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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薛小妹新编怀古诗 胡庸医乱用虎狼药(1 / 2)

话说大家听闻宝琴依据自己曾经游历过的各个省份里的古迹作为主题,创作了十首怀古绝句,诗中暗藏着十件物品,纷纷说道:“这构思自然新颖又巧妙。”

大家都争着去看这些诗,只见诗上这样写着:

赤壁怀古 其一

赤壁沉埋水不流,徒留名姓载空舟。

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

大意为:

赤壁之战中将士的尸体沉于江中,江水为之阻塞不流。只留下那载着英雄名姓的空船飘荡。

想当年,这里战火纷飞、喧闹嘈杂,可一把大火过后,只剩悲冷的寒风。在那残败的景象中,有无数英灵在其中徘徊游荡。

交趾怀古 其二

铜铸金镛振纪纲,声传海外播戎羌。

马援自是功劳大,铁笛无烦说子房。

大意为:

铜铸的大钟敲响,彰显着法度与纲纪,洪亮的声音传至海外,连边疆的戎羌部族都得以听闻。

马援的功绩自然是十分卓着,据说有笛曲能讲述马援的事迹,故而无需提及张良了。(马援门生爰寄生擅长吹笛,马援经常作歌与之相和)

钟山怀古 其三

名利何曾伴汝身,无端被诏出凡尘。

牵连大抵难休绝,莫怨他人嘲笑频。

大意为:

名和利从来都不曾与你相伴,你却无缘无故被诏令离开这平凡尘世。(指周颙奉命从于钟山隐舍出来到尘世上做官,为海盐县令)

这其中牵牵连连的事情大概很难彻底断绝,可别埋怨他人频繁地嘲笑你。

淮阴怀古 其四

壮士须防恶犬欺,三齐位定盖棺时。

寄言世俗休轻鄙,一饭之恩死也知。

大意为:

壮士(淮阴侯韩信)在未得志时,需要防范恶人的欺凌。虽然被封为齐王,地位显赫,但最终还是死于非命,他的命运在盖棺之时才得以定论。(“三齐”指韩信被刘邦封为齐王后,所统治的地区,今山东北部)

告诫世俗之人不要轻视、鄙视那些暂时落魄的人。(韩信)至死都铭记漂母的一饭之恩。

广陵怀古 其五

蝉噪鸦栖转眼过,隋堤风景近如何。

只缘占得风流号,惹得纷纷口舌多。

大意为:

蝉鸣与鸦栖的景象转瞬即逝,隋朝大运河沿岸的堤坝现在的风景是否还像过去那样美丽?

广陵(扬州)凭借自古以来的繁华和浪漫气息占得了风流的名声,所以引发了众多的议论是非。

桃叶渡怀古 其六

衰草闲花映浅池,桃枝桃叶总分离。

六朝梁栋多如许,小照空悬壁上题。

大意为:

枯萎的草和零散的花倒映在浅浅的池塘里,桃枝和桃叶总是分离,(桃叶渡相传为东晋王献之送别爱妾桃叶之处,指王献之与桃叶的爱情虽深情但终有别离)。

六朝时期的杰出人物如此之多,但都已随历史消逝,那些杰出人物的画像空悬在壁上,虽然可能有题字,但已无人真正关注或铭记。

青冢怀古 其七

黑水茫茫咽不流,冰弦拨尽曲中愁。

汉家制度诚堪臊,樗栎应惭万古羞。

大意为:

塞外那黑水茫茫一片,水流呜咽仿佛难以流淌。(王昭君)不停地弹奏着琵琶,将曲中的哀愁都尽情抒发出来。

汉朝的和亲制度实在让人丢脸。那些制定和亲制度的人应该感到惭愧,他们将永远蒙羞。

马嵬怀古 其八

寂寞脂痕渍汗光,温柔一旦付东洋。

只因遗得风流迹,此日衣衾尚有香。

大意为:

杨贵妃孤独地坐着,脸上脂粉被汗水浸湿,泛出光泽,尽显落寞。(马嵬:马嵬驿,亦叫马嵬坡,在长安西面百余里处,今陕西省兴平县西,杨贵妃吊死于此)那温柔的情感和为爱情所做的一切,像水流到东海一样,一去不复返。

只是因为留下了这样一段浪漫的爱情痕迹(杨贵妃与唐玄宗)。到现在,他们曾经接触过的衣服和被子还残留着香气。

蒲东寺怀古 其九

小红骨践最身轻,私掖偷携强撮成。

虽被夫人时吊起,已经勾引彼同行。

大意为:

