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熄灭后,我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动。关毅走前替我拉紧了安全带,又看了我一眼才离开。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它已经凉了,但还在。
我回到租住的小公寓时天还没亮透。楼道里灯坏了两盏,我踩着微弱的光走上四楼。门锁转动的声音很轻,我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门窗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被动过才走进卧室。
我把包放在桌上,取出录音笔,连上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我打开音频软件,准备逐段听老张说的话。第一个字出来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一条短信跳出来:“别再查了,有些门打开就关不上。”
我没有点开号码详情,直接删掉。可几秒后,第二条来了:“你母亲当年签了协议,拿了钱。现在翻出来,对你没好处。”
我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很久。发信人没有号码显示,像是被技术屏蔽过。我顺手打开路由器后台,发现昨晚十一点到十一点十分之间,我家的监控画面曾中断十分钟。那正是我在海边和关毅说话的时间。
我立刻拔下录音笔,塞进包最里面的夹层。然后关掉电脑,拔掉电源线,连手机热点也关了。房间里只剩台灯还亮着。
我记得关毅提过一种加密通讯方式,常在圈子里用来传敏感消息。我试着用旧账号登录一个音乐人论坛,在私信记录里翻到一次类似事件——有人调查前公司合同时收到匿名警告,后来发现是天豪系的人在压信息。
徐若琳的名字浮现在脑海里。她是天豪集团的继承人,也是汪璇的继女。如果这件事牵扯到汪璇,她有动机阻止我继续查下去。
我不确定是不是她,但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不能再大意。
我换了张SI卡,用备用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是之前关毅介绍给我的私家侦探,姓陈,专门处理艺人隐私案。响了五声后接通,我只说了一句:“我想查最近三个月内,有没有人追踪过我的行程或通讯。”
他说需要时间,让我等消息。
挂了电话,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我拿了药盒假装去买药,其实绕到街尾一家便利店。这家店门口有摄像头,而且不属于小区系统,是独立运营的。
我走到柜台问老板能不能看看昨天晚上的录像。他正要答应,忽然抬头看向门外。
我也转过身。
巷口站着一个人,穿深色风衣,戴着黑色口罩,手里撑着一把黑伞。雨不大,但他全身都裹得很严实。他没有靠近,只是抬起右手,掌心朝外,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我看清那个动作——像极了行业内部警告别人的信号。以前在排练室见过助理对记者比过同样的手势,意思是“到这里为止”。
他站了几秒,转身走了。步伐很稳,没有回头。
我没追。退回店里借了伞,慢慢往回走。路上给关毅发了条短信:“最近别来我家,我可能被盯上了。”发完我就把手机放进防水袋,塞进外套内袋。
回到家,我把窗帘拉紧,拿出老张给我的文化宫花名册复印件。纸页有些泛黄,边角磨损严重。我一页页翻过去,找所有姓陈的名字。
有三个:陈志远、陈明德、陈淑华。
我刚想拿笔标记,却发现这三个名字都被红笔轻轻划掉了。不是涂黑,也不是用力刮擦,就是一道细细的红线横过姓名上方,像是有人特意做过处理。
我的心沉了一下。
那天在茶馆,服务员过来倒水时多看了我两眼。我当时以为是他认出我是歌手,现在想来不对劲。他端茶的手很稳,眼神却在我包上停留太久。我的包当时开着一条缝,露出录音笔的一角。
如果那人是冲这个来的,说明他们知道我和老张见过面。
我翻开笔记本,写下目前掌握的信息:
1. 老张说掮客姓陈,曾在福利院工作,后来去了南方改名。
2. 短信使用加密渠道,手法专业。
3. 监控中断时间精准,对方掌握我的行踪。
4. 花名册被人提前动过手脚。
5. 巷口出现的神秘人使用业内警告手势,说明熟悉娱乐圈规则。
这几条线索指向同一个结论:有人一直在盯着我,而且有能力调动资源封锁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