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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血染的暗桩(1 / 2)

“陆远……是你什么人?!”

沈厉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被粗粝的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颤抖,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那声音里蕴含的滔天怒火、刻骨仇恨、难以言喻的悲伤,以及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冰冷杀机,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陆谦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陆谦猛地抬头!

父亲的名字!从沈厉口中,带着如此恐怖复杂的情感,被喊了出来!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的纸。体内枯荣真气在那枚妖异令牌散发的精纯死寂气息刺激下,本就狂暴到了极点,此刻更因这石破天惊的质问和血脉深处的悸动,彻底冲垮了所有束缚!

“噗——!”

又是一大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狂喷而出!这一次,鲜血如同泉涌,溅满了冰冷的铁桌,更有一部分直接喷洒在那枚散发着幽幽紫芒的令牌和那卷古老的兽皮之上!

鲜血与令牌接触的刹那——

嗡!!!

那枚玄黑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紫光!九幽藤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骷髅古灯灯焰位置的那颗米粒紫晶,更是光芒大盛,如同鬼魅之眼睁开!一股比之前精纯百倍、冰冷百倍、蕴含着无尽凋零与终结意志的恐怖死寂之力,如同无形的冲击波,以令牌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力量并非物理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石室墙壁上嵌着的明亮铜灯,灯焰在这股纯粹的“死寂”气息扫过的瞬间,猛地向内一缩,光芒骤暗,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熄灭!

“呃!”沈厉闷哼一声,脸色微变。他那护体先天真气在这股诡异的死寂力量冲击下,竟也剧烈波动起来,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和惊异之色!

而首当其冲的陆谦,更是如遭雷殛!

那股源自令牌的、仿佛能终结万物的死寂之力,与他体内因《枯荣经》而生的枯寂真气,竟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共鸣!如同引燃了早已埋藏好的火药桶!

轰——!!!

陆谦只觉得自己整个人从内到外瞬间被点燃、被撕裂!狂暴的枯荣真气彻底失控,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流,在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里疯狂奔涌、冲撞!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无边无际的血红和黑暗交替覆盖!剧痛!超越了他所能承受极限的剧痛!仿佛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被无形的力量生生碾碎、撕裂!灵魂都在发出凄厉的哀嚎!

“啊——!!!”

一声不似人声、充满了无尽痛苦和绝望的嘶吼,从陆谦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后栽倒,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痉挛,如同离水的鱼在砧板上最后的疯狂挣扎!鲜血混合着白沫不断从口鼻中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枯荣反噬,全面爆发!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彻底!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沈厉看着地上如同血人般疯狂抽搐、气息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败下去的陆谦,那双锐利如刀锋的眸子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风暴!震惊、杀机、犹豫、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某种宿命重演的……痛楚?

就在陆谦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的剧痛和黑暗彻底吞噬的刹那——

“镇!”

一声低沉、短促、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断喝,如同洪钟大吕,在陆谦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炸响!

沈厉出手了!

他一步跨至陆谦身前,右掌闪电般探出,掌心向下,悬停在陆谦剧烈起伏、被鲜血浸透的胸膛上方寸许!一股磅礴浩瀚、凝练到极致的先天真气,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这股力量并非破坏,而是镇压!带着一种堂皇正大、却又冰冷无情的秩序之力!

嗡!

陆谦体内那如同脱缰野马般狂暴冲撞的枯荣真气,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先天威压面前,如同沸汤泼雪,瞬间被强行压制、禁锢!那撕心裂肺、足以让人瞬间崩溃的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掐断,骤然减弱!

但代价同样沉重!

沈厉的真气霸道无比,如同冰冷的铁水强行灌入陆谦脆弱的经脉,虽然压制住了暴走的枯荣真气,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摧枯拉朽般的破坏!陆谦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重锤砸中,抽搐停止了,但整个人却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在地上,只剩下微弱到极点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

他像一具被钉在地上的破布娃娃,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看到沈厉那身素白锦袍的下摆,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晃动。

沈厉缓缓收回手掌,负手而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气息奄奄、几乎不成人形的陆谦,那深邃的眼眸深处,翻涌的复杂情绪渐渐沉淀下去,重新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是那寒潭之下,似乎有某种坚冰正在碎裂,露出其下汹涌的暗流。

石室内死寂无声,只有陆谦微弱而痛苦的喘息,以及那枚玄黑令牌上,紫晶光芒缓缓收敛后,依旧散发着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

“陆远……”沈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之前的暴戾和颤抖,却多了一种沉重的、仿佛在陈述一个尘封多年、沾满血污的事实的冰冷,“前白袍卫丙字房,暗桩丙十七。”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敲打在陆谦残存的意识上。

父亲…白袍卫…暗桩?!

这个身份,如同惊雷,炸得陆谦残存的意识一片空白!那个在他模糊记忆里,沉默寡言、带着一身风尘气息、最后倒在贫民窟冰冷泥泞中的男人…竟然是白袍卫的暗桩?!

“十五年前,天启城爆发‘黑瘟’。”沈厉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刻刀,在死寂的石室里刮擦着,“染者皮肤发黑,高烧呕血,三日必死。蔓延极快,人心惶惶。宫中亦有贵人染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