。”

他转身走进车间,拿起一台刚下线的“云回”,按下录音键。

“我是叶晓明,今天是我三十七岁生日。我想告诉我爸妈,还有丁总、芮总、林董、所有一起走过这条路的人:谢谢你们,让我明白,原来平凡的人,也能参与一件不平凡的事。”

录音完毕,他将音箱放进包装箱,在标签上写下编号:GLS-Yh-00841。

窗外,春风拂过山野,新栽的槐树抽出嫩芽。

而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小镇、边陲村落,无数台格律诗音响正在被开启,播放着那些曾被忽略、却被深深珍藏的声音。

它们或许不够完美,却足够真实。

就像希望本身——无声生长,却终将响彻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