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战争
钢铁长城的能量核心在合金舱室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三百门电磁炮的炮口同时亮起幽蓝的光芒，像蛰伏三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能量仪表盘的指针在红色警戒区疯狂震颤，最后死死钉在超载百分之五十的刻度上——这是将第三殖民星的地热电站、第一殖民星的核反应堆，甚至民用悬浮车的备用电池全接入主电网的结果。炮管的温度已经超过耐受阈值，银白色的合金表面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战术灯的照射下像覆着一层融化的星霜。
指挥舱的合金地板上，李三后颈的止血带已经被血浸透。神经接驳系统的生物电缆还插在脊椎接口处，淡蓝色的数据流顺着电缆游走，在他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斑。三天前被腐蚀弹灼伤的旧伤在隐隐作痛，但他的手指始终悬在战术面板上，指腹的薄茧蹭过\"饱和射击\"的红色按钮，像在抚摸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各单位状态通报。\"他的声音透过神经接驳系统传到每个战斗岗位，电流的震颤让尾音发哑，\"钢铁长城电磁炮组，炮管温度897摄氏度，冷却系统负荷百分之二百一十，备用冷却液存量百分之十七。\"
\"收到，指挥长。\"炮组组长赵喆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背景音是管道爆裂的嘶鸣，\"三号炮位冷却管炸了，小王正用消防栓往炮管上浇液态氮——这玩意儿比娘们的眼泪管用。\"
李三嘴角扯出个生硬的弧度。他记得小王，那个总把\"等打赢了就回家娶媳妇\"挂在嘴边的新兵，此刻正蹲在滚烫的炮管下，消防栓的液态氮溅在防化服上，冻出一层白霜。
\"机甲部队，报告状态。\"
通讯频道里炸开一片金属碰撞声。李磊的\"铁脊\"机甲正卡在格纳库的舱门处，右肩的三棱刺剐蹭着合金门框，火花像金色的雪片簌簌落下：\"一队全员到位！'铁脊'左膝关节传感器彻底报废，我把战术靴跟焊在操纵杆上了，凭脚感能稳住！\"
\"二队推进器改装完毕！\"吴风的声音混着引擎的轰鸣，\"民用悬浮车的引擎加了增压阀，推力够但持续不了二十分钟——我让弟兄们把机甲焊成了串，断后的时候能互相拖着走。\"
李三看向舷窗外。三百台机甲像银色的箭簇列在钢铁长城外侧，有的肩甲还留着昨天焊补的补丁，有的机炮管歪歪扭扭缠着铁丝，最老的\"猎隼\"四号机甲，驾驶舱盖是用食堂的不锈钢餐盘敲成的，阳光照上去晃得人睁不开眼。但它们的引擎都在同步震颤，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猛兽。
全息星图突然剧烈闪烁，代表虫群的红点已经漫过第七星域的防御坐标，最前端的腐蚀飞虫距离防线只剩三十万公里。它们的膜翼振动频率越来越高，透过机甲的传感器传来，像无数把钝刀在切割空气，连钢铁长城的合金舱壁都在跟着共振。
\"全体注意。\"李三按下\"饱和射击\"的按钮，钢铁长城的炮口瞬间喷出刺眼的白光，\"电磁炮弹幕间隔压缩至0.5秒，目标虫群前锋，自由锁定！\"
三百道蓝光撕裂太空的黑暗，炮口的冲击波让指挥舱的灯光忽明忽暗。李三的神经接驳系统突然传来尖锐的刺痛——是第一波穿甲弹击中虫群的反馈，他\"看\"到墨绿色的体液在真空中炸开，像一朵朵瞬间绽放又凋零的毒花，粘稠的汁液附着在陨石上，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左翼出现跳虫集群！\"吴风的嘶吼刺破通讯频道，\"它们在啃食陨石带的岩石，用碎块当盾牌！\"
李三的瞳孔猛地收缩。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疯狂滚动：跳虫数量约两千只，每只前爪的咬合力相当于小型液压机，它们正用陨石碎块组成移动掩体，速度每秒三千公里，距左翼防线只剩十五万公里。
