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发作得很快。
她的身子微微晃动,安陵容急忙上前扶住。
沈眉庄最后望了她一眼,目光中有不舍,有嘱托,更有无限的信任,随即缓缓合上了眼睛。
“姐姐——”
安陵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紧紧抱住眉庄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
她的哭声在空寂的殿宇中回荡,既是戏,也是真。
为这不得不演的戏码,为这不得不别的至亲,为这深宫中身不由己的灵魂。
眼泪汹涌而下,她将脸埋在眉庄逐渐冰凉的肩头。
这一刻,她不再是运筹帷幄的柔贵妃,只是一个失去挚友的普通女子。
但很快,她强迫自己抬起头,擦干眼泪。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她轻轻将眉庄安置在榻上,整理好她的衣襟和发髻,让她看起来如同沉睡一般安详。
“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
安陵容缓缓走出“上下天光”殿门时,一轮皎洁的明月正高悬中天。
她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未曾抬头好好看一看这轮明月了。
此刻望去,那月光清冷如霜,却又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静静地洒落下来,将她周身笼罩。
她竟看得有些痴了。
身后殿内,人影绰绰,是夏刈带着人进去确认沈眉庄的“死亡”。
她能听到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禀报声。
这一切喧嚣仿佛都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她只是静静地立在月光下,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不多时,夏刈走了出来。
他依旧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手中却多了一道明黄的卷轴。
他在安陵容面前站定,展开圣旨,声音平板无波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柔贵妃安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着,晋封为皇贵妃,摄六宫事。钦此。”
皇贵妃。
这三个字重重落下,敲碎了周遭所有的虚幻。
她终于,摆脱了那个“柔”字。
“臣妾,谢皇上恩典。”
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缓缓跪下,接过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夏刈身后的阴影里快步走出.
是寒玉。
她显然刚被解除限制,一得自由便迫不及待地寻来。
当她的目光触及月光下那道茕茕孑立的身影时,心头猛地一紧。
安陵容站在月色里,身姿笔挺,面容平静,却仿佛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像。
寒玉鼻尖一酸,再顾不得什么礼数规矩,疾步上前,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娘娘……”寒玉的声音哽咽在喉间,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她想要说些安慰的话,想要告诉她的娘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千言万语在胸中翻涌,最终只能化作这个用尽全力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