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如风卷地般倏忽袭来的刀光,独孤白竟是轻轻地笑了。
“有意思。”他仰起头来,眼中唯有那一线霜白的利刃。
下一刻,拢在广袖之中的手臂忽而伸出。手掌五指张开,宛若蜘蛛铺开绵延的大网,内力吐出,袍袖为之无风自动——随即银光像遇到了什么坚不可摧的障碍一般忽而弹起、反弹向空中,他挡住了一阵风!
林乐乐的身形如燕子般轻盈地跃起,一个倒翻,便稳稳地落到了不远处。她抬眼一望,眼中含着冷峻的笑意,并不对任何人解释什么。
而青绿的长剑直似她的另一只手臂一般,在她翻身退出的下一刻,便顺畅而迅捷地刺往独孤白的胸膛。衔接之紧密、攻势之毒辣,几要让人疑惑:这还是片刻前那个颓然的晏晖天么?
青光嗡鸣,朝着要害汹涌而来,然而独孤白不闪不避,只是一声长吟。
饱含内力的吟声汹汹吐出,如江河、如浪潮,十丈之内,所有人都觉得耳中嗡地一声尖啸,手腕不自觉地一软,晏晖天同样。
那原本舞得密不透风的攻势,也因此露出了一道几不可查的裂隙,放在旁人眼中或许稍纵即逝,然而独孤白吟声不停,继续朗声长笑,足尖一点,便如燕投林般,抓着这一丝破绽长驱直入!
林乐乐和晏晖天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即那穿花蝴蝶般的身形便已然攻至了眼前。一双肉掌带上了独孤白雄浑汹涌的内力,翻飞宛若青空之中的巨鹰,凶厉地朝着他们的要害直扑下来。
须臾之间,一道人影后发先至,抢在独孤白的手掌落下之前,先一步朝他们挥出了刀尖。
然而这两下却绵软得多了,林乐乐与晏晖天一人挥匕、一人后退,皆是轻而易举便躲开了这两下攻击。而独孤白的手掌也因斜刺里窜来的这道人影,倏忽散去了架势,原本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就此消弥于无形。
他冷冷地看着眼前之人,说得一字一顿:“我还道是谁毁了我的好事,原来是我的好孩子。”
忘川静默地立在他面前,落入独孤白眼中的,唯有一道瘦削的背影。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然而还是坚定地攥住了那两柄匕首,不容置疑地挡在了独孤白面前。
忘川低声道:“父亲,何须你动手?”
独孤白哈地笑出了声,而那厢林乐乐已然是冷笑道:“不关你的事,偏要上来送死么!”
她手一甩,便将短匕掷了出去,而一旁的江茸会意,立时摘下腰侧的长刀塞入了林乐乐手中。
她离开刀已太久,现下一攥到刀柄、感受到长刀的重量,林乐乐便直似被唤醒了沉眠的魂魄一般,心脏急促地跃动,血液涌流,肌肉紧绷,双眼都亢奋得发亮。
方才她与江茸交手的短短一掌之间,江茸已将“清凝散”塞了给她。背对着独孤白的时间虽然短些,却也足够她一口气将药吞下、借此暂且压制住那该死的“囚冥”了!
此时此刻,她内力尚在,蛊虫沉眠,正是堂堂正正、拼死相搏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