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紫鹃听后,心中十分诧异,于是又前往宝玉的住处查看,结果那里也是空无一人。她问屋里的丫头,她们也都说不知道宝玉的去向。
紫鹃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这些人怎么能如此狠毒冷淡!”
又想到黛玉这几天病得这么重,竟然连一个关心询问的人都没有,越想越觉得悲伤,一腔闷气涌上心头,她一扭身,便从宝玉屋里走了出来。
紫鹃边走边想:“今天我倒要看看宝玉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看他见到我时怎么面对!那一年,我不过说了一句谎话,他就急得生了病。如今他竟然公然做出这种事来!看来天下男子的心,真是像冰雪一样寒冷,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想着想着,紫鹃已经来到了怡红院。只见院门虚掩着,里面安静得有些异常。紫鹃忽然想到:“他要娶亲,自然会有新的住处,只是不知道他的新屋子在哪里?”
紫鹃在原地来回踱步,眼神时不时地四处张望,心里满是好奇与期待。正晃着神,忽然瞧见墨雨一阵风似的飞跑过来,她赶忙出声叫住了他。
墨雨笑嘻嘻地过来问道:“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紫鹃皱了皱眉头,说道:“我听说宝二爷要娶亲了,想着过来凑凑热闹,看看这喜庆场面。可谁知道跑来这儿,压根儿没见着啥动静,也不知道这喜事到底啥时候办。”
墨雨听了,压低声音说道:“姐姐,我这话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千万别告诉雪雁她们。上头有吩咐,这事儿连你们都不能让知道呢。我告诉你,就是今天夜里娶亲,而且根本不是在这儿办!老爷让琏二爷另外收拾了一处房子了。”
说完,墨雨问:“姐姐有什么事吗?”
紫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事,你赶紧忙你的去吧。”
墨雨应了一声,又像刚才那样飞跑着离开了。
紫鹃一个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黛玉。这时候也不知道黛玉是死是活,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想着想着,她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直往下流。
她咬着牙,心里又气又恨,暗暗发狠道:“宝玉!我看要是黛玉明儿死了,你倒是能躲得远远的不用面对了。等你顺顺利利办完了你那称心如意的事儿,还有什么脸面来见我!”
想着想着,紫鹃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边呜呜咽咽地哭着,一边脚步沉重地往回走去。
还没走到潇湘馆,就瞧见两个小丫头在门里,脑袋一伸一缩地往外张望。其中一个丫头一眼瞅见紫鹃,立马就大声喊道:“那不是紫鹃姐姐来了吗?”
紫鹃一听,心里暗叫不好,赶忙摆手示意她别嚷嚷,然后急匆匆地走进屋里。进屋一看,只见黛玉肝火旺盛,两边的颧骨红得像着了火一样。
紫鹃心里觉得情况不妙,便赶紧把黛玉的奶妈王奶奶叫了过来。王奶奶一看黛玉这副模样,顿时大哭起来。紫鹃原本想着王奶奶年纪大,能给自己壮壮胆,可没想到王奶奶竟是个没主意的人,这反倒让紫鹃心里更加慌乱,七上八下的。
忽然,紫鹃脑子里闪过一个人,赶忙吩咐小丫头赶紧去请。你说这人是谁?原来紫鹃想到李纨是个寡妇,今天宝玉结亲,她自然是要回避的。而且园子里的大小事务,向来都是由李纨打理的,所以紫鹃才派人去请她。
李纨正坐在那儿,专心致志地帮贾兰修改诗句。这时,就见到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跑进来,慌慌张张地禀报道:“大奶奶,大事不妙,林姑娘怕是撑不过去了,那里都哭着呢!”
李纨一听,心里猛地一紧,吓得差点没站稳。她来不及细问详情,立刻站起身来,拔腿就往外走。
素云和碧月也紧跟其后,三人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抹眼泪。
李纨心里五味杂陈,思绪万千:“姐妹一场,情深意重。她那模样、那才情,真是世间少有,恐怕只有传说中掌管霜雪的青女和月宫里的嫦娥才能与之媲美一二。可这么年轻,就这么走了,成了北邙山上的孤魂野鬼!偏偏凤姐又想出了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害得我都不方便来潇湘馆,都没有办法尽姐妹之情,真是可怜可叹!”
