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蹲在“铁脊”机甲的驾驶舱前，手里的扳手正拧着推进器的固定螺栓。吴风抱着一堆改装图纸走进来，维修站的焊花落在他的作训服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孙文孙武把民用引擎拆来了，功率比预期低百分之十五。”吴风把图纸铺在机甲的履带板上，“我加了个增压阀的设计，能强行提到标准值，但持续不了半小时。”
李三突然把扳手扔给旁边的李磊：“按吴副队的图改。”他抓起等离子切割器，在机甲的肩甲上割出个三角形的缺口，“这里加装穿甲刺，近战的时候能撕开虫甲。”切割器的火花溅在他的战术手套上，“告诉王猛，让工程队把所有钢板都轧成这种三棱刺，越多越好。”
吴风看着他右手虎口处磨出的茧子，那是常年握武器磨出来的，比机甲的防滑纹还要深。“刚收到苏茉雪的消息，医疗舱的麻醉剂只够半数人用。”他的声音低了些，“她说可以用兽用的代替，但副作用大。”
李三的切割器没停：“让她把兽用麻醉剂给预备队，冲锋队不用。”他割开肩甲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我带的队，还没孬到要靠麻药撑着。”
防线的轻重
指挥舱的全息星图突然闪烁红光，是左翼哨站的自爆信号。李三的指尖悬在“支援”按钮上，最终却捏成了拳——那里只有三个新兵，而预备队必须守住殖民星的能源站。
“吴风，调整火力网参数。”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把左翼的防空炮全调到右翼，虫群主力在那边。”
吴风的笔尖顿在战术板上：“左翼会彻底空防，新兵们……”
“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李三的目光扫过星图上代表新兵的三个绿点，“就像我们知道，不能让虫群摸到殖民星的边。”他抓起通讯器，按下全员频道，“所有单位注意，放弃左翼防线，十五分钟内完成火力重配，违令者按战时条例处置。”
维修站里，李磊正在给机甲的穿甲刺抛光。吴风走进来时，正听见李三在给队员们训话：“等会儿接战，记住三点——保能源站、护医疗舱、别让虫子活着落地。”他的右手拍在机甲的装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响，“谁要是退了，就别认我这个队长。”
吴风把重新校准的火力参数递过去：“按你的命令调完了，右翼的火力密度能提升百分之四十。”他突然笑了笑他他把参数板塞给李磊，“让各小队按这个来，误差不能超过一公里。”
最后的集结
机甲编队在星轨上列阵时，李三的“铁脊”停在最前端。肩甲的三棱刺在恒星的照射下闪着寒光，那是他亲手焊上去的，每个棱角都经过十次打磨。
“吴风，带二队守能源站。”李三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带着机甲引擎的震颤，“我带一队冲前锋，给你争取时间。”
吴风的机甲在他侧后方停下，推进器的尾焰在太空中拉出两道平行的光：“按条例，队长应坐镇指挥。”
李三笑了，笑声混着穿甲刺调试的嗡鸣：“条例还说，当兵的得敢往前冲。”他的机甲突然向前滑出三米，“记住，能源站要是丢了，我拿你是问。”
吴风看着“铁脊”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天在维修站，看见李三在机甲的驾驶舱里刻字。凑近了才看清是“不退”两个字，刻痕深得能嵌进指甲。
“各单位听令。”李三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柄出鞘的刀，“目标虫群主力，冲锋！”
“铁脊”机甲率先冲出防线，肩甲的三棱刺劈开迎面而来的虫群。吴风推动操纵杆，带二队转向能源站的方向，后视镜里，李三的机甲在虫潮里撕开道红色的口子，像道永不弯折的铁令，钉在防线最前端。
神经之刃
李三的指尖在\"钢铁长城\"火力系统的终端面板上悬了三秒，指腹的薄茧蹭过冰凉的合金表面。李磊捧着的非常规火力感知系统还在微微发烫，生物电缆的接口处泛着淡蓝的微光——这是孙文孙武兄弟俩用废弃医疗舱的神经检测仪改装的，能直接将机甲的传感器接入指挥官的神经元。
\"哥，这玩意儿没经过实战测试。\"李磊的声音发紧，指节把系统的金属外壳捏出白印，\"生物电流过载的话，你的神经系统会被烧毁。\"
李三扯掉战术手套，露出右手背上纵横的旧伤。那是三年前在虫潮里留下的，当时他的机甲传感器全毁，靠着手感硬是扛到了援军来。\"比闭眼打靶容易。\"他笑了笑，将掌心按在神经接口上，\"吴风，把火力系统的权限全打开，最高级那种。\"