小红(指《西厢记》崔莺莺的婢女红娘)骨头生得轻贱,私下里偷偷地促成了张生和崔莺莺的恋情。

虽然被夫人吊起来打(《西厢记》中“拷红”一折写崔莺莺母亲郑氏为逼问私情而拷打红娘),但已经促成了张生与崔莺莺一同在爱情之路上前行。

梅花观怀古 其十

不在梅边在柳边,个中谁拾画婵娟。

团圆莫忆春香到,一别西风又一年。

大意为:爱情所指向的对象,不在与“梅”(杜丽娘)相关的情境里,而在与“柳”(柳梦梅)有关的地方,在这整个爱情故事的发展过程中,是谁(柳梦梅)拾到了那幅描绘美丽女子(杜丽娘)的画像?

(梅花观,明代汤显祖戏曲《牡丹亭》中写杜丽娘抑郁成疾,死葬梅花观后面梅树之下,柳梦梅旅居该观,与丽娘鬼魂相遇,帮她复活后结为夫妻。)

当两人终于团圆相聚的时候,不必再去回忆春香曾经带来的那些助力(春香”是杜丽娘身边的丫鬟,在故事中活泼可爱,为杜丽娘和柳梦梅的爱情起到了很多辅助作用)自从两人分离之后(指杜丽娘死后与柳梦梅的分离),在萧瑟的氛围中又过去了一年。

大家看了,都纷纷称赞奇妙不已。

宝钗率先开口说道:“前八首诗所写的内容在史书上都有依据,可后两首却找不到出处,我们也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不如另外再作两首吧。”

黛玉赶忙拦住说:“宝姐姐这也也忒‘胶柱鼓瑟’(注:胶柱鼓瑟”是一个贬义成语,字面意为用胶粘住古代弦乐器“瑟”的调音短柱,使其无法转动调节音高,导致无法弹奏出多样的曲调。引申义为固执拘泥、死板、不知变通),矫揉造作了。这两首诗虽说在史书上没有记载,咱们虽然没看过那些野史外传,不清楚其中详情,但难道咱们连两出戏都没看过吗?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儿,何况咱们?”

探春随即附和道:“这话太对了。”

李纨也跟着说道:“再说她原本是到过那个地方的。这两件事虽说没有确切的考证,但古往今来,很多事情都是以讹传讹,有些好事之人就故意编造出这些古迹来糊弄人。就像那年进京的时候,光是关夫子的坟就看到了三四处。关夫子一生的功绩都是有史可查的,怎么会有这么多坟?自然是后来的人敬重他生前的为人,或许是从这份敬重中牵强附会出来的,也是有可能的。等到翻看《广舆记》,发现不止关夫子的坟多,自古以来那些有名望的人,坟都不少,没有考证的古迹更是多得很。如今这两首诗虽说没有出处,可但凡说书唱戏的,甚至求的签上都有相关的批注,男女老少,口头俗语里,人人都知道、都这么说。况且这又不是看了《西厢记》《牡丹亭》这类被视为邪书的词曲。这完全没什么妨碍,就留着吧。”

宝钗听了这话,才不再坚持。大家猜了一会儿谜语,都没猜中。

冬日里,白昼格外短暂,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平日里吃晚饭的时辰,大家便一同前来用餐。

这时,有人向王夫人禀报说:“袭人的哥哥花自芳来了,他说袭人的母亲病得很重,心里十分想念女儿。所以特地前来请求府上开恩,想接袭人回家去探望探望。”

王夫人听闻后,说道:“人家母女情深一场,哪有不许她回去的道理!”说完,便派人把凤姐儿叫了过来,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凤姐儿,还吩咐她根据情况妥善处理这件事。

凤姐应承下来,转身回到自己房中,随即吩咐周瑞家的去把事情缘由告知袭人。接着,她又对周瑞家的交代道:“你再去叫一个跟着出门的媳妇过来,你们俩带上两个小丫头,一块儿跟着袭人去。外面安排四个年长的跟着车。准备一辆大车,给你们几个乘坐;再备一辆小车,给丫头们坐。”

周瑞家的应了一声,正准备去办,凤姐又补充道:“那袭人向来是个省心的,你把我这些话转告给她:让她挑几件颜色鲜亮的衣裳穿上,再好好打包一包袱衣裳带着,包袱也得选个好的,手炉也要拿个质量上乘的。等她要走的时候,先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我得瞧瞧她。”周瑞家的应下后,便去办事了。