想着想着,李纨已经走到了潇湘馆的门口。可奇怪的是,里面却异常安静。
李纨心里反而更加慌乱起来,暗自嘀咕:“这会儿这么安静,莫非是林姑娘已经死了,大家已经哭过了。那她的遗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穿戴整齐,入殓了没有?”想到这里,李纨再也按捺不住,三步并作两步,匆匆走进了屋子。
里屋门口有个小丫头已经瞧见了外面的情况,赶忙说道:“大奶奶来了。”紫鹃急忙往外走,正好和李纨迎面碰上。
李纨赶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紫鹃刚想开口说话,却只觉得喉咙哽咽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滚落下来。她只能抬起一只手,回身指向黛玉。
李纨看到紫鹃这副模样,心里越发酸楚,也不再追问,连忙快步走过去查看。只见黛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李纨轻轻唤了两声,黛玉微微睁开眼睛,似乎还有一丝意识,但只有眼皮和嘴唇微微动了动,嘴里还有呼吸,却连一句话、一滴眼泪都没有了。
李纨转过身,发现紫鹃不在身边,便向雪雁询问。雪雁回答说:“她在外面的屋子里呢。”
李纨急忙走出来,只见紫鹃正躺在外间空着的床上,脸色蜡黄,双眼紧闭,泪水不停地流淌,鼻涕眼泪把那带有精美花边装饰的褥子都浸湿了碗口大的一块。
李纨赶忙呼唤她,紫鹃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欠起身来。李纨说道:“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哭!林姑娘的衣裳还不赶紧拿出来给她换上,还等什么时候呢?她一个女孩子家,难道你要让她赤条条地来,又赤条条地走吗?”
紫鹃听了这话,哭得更加伤心,根本止不住。李纨也跟着哭起来,心里又着急得不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轻拍着紫鹃的肩膀,说道:“好孩子,你都快把我的心给哭乱了,快收拾她的东西吧,再晚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大家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外面忽然有个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把李纨吓得一哆嗦。等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平儿。
平儿跑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呆呆地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李纨见状,便问道:“你这会儿不在那边忙活,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正说着,林之孝家的也走了进来。
平儿赶忙解释道:“我们奶奶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既然有大奶奶在这儿,我们奶奶就可以专心去处理那边的事情了。”
李纨听了,微微点了点头。平儿接着又说:“我想进去见见林姑娘。”说着,她一边往里走,一边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时,李纨对林之孝家的说:“你来得正好,快出去看看,让管事的人准备一下林姑娘的后事。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让他回来跟我说一声,不用到那边去汇报了。”
林之孝家的答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李纨见状,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林之孝家的回答道:“刚才二奶奶和老太太商量过了,说那边需要紫鹃姑娘过去帮帮忙。”
李纨还没来得及开口,紫鹃就抢先说道:“林奶奶,你先请吧!等着人死了,我们自然会出去的,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于是赶紧改口道:“况且我们现在还要守着病人,身上也不干净。林姑娘现在还有气儿呢,时不时地还要叫我。”
李纨在旁边解释道:“说真的,这林姑娘和这丫头还真是有前世的缘分。倒是雪雁是她从南方带来的,她倒不怎么理会。只有紫鹃,我看她们俩一时一刻也离不开。”
林之孝家的听了紫鹃刚才的话,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但被李纨这么一说,她也没话可说了。再加上看到紫鹃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她只好无奈地瞅着紫鹃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紫鹃姑娘,你说的这些闲话倒是没什么,只是我该怎么跟老太太说呢?况且这话是能随便告诉二奶奶的吗?”
正说着呢,平儿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出来问道:“要跟二奶奶说什么事?”
林之孝家的把刚才讨论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平儿听后,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要不这样吧,让雪姑娘去好了。”
李纨有些疑虑地问:“她能行吗?”
平儿走到李纨身边,凑近她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李纨听后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让雪雁去也是一样的。”
林之孝家的便问平儿:“那雪姑娘去可以吗?”
平儿肯定地说:“可以的,都一样。”
林家的接着说:“那好,姑娘就赶紧让雪姑娘跟我走一趟吧。我先去跟老太太和二奶奶汇报一声。这可是大奶奶和姑娘出的主意,回头二位再分别跟二奶奶解释一下。”
李纨应声道:“行,知道了。你这么大岁数了,这点小事还办不好吗!”
