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的时候,窗外已经能听到街上人的脚步声。那是新的节奏,不再整齐,也不再被系统同步。有人提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盒子经过,有人骑着旧电动车,喇叭的声音拖得很长。
屋里的空气有一股淡淡的咖啡味。闻叙早起,用手磨的方式泡了一壶。阮初从沙发上坐起,揉揉肩膀,问他:“你几点睡的?”
“没睡,”他笑,“看着天亮的。”
“那你现在还算清醒?”
“算啊,”他说,“不靠梦,也不靠系统。”
夏堇从楼上下来,头发被风吹乱。她系着围裙,手里端着几片烤面包。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早餐的?”阮初挑眉。
“昨晚看说明书。”
“梦禁之后最大的奇迹,”闻叙打趣道,“居然有人开始看说明书了。”
张弛这时也下楼,伸着懒腰:“说明书是文明的起点。”
“那我们现在就是重新起点呗。”阮初说。
他们四个围坐在小桌旁。阳光从窗缝斜斜落下,落在面包的边上。夏堇抿了一口咖啡,慢慢开口:“昨天晚上,我做梦了。”
几个人都抬头看她。
“梦见什么?”闻叙问。
“梦见塔还在,但没人害怕它了。它就那么立在那,像一座空的博物馆。”
阮初点点头:“也许这才是它该在的地方。”
窗外传来老魏的嗓音:“你们店今天开门吗?我那边要挂个灯!”
闻叙笑着应了一声:“开门!”他拿抹布擦了擦收银台,像对待一间重新启动的世界。
下午,他们分头出去。阮初去了旧诊所,修理那台积灰的呼吸监测仪;闻叙带着工具去邻街帮人架电;张弛推着小车去市场换煤气罐;夏堇一个人走向塔区。
塔区周围的建筑已经被封锁,但围栏松动。她穿过缝隙,沿着石阶往上走。脚下的地面还残留着梦权网络的印痕,微微闪光。塔身坍塌后留下一个空洞,风从里面吹出,有一种奇异的回响。
她蹲下,拨开碎石,一朵细小的白花从裂缝里长出来。
“你也挺顽强。”她低声说。
她在塔基的阴影里坐了很久。阳光一点点移过去,照亮那束小花,也照到她的鞋尖。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点饿——那是久违的、平凡的感觉。她笑了一下,起身,沿着旧路往回走。
晚上,咖啡馆又亮起来。
闻叙在调收音机,阮初在整理药箱,张弛把换来的煤气罐接好,听着阀门发出的“嘶”声。夏堇拎着一袋土豆走进来,拍掉鞋上的灰:“下次谁轮到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