过了半日,果然看见袭人穿戴整齐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和周瑞家的,她们手里拿着手炉和衣包。凤姐儿瞧见袭人头上插着几支金钗和珠钏,显得格外华丽;再瞅瞅她身上,穿着一件桃红色的百花刻丝银鼠袄,搭配着葱绿色的盘金彩绣绵裙,外面还套着一件青缎灰鼠褂。凤姐笑着说道:“这三件衣裳都是太太赏给你的,倒是挺不错;不过这褂子颜色太素净了些,而且现在穿也有点冷,你应该穿件大毛的衣服。”

袭人笑着回应道:“太太就只给了我这件灰鼠的褂子,还有一件银鼠的。她说等过年的时候再给我大毛的衣服,现在还没拿到呢。”

凤姐笑着说道:“我倒有一件大毛的衣服,就是风毛儿做得不太好,我正打算拿去改改呢。算了,先给你穿吧。等过年太太给你做的时候,我再做新的,就当你还我一样。”

大家都笑着说道:“奶奶总是这么会说。您一年到头大手大脚地,不知道在背后为太太赔垫了多少东西,真是多得数不清,哪里还跟太太算这些?偏偏这时候又说这种小气话来逗乐。”

凤姐笑着说道:“太太哪里会想到这些呢?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正经大事,但如果不照管一下,也显得大家没面子。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吃点亏,把大家打扮得体面些。宁可我自己得个好名声。要是大家都像‘烧糊了的卷子’一样,别人肯定会先笑话我,说我当家却把人弄得像个乞丐。”

大家听了,都感叹着说:“谁能像奶奶这样圣明!对上体贴太太,对下又疼爱照顾下人。”正说着,只见凤姐儿吩咐平儿把昨天那件石青刻丝八团天马皮褂子拿出来,给了袭人。她又看了看包袱,发现只有一个弹墨花绫水红绸里子的夹包袱,里面只包着两件半旧的棉袄和皮褂。

凤姐又让平儿拿出一个玉色绸里哆罗呢的包袱,还让她再包上一件雪褂子。

平儿走过去,把衣裳取了出来,其中一件是半旧的大红色猩猩毡斗篷,另一件是半旧的大红色羽纱斗篷。

袭人见状,连忙说道:“这么贵重的衣裳,我受用一件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平儿笑着回应:“你就拿这件猩猩毡的吧。另外这件,你顺手让人给邢大姑娘送去吧。昨天下那么大的雪,大家都穿着猩猩毡、羽缎或者羽纱的衣裳,光是那十几件大红色的衣服,映着雪景,别提多整齐好看了。可就邢大姑娘一个人,还穿着那件旧毡斗篷,在雪地里显得缩手缩脚,看着真让人心疼。所以,这件就给她吧。”

凤姐笑着打趣道:“我的东西,她倒好,不经我同意就拿去送人。我这儿花钱还嫌不够呢,她再添上你帮忙提着,可真是‘锦上添花’啊!”

周围的人都笑着附和:“这全是奶奶平日里对太太的孝心和对下人的体贴。要是奶奶平时是个小气鬼,只盯着东西,不顾下人死活,那姑娘哪敢这么做。”

凤姐笑着回应:“所以说,能真正懂我心思的,也就她能明白个三分罢了。”

说着,她又转身叮嘱袭人:“你妈妈要是病情好转了,那就万事大吉;要是情况不好,你就安心住下,派人回来告诉我一声,我再让人给你送被褥等用品过去。可千万别用别人家的被褥和梳洗用具。”

接着,她又对周瑞家的说:“你们自然清楚这里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

周瑞家的连忙应承:“都明白。我们到了那儿,会让那边的人回避。要是需要住下,肯定会另外安排一两间内房。”说完,她便跟着袭人出去了,还吩咐人准备灯笼,随后坐车前往花自芳家,这里就不再多说了。

这时,凤姐又把怡红院的两个嬷嬷叫了过来,吩咐道:“袭人只怕不回来家,你们平日里对那些大丫头们的情况也清楚,看看哪两个比较懂事、知分寸,选出来到宝玉屋里值夜班。你们也得好好照应着,别放任宝玉瞎胡闹。”

两个嬷嬷应声后便离开了,没过多久回来禀报说:“我们选了晴雯和麝月去宝玉屋里值夜班,我们四个人原本就是轮流负责值夜班的。”

凤姐听后点了点头,接着又说:“晚上得督促他早点睡,早上督促他早点起。”老嬷嬷们答应后,便自行回到园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周瑞家的果然带消息回来告诉凤姐:“袭人的母亲已经病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袭人回不来了。”

凤姐将此事禀报给了王夫人,随后派人前往大观园,去取袭人的铺盖和梳妆用品。

宝玉看着晴雯和麝月两人把东西都收拾打点好并送去之后,晴雯和麝月都卸下了残妆,换上了家常的裙子和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