林家的笑着说道:“不是办不好,一来这事儿是老太太和二奶奶操办的,我们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二来,还有大奶奶和平姑娘呢。”
正说着,平儿已经把雪雁叫了出来。原来雪雁这几天因为觉得自己年纪小,别人都不把她当回事儿,心里有些失落,也就对很多事情不那么上心了。不过,一听说是老太太和二奶奶叫她,她也不敢不去,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平儿让她换上干净整洁的新衣服,然后就跟着林家的走了。
之后,平儿又和李纨聊了几句。李纨还嘱咐平儿,要催着林之孝家的,让她男人赶紧把事情办好。
平儿答应着走了出来,转过一个弯,看到林家的带着雪雁在前面走,连忙喊住她们说:“我带雪雁去吧,你先去告诉林大爷,让他赶紧把林姑娘的东西准备好。奶奶那边我去跟她说就行了。”林家的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这边,平儿带着雪雁来到新房,把事情汇报清楚后,便自己去忙别的事了。
话说雪雁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禁想起了自家姑娘,心里也难免一阵难过。
不过,在贾母和凤姐面前,她不敢表现出自己的悲伤。雪雁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他们叫我过来是要做什么?我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宝玉平日里和咱们姑娘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可现在却总也不见面,也不知道他是真病还是假病。说不定他是怕我们姑娘不同意,就假装丢了玉,装出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好让咱们姑娘寒了心,这样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娶宝姑娘了。我得去看看他,瞧瞧他见了我还装不装傻。难不成今天他还继续装傻不成?”
想着想着,雪雁已经悄悄溜到了里间屋子的门口,偷偷地往里瞧。这时,宝玉虽然因为丢了玉而有些神志不清,但一听到要娶黛玉为妻,这简直就是从古至今、天上人间最让他称心如意的事情了。他的身体顿时感觉健旺了许多,只不过还是不如从前那般机灵聪慧——由此可见,凤姐的计谋果然厉害,每次都能奏效——他巴不得立刻就能见到黛玉。好不容易盼到了今天完婚的日子,他真是高兴得手舞足蹈,虽然偶尔会说几句傻话,但和生病时的状态已经大不相同了。
雪雁看到这一幕,心里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她哪里知道宝玉的真实心意,只能自己默默地走开了。
这时,宝玉便让袭人赶紧帮他换上崭新的礼服,随后坐在王夫人的房里。他瞧见凤姐和尤氏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吉时到来。
宝玉忍不住一个劲儿地问袭人:“林妹妹从园子里过来,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袭人强忍着笑意,回答道:“等到了好时辰,她就来了。”
这时,宝玉又听到凤姐跟王夫人说:“虽说还在服丧期间,外面不能用鼓乐,但咱们南方的规矩是要拜堂的,要是冷冷清清的可不行。我已经让人把家里那些学过音乐、管过戏班子的女人们叫来了,让她们吹吹打打,这样也能热闹些。”
王夫人听后,点了点头,说:“这样行。”
不一会儿,一顶大红轿子从大门缓缓抬了进来,家里早已安排好了细乐班子,此时正奏着欢快的曲子迎出去。十二对精致的宫灯排着队跟在后面,缓缓进入,这样的场面倒也显得既新鲜又雅致。
傧相恭敬地请新人从轿中走出。宝玉看到新人头上蒙着红盖头,旁边一位喜娘身着红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
再往下看,扶着新人的那位,你猜是谁?原来是雪雁。宝玉看到雪雁,心里不禁泛起疑惑:“为何紫鹃没来,反倒是她呢?”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对了,雪雁本是黛玉从南方家里带来的,而紫鹃是我们家的丫鬟,自然不必跟着过来。”这么一想,宝玉见到雪雁竟也像见到了黛玉一般,心中满是欢喜。
傧相在一旁高声赞礼,新人开始拜天地。随后,他们请出贾母,新人向贾母行了四拜之礼。接着,又请出贾政夫妇,新人向他们行礼完毕后,便被送入了洞房。洞房里还有坐床撒帐等传统仪式,一切都是按照金陵的老规矩来办的。
贾政原本是为了贾母才答应这门亲事,心里并不相信冲喜的说法。哪知道今日宝玉竟然精神焕发,像个没事人一样,贾政见了,心中也感到十分高兴。
新人坐到床上后,便想要揭起盖头。凤姐早有防备,于是赶紧请贾母、王夫人等人进去照应,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宝玉这时候多少有些犯糊涂,他径直走到新娘子跟前,问道:“妹妹,你身子可好些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这红盖头盖着多憋闷呀,干嘛非得盖着它呢?”说着,他就想伸手去把盖头揭掉,这可把贾母急坏了,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宝玉正要动手,突然又转念一想:“林妹妹向来爱使小性子,我可不能这么莽撞行事。”于是,他强忍着又等了一会儿,可心里实在按捺不住,最终还是走上前去,把盖头揭开了。喜娘赶忙接过揭下的盖头。这时,雪雁走开了,莺儿等人则上前来伺候。
宝玉瞪大眼睛一看,发现新娘子好像是宝钗,心里半信半疑。他一手拿着灯,一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可不是宝钗么!只见她身着华丽的盛装,身姿丰盈而优雅,发髻低垂,鬓发轻拂,眼神灵动而含情。真像是荷花上的粉露欲滴,杏花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温润动人。
宝玉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神,又看到莺儿站在旁边,却不见了雪雁。他这会儿心里乱糟糟的,没了主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众人见状,赶忙接过他手中的灯,扶着他重新坐下。可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贾母担心他旧病复发,便亲自扶着他上了床。凤姐和尤氏则请宝钗进入里间的床上坐下,宝钗此时自然是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坐着。
宝玉定了定神,瞧见贾母和王夫人正坐在不远处,便轻轻唤来袭人,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呢?难不成是在做梦?”
