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不远处拼杀的人群中,一个飘逸潇洒的人形忽而狠狠一滞。
林乐乐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扯住了四肢,怒张的肌肉倏忽紧绷——原本逸然如风、轻盈如流云的刃光因此而骤然停顿,倒冲而来的力道顶入经脉,叫她下意识地张口,却连咳都咳不出来。
而她原本所面对的敌人,却不会因为她忽然的停顿而收手。那身着巨鲸门短打的中年人阴狠地冷笑一声,双拳一振,立时格开了走势飘忽起来的短匕,朝着本被她护在身后的许佳身上狠狠地锤落下去。
这些混入人群中的鬼门之人似乎受过独孤白的命令,面对林乐乐并不下死手,过招动手都动得分外谨慎,她拼杀至现在,也唯有肩上被划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然而他们对上旁人,却是招招狠辣,全朝着要害走去,是以林乐乐虽无性命之虞,然而左右奔走,无暇他顾,也弄得自己形容狼狈。
这一下停顿,顿时露出了致命的破绽。许佳与林乐乐同时大骇,林乐乐下意识地就想掷出手中匕首、挡下这一拳,然而肌肉尚且与“囚冥”争夺着躯体的控制权,这一匕掷得绵软无力。
许佳也同时提起双臂,交叉挡在眼前,试图接下这一击。然而她内力全无,唯有架势摆得漂亮,那拳头被林乐乐的匕首略一阻挡,随即便带着千钧的力道雄浑地落下了,势如破竹般打开了她格挡在身前的手臂。许佳双唇一张,哇地呕出一大口血来。
她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随即那鬼门之人便揉身而上,狂风暴雨般朝她展开了攻击。
周围几人同时出手,帮许佳抵挡,然而一众没有内力之人,究竟还是难以阻挡一位杀手的攻击,许佳立时左支右绌,陷入困境之中——然而林乐乐正被那该死的菌丝牵拉着、缠绕着,一步一步地走向独孤白,唯有徒劳地看着同袍陷入险境,自己竟是连半点力气都分不出来!
她目呲欲裂,却只能被蛊虫强迫着,走到独孤白身侧。那始作俑者伸出手去揽向她的肩,言谈之间,一副叫她几欲作呕的亲密姿态:“怎样,我鬼门的新锐,也是我新收的义女,实力不错罢?”
林乐乐当真恨极他这幅理所当然的炫耀口吻,却又无从挣脱,恨得眼中几欲喷火。她看向江茸,恰巧江茸也回看她,那眼神中蕴含的东西透过目光的交接渡到了林乐乐身上,她凛然一惊,随即便镇定下来。
只一眼,她便笃信了,江茸绝对有为她准备的后手。
她因此而微微镇定下了心神,然而却有人比她更身心剧震。晏晖天的目光往林乐乐身上极快地转了一转,在看清那张熟悉的脸时,有几乎无边无际的疲倦与茫然自他的目光中涌了出来。
晏晖天几乎是在叹息了:“你也是么?”
林乐乐眨了眨眼。
她与晏晖天没什么交情,何况自己所处的境地也并非自己乐意的,实在是情非得已,身不由己,她即使站在独孤白旁边,也问心无愧——因此面对晏晖天,她并不怎么心虚,坦然地迎上了他的视线。
她讲不出话,但没关系,江茸自会替她说出她的心声:“有人身不由己,又有什么办法?晏师兄,人各有路,你又何必为之纠结?”
林乐乐抿抿唇,心道:茸茸实乃我知音也!
然而他们毕竟也只是萍水相逢的情谊,晏晖天微微叹气,便也轻易地放过了这个话题。瞧上去,他竟是最纠结于唐启墨的变化——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唐启墨,却再无半句温和话语,从那双唇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