指挥舱的全息星图突然泛起涟漪，是权限交接的数据流在涌动。吴风盯着监控屏上李三的心率曲线，指尖在紧急切断按钮上备着：\"系统自检完毕，神经元连接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八，延迟0.3秒。\"他顿了顿，补充道，\"孙文说，这0.3秒足够避开三次致命攻击。\"
李三没应声，生物电缆刺入后颈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无数数据流像潮水般涌入神经：钢铁长城的三百门电磁炮坐标、殖民星防护罩的能量节点、虫群前锋的飞行轨迹......最清晰的是远处虫翼振动的高频噪音，透过感知系统传来，像无数根钢针在刺他的耳膜。
\"威胁锁定。\"李三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右手无意识地按在终端面板上，\"西北方向，距离九十万公里，虫群密度每秒增加两千只，其中包含三十七只腐蚀飞虫。\"
吴风看着星图上突然跳出的红色标记，与李三报出的参数分毫不差。\"电磁炮充能完毕，等待指令。\"他的喉结动了动，\"三队，你现在能同时处理多少个目标？\"
\"一百七十二。\"李三的视线穿透指挥舱的舷窗，仿佛直接看到了那片翻滚的虫潮，\"腐蚀飞虫的酸液射程比数据库记录远三百米，它们在调整飞行高度，准备俯冲。\"
话音未落，全息星图上的腐蚀飞虫集群果然开始下沉。吴风的手指在战术板上翻飞：\"调整电磁炮仰角，降低两度！\"
\"不用。\"李三的指尖在终端上轻点，钢铁长城的火力网突然分成两层，上层锁定成虫，下层的炮火则在虫群前方五十公里处形成弹幕，\"它们想钻炮火间隙，我给它们留了道墙。\"
电磁炮齐射的轰鸣透过舱壁传来，李三的身体随之一颤。感知系统将弹着点的冲击波直接传入神经，他甚至能\"看\"到穿甲弹击穿虫甲的瞬间——墨绿色的体液在太空中炸开，像一朵朵腐烂的花。
\"东南方向出现新集群，速度每秒四千公里。\"李三的瞳孔剧烈收缩，数据流在他的视网膜上疯狂滚动，\"是跳虫，它们在利用陨石带做掩护，想绕后。\"
吴风调出陨石带的三维模型，密密麻麻的岩石碎片挡住了大半雷达波：\"派机甲队去清剿？\"
\"来不及。\"李三的右手在终端上划出复杂的轨迹，钢铁长城的近防炮突然转向，炮口的蓝光在陨石带的缝隙里穿梭，\"我给近防炮加了热感应追踪，跳虫的体温比陨石高三度。\"
近防炮的曳光弹像金色的网，在陨石带里织出片死亡区域。李三突然闷哼一声，右手按住后颈的神经接口——刚才一只跳虫临死前喷出的酸液腐蚀了近防炮的传感器，反馈的电流灼伤了他的神经。
\"切断链接！\"吴风扑过来想按紧急按钮，却被李三一把推开。
\"还有三十秒。\"李三的额头上渗出冷汗，感知系统将跳虫的残余数量传到他的神经里，\"最后十七只，在三号陨石背面。\"他的指尖精准地点向终端上的盲区，\"电磁炮，坐标x47Y92，一发。\"
穿甲弹穿透陨石的爆炸声传来时，李三终于松开了终端。后颈的神经接口处渗出鲜血，他眼前的数据流开始模糊，但嘴角却带着笑：\"清干净了。\"
吴风扯过医疗包，按住他流血的伤口：\"苏茉雪说过，神经连接不能超过十分钟，你已经撑了十五分钟！\"
李三擦掉眼角的血渍，视线重新聚焦在星图上。感知系统残留的数据流还在神经里游走，他能\"听\"到远处虫群因前锋受挫而产生的混乱，能\"闻\"到虫甲被高温灼烧的焦糊味。
\"它们要动真格的了。\"李三抓起通讯器，按下全员频道，\"所有单位注意，虫群主力距防线五十万公里，预计三分钟后接战。钢铁长城火力网切换自由锁定模式，机甲队按预定路线穿插，我要让它们知道，谁才是这片星域的主子！\"
他的右手重新按在终端上，神经接口的疼痛变成了清晰的感知——虫群的移动轨迹、能量波动、甚至个体的弱点，都像地图一样铺在他的脑海里。当第一只成虫冲破火力网的瞬间，李三的指令已经发出：\"左翼机甲队，目标虫群左翼的薄弱点，那里是幼虫集群，用燃烧弹！\"
吴风看着他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突然明白为什么李三要坚持用这套非常规系统。在他的感知里，战场不是混乱的厮杀，而是清晰的轨迹图，每一次攻击都精准地落在该在的地方，每一次防御都提前堵住了可能的漏洞。
当虫群的第二波冲击被打退时，李三终于松开了手。神经接口的血染红了终端面板，但钢铁长城的炮口依旧在精准地吐着火舌——那是他用神经刻进系统的指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虫潮死死挡在防线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