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臂环住我,让我靠着。风大起来的时候,他还把外套裹得更紧些。我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呼吸变得平稳,身体也不再发抖。
我抬起头,脸还有点肿,眼睛涩得很。
“接下来怎么办?”他问。
“我要找到那个人。”我说,“只要他还在,就有办法查到当年的手续,知道是谁签的字,谁付的钱,谁改了我的身份。”
关毅看着我:“需要我做什么?”
“暂时还不用。”我摇头,“但现在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查。”
他点头:“那你随时告诉我进展。别什么事都自己扛。”
我轻轻应了一声。
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说话。远处一艘船亮着灯,缓缓驶过海面。天空开始泛灰,应该是快天亮了。
“回去休息一会儿吧。”他说,“你脸色很差。”
“我不想睡。”我说,“我现在脑子里很清醒。很多事以前不明白,现在突然都想通了。比如为什么我妈——静姝妈,从来不提我是怎么来的。他们一定签过协议,见过中间人。”
“这些都可以查。”他说,“但现在你需要保存体力。你不能一边追线索,一边把自己耗空。”
我笑了笑:“你还记得当初你说我唱歌不行,让我重录八遍的事吗?”
“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冷。”我说,“可后来我才明白,你是真想帮我把事情做到最好。哪怕当时听不懂你的话,现在回头看,每一步都有意义。”
他嘴角动了一下:“所以你也别急着否定现在的自己。你走得够快了,也够稳。”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沙地。潮水退了一层,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我蹲下身,用手指在上面写了两个字:陈姓。
写完站起来,我对他说:“等我查到这个人,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他说,“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陪着你。”
我点点头,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录音笔。它已经凉了,但还在。
我们沿着堤岸往回走。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走到停车的地方,他替我打开车门,等我坐进去才绕到驾驶座。
车子启动前,我忽然说:“关毅。”
“嗯?”
“谢谢你今晚来这儿。”
他转过头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车灯亮起,照向前方的路。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耳边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像某种低语,一遍遍冲刷着过去的沉默。
我知道明天还要继续查。
我也知道,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人出发。