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都是假的。”闻叙轻声接话,“我们只是在活着。”
张弛坐在一旁,捧着那张林恪的笔记纸,纸角已经被风磨得发黄。他轻声念出那句模糊的字:“梦,是人类最温柔的惩罚。”
夏堇笑了笑:“那我们就接受惩罚。”
他们沉默地坐着。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是梦权系统最后的残响在城市底层消散。
风拂过楼顶,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散了最后一层夜色。
数日后,城市逐渐恢复秩序。
梦权塔的废墟被封锁,新的政府机构接管数据清理,但没人敢再提“梦管理”。
有些人开始做手工记梦的笔记本,称之为“旧梦存档”;有人重新开设小型梦学会,研究“自然梦”;还有一些失眠者,在夜晚聚在废旧咖啡馆里,静静聆听彼此的梦述。
他们的生活笨拙,却真实。没有被系统定义的幸福,也没有被算法安排的安眠。痛依旧在,梦也依旧在。只是这一次,没人再去把它们分开。
某个傍晚,闻叙走进屋内,看见夏堇坐在窗边写什么。他问:“还在记录?”
“嗯,”她没有抬头,“林恪教会梦记忆,我想教它遗忘。”
“遗忘?”
“对,梦也该有选择权。不是所有记忆都要保存。”
她停顿片刻,抬起头:“你不觉得吗?痛只有在能被遗忘的时候,才显得真的。”
闻叙怔了怔,随后轻轻笑出声。
屋外的灯一点点亮起,街边的风铃轻响。夜幕温柔地落下,没有任何系统在计算这场夜的长度。
阮初从屋顶下来,把一盏小灯挂在门口,灯光映在三人的脸上。
她说:“欢迎来到第二世界。”
夏堇点点头。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着天。那片天空终于彻底变了颜色——不是冷白的梦光,而是真实的蓝。
梦禁的世界,在无声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