袭人赶忙说道:“你今日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梦不梦的,别胡言乱语!老爷还在外头呢。”
宝玉悄悄用手指了指,问道:“坐在那儿的那位美人儿是谁?”袭人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笑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新娶进门的二奶奶。”众人也都转过头来,忍不住笑了起来。
宝玉又一脸茫然地问道:“怎么这么糊涂!你跟我说,这二奶奶到底是谁?”
袭人回答道:“是宝姑娘。”
宝玉又追问道:“那林姑娘呢?”
袭人说道:“老爷做主,给娶的是宝姑娘,怎么突然说起林姑娘来了?”
宝玉着急地说:“我刚才明明看到林姑娘了,还有雪雁也在,怎么说没有?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把戏呢?”
这时,凤姐走上前来,轻声对宝玉说:“宝姑娘正在屋里坐着呢,可别乱说,要是得罪了她,老太太可不会答应的。”宝玉听了这话,这下糊涂得更厉害了。他原本就有神志昏愦的毛病,再加上今夜这一连串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更是让他没了主意,也不管不顾了,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要去找林妹妹。
贾母等人赶忙上前安慰,可宝玉就是听不懂。又因为宝钗在屋里,大家也不好把事情明说。知道宝玉旧病又犯了,大家也不打算把真相挑明,只好在屋里点上安息香,想让他的神魂安定下来,然后扶着他躺下。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宝玉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贾母等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能坐着等到天亮,还让凤姐去请宝钗去休息。宝钗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和衣在屋里暂时歇下。
贾政在外面,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从刚才看到的情形来推测,心里倒觉得宽慰了些。恰好第二天就是出发的吉日,贾政略作休息后,众人纷纷前来贺喜送行。贾母见宝玉睡着了,也回自己房里暂时休息去了。
第二天清晨,贾政先到宗祠祭拜告辞,随后前往贾母住处拜别。
他恭敬地向贾母禀报:“儿子不孝,即将远行赴任,只愿母亲保重身体,按时调养。儿子一到任所,便会立刻写信请安,母亲不必挂念。宝玉的事情,已按照母亲的吩咐办妥,还望母亲多加教导。”
贾母担心贾政在路上忧心,便没有提及宝玉旧病复发的事,只是说道:“我有句话想跟你说,宝玉昨晚只是完成了婚礼仪式,并未同房。今天你启程,按理说该让他远送才是。不过他之前因病冲喜,如今才稍有好转,加上昨天忙了一天,身体疲惫,出来恐怕会受风着凉。所以我想问问你:你若想让他送,我这就叫人去喊他;你若心疼他,我就让人带他过来,你见见他,让他给你磕个头就行了。”
贾政说:“让他送什么?只要他以后能认真读书,比他送我强多了,我也更欢喜。”贾母听了这话,心里又踏实了些,便让贾政坐着,随后叫来鸳鸯,吩咐她去把宝玉带来,让袭人跟着一块儿来。
鸳鸯去了没多久,果然带着宝玉来了。
贾母让宝玉行礼。宝玉见到父亲,神志稍微收敛了些,一时之间还算清醒,没什么大的差错。
贾政叮嘱了他几句,宝玉都一一应下。贾政便让人扶着宝玉回去了,自己则来到王夫人房中,又郑重地嘱咐王夫人要管教好儿子,“千万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娇惯纵容他了。明年乡试,一定要让他去参加。”
王夫人都一一答应下来,也没提宝玉病情复发等其他事情,便赶忙让人扶着宝钗过来,行了新媳妇送行的礼节,宝钗也没有走出房间。其他女眷都送到二门就回去了。贾珍等人也接受了一番训诫。
之后,大家摆酒为贾政送行,一班子弟和晚辈亲友一直将贾政送到十里长亭才分别。
先不说贾政出发去赴任的事情。且说宝玉从外面回来后,旧病一下子就发作了,病情愈发严重,整个人昏迷糊涂得厉害,甚至连饭食都吃不下去了。不知道他性命究竟会怎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