\"机甲一队，左翼支援！\"他的手指在战术面板上翻飞，\"用燃烧弹，它们的甲壳怕高温！\"
李磊的\"铁脊\"率先冲出队列，推进器的尾焰在太空中拉出两道赤红的轨迹。他抓起战术板砸向驾驶舱壁——那里贴着孙女画的向日葵，蜡笔的颜色被机油浸得发暗。\"弟兄们跟我冲！让这群虫子知道，爷爷的大铁壳比陨石硬！\"
机甲群撞入跳虫集群的瞬间，李磊按下了燃烧弹的发射键。凝固汽油在真空中爆燃，形成一片橘红色的火海，跳虫的甲壳在高温中噼啪作响，有的前爪还在徒劳地挥舞，却已经被火焰烧成了焦黑的骨架。但更多的跳虫从陨石缝里钻出来，它们的体液混合着岩石碎块，在机甲装甲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凹坑。
\"妈的，这玩意儿酸得能溶解钛合金！\"二队的王猛在通讯频道里骂骂咧咧，他的机甲右臂已经被腐蚀得只剩骨架，\"吴副队，我把备用燃料桶扔过去了，帮我点个火！\"
吴风的机甲突然横向漂移，左肩的机炮精准击中燃料桶。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成片的跳虫，王猛趁机用仅剩的左臂抓住一只跳虫的翅膀，硬生生把它扯成了两半：\"老子在锻造车间捶了十年钢板，还怕捏不死你们这群软脚虾！\"
钢铁长城的电磁炮还在持续轰鸣，但李三注意到，炮口的蓝光越来越暗。赵喆的声音带着哭腔传来：\"指挥长，备用冷却液耗尽了！三号炮管开始发红，再射就要炸了！\"
李三看向能量仪表盘。民用能源的转化率正在断崖式下跌，第一殖民星的核反应堆已经发出超温警告。
\"切换冷炮模式。\"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每门炮射三发停十秒，用自然冷却。赵喆，让小王把消防栓的液态氮全灌进炮管——疼死也得扛住。\"
通讯频道里传来小王的喊声：\"指挥长放心！我把防化服脱了，直接用手灌！冻掉几根手指算啥，我妹妹还在避难所等着看我打虫子呢！\"
李三的喉结动了动。他想起自己的女儿，那个总说\"爸爸的机甲比星星好看\"的小姑娘，现在应该在第一殖民星的防空洞里，跟着老师用蜡笔给机甲涂色。
\"虫群主力来了！\"吴风的声音突然拔高，星图上的红点组成了一道宽达十光年的洪流，成虫展开的膜翼遮断了星光，幼虫组成的灰褐色浪涛在小行星表面蠕动，最密集处连伽马射线都穿不透。
李三的神经接驳系统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闻\"到了虫群分泌的信息素，带着腐殖土和强酸混合的刺鼻气味；\"听\"到了幼虫啃食金属的咯吱声，比磨牙声更让人头皮发麻；甚至\"触摸\"到了成虫甲壳上的纹路，那些螺旋状的凸起像天然的装甲，能弹开常规穿甲弹。
\"机甲部队，按'蜂鸟'阵型收缩！\"他的手指在战术面板上划出复杂的轨迹，\"钢铁长城，目标虫群核心区，用破甲弹！\"
三百台机甲突然向内收紧，组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银色球体。机炮从各个方向喷出火舌，形成一个没有死角的火力网，撞入虫群时像一把高速旋转的链锯，瞬间撕开一道口子。而钢铁长城的破甲弹带着尖啸钻入虫群核心，弹头裹着的强酸注射器在击穿虫甲后爆炸，引发连锁反应，墨绿色的体液在太空中形成一片不断扩散的毒云。
\"找到指挥虫了！\"李磊的怒吼带着狂喜，\"在虫群最中间，体型比普通成虫大三倍，复眼是红色的！\"
李三的视线穿透层层虫甲，锁定了那只通体漆黑的巨型虫族。它的腹部不断收缩，每一次蠕动都有上百只幼虫被弹射出来，而周围的成虫像卫兵一样围成圈，用膜翼为它挡开炮火。
\"吴风，带二队左翼佯攻！\"他推动操纵杆，\"铁脊\"的引擎发出濒死的哀鸣，过载警告声几乎要震碎驾驶舱，\"李磊，跟我从右翼突，它的腹部装甲最薄！\"
机甲群突然分成两股。吴风带着二队冲向指挥虫的左翼，故意露出机甲的薄弱点，成虫果然蜂拥而至，想用酸液腐蚀他们的引擎。而李三趁机驾驶\"铁脊\"从右翼切入，肩甲的三棱刺精准地刺向指挥虫的腹部——那里的甲壳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绿色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